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种田](497)
那段时期出了好几个史上有名的法治人才,他们在孝光帝支持下,大规模完善修缮了大岐律法,还填补了好几种从前没有过的律例空缺。
自然,因为有他们在,那段时期也是三司最豪横的时间。
豪横到什么程度呢?
总结便是谁都敢参,谁都敢审,拿着律例条文告孝光帝违纪乱法前后就告了有三回。
最严重的一次,孝光帝因包庇皇族被新任大理寺卿给告了,孝光帝灰溜溜地便衣到大理寺受审,他坐在主位,大理寺官员们坐在两侧次位,关着门把他给审了。
搞得孝光帝很没面子也没脾气。
牵连了他的皇族乖乖去大牢蹲了五年,出来后,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进宫一把鼻涕一把泪请命去皇陵守陵反省了。
孝光帝治国,主打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满朝文武各的勋爵,那叫一个老实,全都收敛了脾气,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抓了把柄。
在这样的情况下,卢舟从县令做到首辅,被弹劾过四百多次,硬是没被三司审过一回。
别说违法乱纪了,他连疑犯都没做过,可见品性之端。
敢审孝光帝的大理寺卿符益都曾说过他视卢舟为前辈和榜样。
虽然他为官时和卢舟不怎么对付,卢舟进了内阁后,没少因为为人处世太宽厚不够严格被他痛骂弹劾,卢舟当了首辅,更是被他天天盯贼似的盯着。
但致仕还乡写家书时,这位大理寺卿追忆起卢舟可全是溢美之辞。
卢舟离世时,人家家里没找他写祭文,他自己洋洋洒洒写了一个抒情大长篇,还自己掏钱雕出来戳卢家祠堂去了。
然后,这篇保存完整感人肺腑真情流露的祭文流传着流传着,就流传进了课本里。
因为太长,还是节选。
后世的学生们边骂边学,符益啊符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符益,语文课本里的你,和历史课本里的你,根本不是一个你!
你个精分!
细数卢舟一生,单从求学科考来算,他似乎算不上太顺利。
少年考不上童生,考试一直很坎坷。
好不容易考了状元,但在世时别人的质疑一直没间断过。
童生第一,被人说是因为年纪大了经验丰富。
举人第一,被嘲笑他考时整个定北郡就他一个考生,第一就是倒数第一。
会元和状元,那可更有得说了。
和他政见不合的同僚没少私下骂他水平就是个二百五,会试、殿试全靠孝光帝和庆文帝放水。
而他入仕后,一马平川,平步青云,更是被大肆地讥讽过,说他不过是命好。
但自从卢舟当上首辅,骂他的人就少了。
一直到卢舟过世后,对他的评价才总算客观不少。
不过他历来不缺事业粉。
全天下的寒门考生们都在把他当榜样。
农籍出身,十岁启蒙,读书入仕,少年坎坷,磨砺多年,连中三元。
入仕后还深受两代帝王宠信,和孝光帝简直是无人不羡慕的君臣楷模典范。
他一生实践抱负,到处留下功绩,不到四十入内阁,不到五十做首辅,死后还被追封了公爵。
这不妥妥的励志模板?
