反向逆行(86)
心里这般想着,可他却仍在这里,仍拽着对方,失智了般深吻着这张不久前才亲过其他人的唇。
困陷着怀里的人,他恨得要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将他杀了令他跟外面的尸体凑做一对,斩碎了丢去喂狗。可钳着对方细窄的腰身进入幽穴时,他却还在分神想没有润滑对方会不会疼。
神经像泡在岩浆中,气得发疯,掴了对方一掌,换来了腹部的几下狠踹。
肝肠疼痛地绞在一起,却再生不出一点还手的念想,他像被拔了牙的猛兽,失了反抗的能力,只知道将人更深地抱紧,锁在自己怀中,叫他再也不能跑到别人那里去。
忍着痛苦拥抱,含着恨意亲吻,答应了违背心意的交易,又俯首帖耳地戴上枷锁。心脏声嘶力竭地喊着喜欢,喜欢得要了命,大脑却只听见“咚咚”的心音,以为是害了心病。
本该支配身体,如今却被架空了权利,命令着离开,身体却背道而驰——手将人按紧在怀,眼睛容不下他物,从头到脚都要纠缠在一起,紧到再也分不开才好。
高潮来临时,雪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腿根夹紧了他的腰,喉间溢出了低哼,只一下便叫他丢盔卸甲。
痛苦的洼地被灌上糖浆,他追吻过去,像马戏团里的狮子,得到了一点奖赏,便忘了跳火圈时燎去皮毛的煎熬。
军团长将人拢在怀里,下方攻势凶烈,亲吻却低绵而小心——是泄恨还是讨好,已难分究竟。
房间内的血腥气逐渐被其他气息取代,雪兰深陷在床垫中,除了努力呼吸,什么也做不到。他想威胁对方,拿艾琳娜做砝码,但话语一出口便支离破碎,被对方的吻碾灭在舌尖。
在晏南的臂弯间,他仿佛没了重量,变成了一片羽毛,晃着向下飘落,却总也到不了底。
不合时宜的欢愉占领了身体,战栗从灵魂爆开,一路酥麻至指尖,汗液和体液交混落下,将干涸在床上的血迹反复濡湿。
......
从白天到黑夜,身体始终紧密相连。房门紧闭着,狭小的空间内氧气大概已耗尽了,雪兰喘不上气,头晕得厉害。
晏南可能是想跟他在床上同归于尽——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不过一瞬,思绪便又被打散。
“轻点......疼......”
吃痛得提了口气,他抽噎着抱怨,却得不到怜惜。不过嘀咕了几个字,便又被封住了唇,喉咙间只剩下模糊的呜咽。
征伐如狂风骤雨般袭来,看不见尽头,也寻不到出路。
军团长真是凶,一言不发,凶得要命。对上那双深窅的灰眸,雪兰确认了,是同归于尽。这人自己对未来没念想了,却不肯悄悄死,非要拉个垫背的。
什么毛病?
雪兰思绪恍惚,甚至无法再辨明天色,又坚持了会,缺氧的大脑终是不堪重负,将意识拖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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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披着晨光,晏南返回了颇尔马军区的家宅。他没穿军服外套,衬衣也穿得不够齐整,左手腕缠了纱布,似乎受了伤。身上带着陌生的清香,他眉宇间神色松散,与平时冷静温柔的模样不太一样。
艾琳娜正在吃早餐,看见他时餐具掉在了盘中,发出了一声脆响。
她太想念晏南了,想念到忽略了对方奇怪的装扮和表现,只想挨靠上他的右肩,好好一诉衷肠。
“晏南……”
低软地唤了声,她起身迎去,挨靠向眷恋的位置。以为会获得安慰,却在碰触到对方之前,得到了令人心头一惴的话——
“别这样,艾琳,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谁。”
静在了原地,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也很难分辨自己此刻的心情。想过晏南会生气,却没料到他会承认自己变心。
他们不是要结婚了吗?为什么要承认这种事?
