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逆行(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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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兰去了模拟室,把弗瑞模拟出来,坐在对面看着他,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弗瑞很快起身过去抱他,捧着他的脸亲吻,将他的眼泪细细吻去,“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想把一个人从我的记忆里删掉。”雪兰把脸埋进他肩上,低低地说。
对方将他抱去腿上,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对他道:“这样你失去的不只是他,还有一部分的自己,也许会得不偿失。”
“他太令我痛苦了,”雪兰说,“就算得不偿失我也想轻松一点。”
“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快乐了,”雪兰抱紧了弗瑞,声音变得低哑哽咽,“只要想起他,我就会难受得想死,这样我怎么活呢。”
“一辈子很长,而时间的治愈能力远超过你的想象,”弗瑞也将他抱得很紧,体温透过布料温暖着他发冷的身体,“撑过当下的这一段,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但现在我很痛苦,”雪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撑过这一段。”
对方亲了他的耳缘,声音低缓温柔,“抱一会吧。”
雪兰跪坐在他腿上,眼睛蹭在他肩上,紧紧闭上眼,眼泪浸湿了他的西装。
哭了一会后,雪兰回过脸去找弗瑞的唇,闭着眼贴上去吻他,对方搂着他的腰,顺从地回应他,陪着他亲了一会。
亲吻的动作逐渐停下,雪兰又掉了泪。
弗瑞吻去他唇上的水渍,捏起他下巴,灰蓝色的眼睛近距离凝视着他,“宝贝甜心,我很想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但我不是真的在这,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就算我们在这做了爱你也不会变得好受,要实在撑不过去,就去喝个烂醉吧。这很正常,没什么丢脸的。”
“你怎么知道跟你做爱不能安慰到我,你是觉得我们做了会不好收场?”雪兰红着眼盯着他问,几乎像是故意跟他对着干。
“你觉得呢?”
弗瑞跟他对视着,片刻后曲起指节蹭了下他的脸,“冲我发脾气能让你好受点吗?”
雪兰垂下眼,把脸埋回了他肩上,“对不起。”
弗瑞接好他,声音里带着叹息,“我的甜心,天知道我有多愿意,但我不想你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事。”他安慰地抚摸雪兰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如果要把我拉上赌桌,你得做好赔上所有的准备。”
雪兰抬起头看他,“你又不是真的,做了你也不知道。”
“我会知道,”弗瑞轻软地吻了他的唇,“你身上发生的每一点变化在我眼中都像大陆迁移一样明显。”
雪兰沉默一会,不再冲着对方发泄情绪,接受了他的提议,“我去喝酒了,之后再来看你。”
长腿搭在地上,弗瑞没有起身,靠在沙发上目送他,食指中指并在一起,亲了下指尖向他送上飞吻,“我就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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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中安静无人,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除了在岗值班的人,舰员们都已睡下。
没有去找人来陪他,雪兰径自来到空荡的餐厅,在吧台落了座,向机器人酒保点了纯的威士忌。
反正是为了喝醉,没必要从调酒开始,直接烧穿心肺是最好。
当酒被一排码好摆上来时,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上来一个人。雪兰完全没听见他走过来的动静,但对方已经坐在旁边,而整间食堂只有他们两人,不打个招呼也实在有点尴尬。
雪兰看过去,迎上一张陌生的脸。
“睡不着?”雪兰问他。
那人点了下头,目光停在他点的酒上,“你喝这么多?”
“我酒量大,”雪兰道,“你喝什么?”
对方静默一会,“跟你一样。”
雪兰给他推过去一杯,叫酒保给他加了块冰,“慢点,这酒劲很大。”
“谢谢。”对方握住了发冷的玻璃杯。
雪兰开始喝酒,一口直接喝下一杯,辣得头皮发麻。对方在一旁捏着酒杯看他灌,当他放下空了的酒杯时,那人轻声说:“你这样喝会出事的。”
雪兰手肘撑在桌上看他,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我就是想出事啊,死了算了,不疼我都不高兴。” ”别这么说,“对方垂着眼,看着桌面道,“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雪兰眨了两下眼,去拿第二杯酒,声音平得听不出情绪,“有,你没经历过是你的幸运。”
第二杯酒喝空后,雪兰问那个人,“你为什么睡不着?”