后世郁郁不得志的书生、文人们,更是动不动就遥想、羡慕,写了一堆的诗词拿卢舟和孝光帝的佳话衬托自己人生多么黯淡不被赏识,畅想若有卢舟般的待遇,兴许自己也能官至公卿。
再细数他的政绩,那也很经得起推敲的。
四年县令,搞了个旷世大工程。
然后因为太能干,直接被工部招走,带着他的“工程队”全国搞工程。
除了四处兴修水利、造桥、修路、建堤坝,他还劝谏庆文帝、孝光帝继续从全国选拔人才,革新了耕犁、缫车,改良了马鞍、马镫,还带头编写了本盖房子的制式书,除了如何盖宫殿、宗祠、庙宇等规范,教百姓如何盖房子最漂亮最结实,如何利用地形地势等等。
又因为太能干,加上庆文帝的信任,他一路升到了工部侍郎。
到孝光帝继位时,更是直接把他塞进了内阁,成了大岐史上最年轻的阁臣。
当然,这段“风光”时期,他遭到的非议和弹劾也最多。
卢舟初入内阁时还兼任着工部侍郎,每动用一分钱,都被三司和政敌狠盯着。
就这样,他又京城半年遭弹劾、外出半年搞工程,坚持当了八年“包工头”。
出公差的卢侍郎虽不能像他弟弟一样全凭爱好走遍大岐山山水水,却也是大岐历来官员中足迹分布最广的一个。
他战绩遍布大岐,重图纸,重推演,极少浪费钱。
每次他出去,申请的预算都花不完,本人的作风别说享乐了,他都恨不得自备干粮和靠打猎解决。
卢侍郎野外生存能力比工部派去保护他的护卫还厉害,为了不照顾拖后腿的少爷兵,后来他去哪儿都只带三四人,节省得让想揪他小辫子的户部和御史台都很无奈。
为此,已经致仕退休的乌尚书还从老家写信通骂过户部的后辈,因为卢舟太受重用就迟迟不让颜君齐进户部,简直有脑疾!
可户部也很冤。
怕卢舟和颜君齐结党营私又不是他们的事。
再说卢舟没入京时候颜君齐不就召不回来吗?
庆文帝曾经是想召颜君齐回京的,哪有一个有功郡守死活不给挪窝的?
可谁让颜君齐担任定北郡郡守后,就开始对周边动手了呢?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劝的,周边小国,隔一两年就归顺一个,这种不打仗、不花钱就能扩大疆域的能臣,庆文帝哪舍得让他回京呢。
户部有什么问题可以书信探讨嘛!
把颜君齐弄回来,他就只能做户部的事,把颜君齐留在定北郡,他能一个人干两份活。
这账庆文帝算得明白!
后来都有人弹劾再纵容颜君齐在定北郡待下去,他就要当土皇帝造反了,就这,庆文帝都没舍得把人召回来。
至于什么造反土皇帝,庆文帝更是一笑了之。
他又不是个傻子,敢放权给颜君齐,还让他在那儿那么久,自然验证过颜君齐够不够忠心。
他父皇往关外派过多少人庆文帝不清楚,他自己明里暗中派过多少人他自己有数。
派人去倒不是怀疑颜君齐有异心,或他对颜君齐有多不信任,而是颜君齐每年递送的奏本内容太细太具体了,他要查查颜君齐有没有造假。
事实是,颜君齐是整个大岐最老实的郡守之一。
他甚至连出了什么岔子都敢写敢奏。
到了孝光帝,那派去关外的人就更多了。
经两朝努力,关外各族总算对大岐有了点儿认同感,通婚结亲也开始逐渐普遍。关外的商贸和广阔的土地,吸引了许多人过去。
如今不用朝廷下政令迁人口,各地穷苦的百姓很多人想要去关外谋生计。
各族蛮人拿上官府文书已经可以入关做买卖,孝光帝还大胆地准许关外考生入关科考,考上了同样可以到大岐各地为官。
不过关外基础太差,到孝光帝后期,大岐才总算出了几个蛮族文官。
文官虽然不行,但关外出武将,孝光帝任用了几个年轻蛮人武官,剿匪时把南边的土匪们都打懵了。
仕途上,颜君齐没卢舟那般幸运。
他前前后后,从县令到郡守,一直在定北郡干了二十年。
有人阴谋论孝光帝忌惮卢舟和颜君齐里应外合才把他调回京城,也有人说颜君齐被“流放”在外那么多年,全然是受了卢舟拖累。
不过颜君齐本人对进京入中枢表现的并不热情。
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性格使然,他对谁都不冷不热,无论是下衙还是休沐,除了写书、编书、修书,就是去贺府借书,或到卢舟府上走走。
除了和做京兆府尹的贺颂之、在鸿胪寺任职的宗鸿飞偶尔聚聚,根本就不交际。
他先后在户部和吏部任职,官拜尚书,也没什么好人缘。
倒是因为职务问题,把同僚得罪得不轻。
朝中的勋贵们以为走了个抠门的乌尚书,日子总要好过点儿,没想到来了个颜尚书,比姓乌的还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