迎上艾琳娜怔忡的目光,军团长神色平静。没有对峙的兴趣,也缺乏指证的耐心,他手插口袋看着她,简短地说明道:“你可能不了解,我出入的房间都有监控。”
回忆着自己对雪兰说的话,艾琳娜勉强压下不安,轻低地道了歉,“对不起,晏南,我不该插手你的事,更不该擅作主张。”
不是没有权利质问,但她不想跟心爱的人剑拔弩张。深知伤害一旦造成,就再回不到当初,比起问个清楚,她更想让晏南变回平常的他。
结婚了就好了,她想着,不需要轰轰烈烈,过日子是细水长流。
“以后我会待在家里,不过问你在外做了什么,就像以前一样,准备好饭菜,等你回来。”她退让道,希望能化解矛盾。
“原谅我一次好吗,”她拉出晏南的手,双手握在掌中,将心愿寄托在了祈祷般的举动中,“我会做你希望的妻子,我保证。”
努力落在了空处,退让没能换来怜悯,该来的还是如约而至——
“没必要,艾琳,到此为止吧,”她的未婚夫没有抽手,却怠倦地垂了眼,“我演不动了,你应该也看腻了。”
听见了对方的话,她却很难理解他的意思。
“需要什么补偿跟我的随行官说,我尽量满足你,”晏南的心思似乎已不在这里,看了眼窗外,告辞道,“我该走了。”
“公开的时机由你决定,但你需要尽快搬走。”晏南微转手腕,轻缓地摆脱了束缚,“三天后这里会重新布置,家具会全部换掉,你如果有喜欢的,一并带走就是。”
“……”
心脏跳得混乱,她想要挽留,却失语般说不出话。她怀疑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可大脑却生了锈般想不出个究竟。
“抱歉,利用了你。”军团长垂首道了歉,不再多言,转身朝外走去。
话语传入耳中,犹如惊雷乍响。过去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似幻梦破碎,真实暴露而出,残酷而布满血腥。
眼泪簌簌而落,她神色静得发冷。抬手点亮终端,她将一处坐标发给雪兰,附字道——
“子都还活着,去找他吧。”
第74章 各有所思
雪兰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时发现周遭的黑暗似曾相识。“睡好了?”一片寂静中,他听见了晏南的声音。
“……这是哪?”雪兰问道。试图撑床坐起时,发现身体像被拆散重装过一般不听使唤。
“我的私人休息室。”他听见晏南给出了回答,之后床边微陷下去,有人靠过来撑住了他的腰,将他托扶了起来。
“已经治疗过了,还疼吗?”晏南在他耳畔轻声问道。
“......”
雪兰不吭声,晏南便又开口道:“躺下吧,需要什么跟我说。”
“不用。”这回雪兰很快有了反应,将晏南揽在自己侧腰的手推开,拒绝了他的照料。
如今事情的展开方向并不如艾琳娜所料,也超乎了雪兰的想象,他心中暗生警惕,不希望情况继续失控,也不想看到未来出现任何不必要的变故。
尤其是这一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最好尽快完婚。晏南专注于家庭生活,不看着他,他才有做事的空间。
在床头靠坐好后,雪兰沉吟着,在黑暗中朝向晏南,眼睫一垂便开始进行忏悔,没有任何铺垫,突然得令人措手不及。
“晏南,我要向你坦白。“他轻低道。
停顿组织语言时,他听见了晏南的回应,顺着他问道:“什么。”
“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有一些怨气,或者说是积恨。你应该能理解的,就像你恨我和弗瑞一样,我们之间有无法化解的怨仇。”
雪兰声音放得越发低软,像是俯首认输,“我说过不去烦你,但最近好像有些食言。大多数时候我都能控制好自己,就像之前几个月,一直都很安静,没有打扰过你,但我毕竟是人,不是机器,偶尔也会绷不住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比如跟你的副官谈恋爱,在酒吧里让你抱我,跟艾琳娜私下联系......之类的。不是真想破坏什么,只是自我纾解。”
晏南没有作声,静静坐在床头,沉默得像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