那人捏着杯子抿了口酒,“因为恐惧。”
“理解,”雪兰跟他碰了下杯,喝了口酒,“未知的东西总是令人恐惧,但你该相信你们的指挥官,他能把你们带进来,就能把你们带出去。”
那人不作声了。
雪兰看了他一会,“你不相信他吗?”
那人看着桌面,低声说:“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这真是稀奇,晏南的船上居然会出现这么个不憧憬他的异类。雪兰将酒液喝尽,对他道:“他的确不是好人,不然也走不到今天,但这不代表他不值得信任。尤其是在未知和绝境下,他绝对是整个银河系里最有可能带着你们活下去的指挥官。”
“这是个很高的评价。”对方说。
“嗯……是吗,我不知道。”雪兰笑了下,又去拿第四杯酒。
这回对方按住了他的手,贴在皮肤上的手指冷得像冰,“慢点喝。”
雪兰静了下,用另一种手握住了他的手,用手心包着他的手指,“没事吧,感觉你下一秒就要冻死了。”
对方静静由他握着,目光停在他脸上,一眨不眨。
雪兰握了他一会,把手收了回来,重新去拿第四杯酒,“我不介意跟你睡一觉,但得先把我灌醉了。”
身旁的人没了动静,坐在那看着他面前那杯酒,静得像具雕塑。
雪兰没管他,继续喝酒,到第七杯的时候,迟来的酒劲袭上大脑,他撑着下巴弯了下唇,拿起第八杯酒晃了晃,仰头灌了下去。
玻璃酒杯摔在吧台上,雪兰站起来,头晕地扶上了身旁那人的肩,手顺着他大腿内侧向上抚,将酒气吐在他耳根,“走啊,去你那?你坐着不走是在等我吧。”
对方扶住了他腰,似乎想撑住他,“指挥官会生气的,我送你回去睡觉。”
雪兰已摸到对方裆下,那里已经有反应了,隔着缺乏弹性的布料紧紧抵着他的手。雪兰抬起眼睫看他,手下暧昧地抚弄那块肉,“不是不喜欢他吗,你还在乎这个?”
对方没说话,似乎想从高脚椅上下来,雪兰却一下撑在他腿间高脚椅的皮面上,身子前倾地贴上去,挟制了他的行动。
“他不会知道的,我跟他已经结束了。”雪兰低声说。
呼吸喷在对方唇间,像是要吻上去,但又隔着一层空气没有真的碰触。酒气发烫地扑在唇面上,雪兰看着他的眼睛说:“吻我。”
吻上去的那刻,那人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像素薄膜,像模拟室结束模拟时褪去的画面一样从发生接触的地方消失,暴露出下方那张鼻梁高挺的清贵面容。
这一吻比想象中沉沦很多。对方抱着他的力度,吻他的姿态都带着熟悉的气息,但也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感知,雪兰始终没有睁眼,仰着下颌投入地回吻对方,很快眼睫便泛了湿。
眼泪流到唇间,苦涩得令人难受。“他真是太坏了,”雪兰贴着他的唇低语,“我恨死他了。”
手在腰间收紧,那人没有说话,轻轻地继续吻他。
“他自己不好受,就想让我也不好受,”雪兰的声音喑哑,“怎么会有这种人,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完全把人当傻子耍。”
那人眼眶红得厉害,却仍是不语,一下下浅啄他的唇瓣。
雪兰咬住了他的唇瓣,这一下很是用力,腥甜在口中泛开。雪兰缓缓松口,将伤口上渗出的血迹舔掉了,“对不起,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