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种田](22)
没多久,马家少爷又将他送出来,给了他一个挺厚实的布包,隐隐听见马家小少爷说,“不够你再来找我!”
语气听着还挺客气挺亲近。
宋六收回头,抱着胸皱着眉,纳闷道:“邪了门了,一个乡下穷小子怎么还和马家搭上了?是不是邪门?”
他的小弟们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摇头又齐齐点头。
“那咱们?”
“不急,先看看,等弄清楚他和马家关系再揍他,走!”
卢栩不知道他刚躲过了一顿打,快走到绣坊才懊恼起来,他忘了问人家小孩名字!
太尴尬了,幸亏他还记得路,下次好好道歉吧。
卢栩叹口气,进了绣坊。
观阳有两家布庄,一边在东街,一边在西街,西街的布庄除了卖布,还卖绫罗绸缎,一边挨着绣庄,一边就是成衣店铺。从布庄买好了布,转头就能到成衣铺裁衣裳,还能到绣庄选花样。
卢栩怀疑这是一家的买卖。
他从推车里取出布包,抱着进了绣庄。
东街也是收绣片的,杂货铺和布庄都收,不过卢栩自信,她小后娘和颜君齐她娘绣的绣坊也看得上。
绣坊掌柜先看了她小后娘绣的,撇撇嘴,“不叫你白跑一趟,这些三十文,这些三十五文,我收了。”
卢栩看他挑,也没看出三十文和三十五文的有什么区别。
“您再看看这包?”
掌柜点头,解开布袋看颜母绣的。
颜母绣的多是鸳鸯和大花,重工,复杂,掌柜看得仔细了些,但眉头皱地比看他小后娘绣的还深,模样多少透着些嫌弃,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绣得还算仔细,一百文,我收了吧。”
卢栩应了,他们还未结账,店里来了客人,卢栩让到一边,让客人先挑。
进来的都是女眷,他不好离得太近,在最远的角落站着看人家怎么挑选。
女客见柜台上摆着绣片,先顺势翻看,为首的小姐翻了翻没瞧上,又让掌柜拿些别的,倒是陪同的婆子从元蔓娘绣的那堆里选了个兰花绣片出来,“小姐,你看用这个做个手绢行么?”
小姐点点头,“行吧。”
最后那小姐选了些花草走了。
掌柜收了钱,叫卢栩过来结账。
卢栩趁着掌柜还没收拾刚刚拿出来的绣样,忙问:“我能瞧瞧么?”
掌柜看他。
卢栩:“我瞧着大同小异,是个外行,可贵客们挑看,好像同样的花,又大不一样,同样是荷花,价钱差出许多。”
掌柜笑:“这里头差得可大了。”
他拿起颜母绣的和元蔓娘绣的对比给卢栩看,“你阿娘绣工不错,针脚细密,比你阿姐绣的就好。”
卢栩:“……”
掌柜继续道:“但可惜啊,差了些层次,差了些意境。”
卢栩:“敢问是何种层次,何种意境?”
掌柜从那堆贵的里面同样挑了一副鸳鸯给他看,“你看看这幅,城里有名的绣娘绣的,这一副就要贵一百文,还好卖。”
卢栩郑重地接过来仔细看。
他凑近了看,拿远了看,又借着光看,随即笑了,什么层次意境,不就是颜母绣的俩并排鸳鸯,这人绣的是俩依偎着的鸳鸯,多了点儿动态?翅膀羽毛细密不一,用了粗细不同的线来表现么?真论绣工、针脚还不如颜母呢!
卢栩嘴上谦恭,“受教了,不是您指点,我怕是永远悟不出来。”
掌柜见他恍然大悟模样,也挺可惜颜母的绣工,不由再指点他,“让你阿娘多绣些山水花样,眼下就入夏了,城里小姐夫人们,免不了做些扇面,要雅不要繁,懂么。”
卢栩一点就透,注意构图留白呗!
他指着墙上挂的绸扇问:“可是都做这样大小的扇子?”
掌柜:“多是这样,大些小些也无妨。”
卢栩凑到墙边比划了尺寸,和掌柜道别揣好钱出来,转头去了刘记杂货。
“又给妹妹买糖?”
“今儿买线!”
卢栩蹲到线架子旁,开始仔细挑选。
不就是粗线细线,那算什么层次?等着,他还能凑个深浅渐变!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糟糕,忘记问名字了!
第18章 嚎啕大哭
卢栩风风火火回家,叫上元蔓娘直奔颜君齐家。
他把买的一堆线按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同色系横向摆开,再按深浅粗细纵向排开。摆好彩线色谱,又马不停蹄介绍起何为渐变,何为构图,何为动态,何为留白。
“咱们还能利用光线,娘,婶子你们看。”卢栩拽了片树叶放到阳光下,“光一照,就亮,我用手一遮,遮出影子,就暗。你们看门口那棵树,是不是有浅有暗,有光有影,你们再想,是不是早上、中午、傍晚颜色都不一样?不同的颜色,咱们都能用线搭出差别来,还能做渐变,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绣的是上午的树,下午的树,阴天的树还是晴天的树。”
元蔓娘、颜母大受震惊。
卢栩继续轰炸,“你们看,咱们这山,近处看,石头树都看得清,远处,就是一片朦胧,那看得清的,就绣细致,看不清的,就绣个大概形状。同样是这片树叶,在眼前,它大,拿远,它看着就小。”
元蔓娘、颜母闻言齐齐比划树叶。
“还有用线,同样是鸟羽,绒毛,用细线,翅膀,就用粗线。”
这好懂,她们点头。
“至于构图和留白……”卢栩搔搔头,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扇面大小,“差不多就这么大,咱们绣的时候,就想这是一幅画,不能把它占满,太满不好看。也不能太小,太小看不见。我若把这儿画个山,近处画朵花,花上还飞个蝴蝶,蝴蝶从草丛往远处飞,就比只绣个大蝴蝶好看。”
卢栩在地上画简笔画,自己瞅瞅挺丢人,拿脚划拉掉,“大概就这个意思,你们要是想不出来……”他拽过颜君齐,“让君齐在纸上给你们先画个模样!”
颜君齐:“……”
他,他也不会!
但卢栩非要他画,他想着颜母从前绣的花草,拿树枝在地上勾画,不时抬眼看看外面的树和山,将卢栩刚刚举例的山、花、蝴蝶大概画出来。
卢栩一看,竟然,很是那么回事!
“可以可以,就这么画!”他跑去翻出不知姓名的小少爷借给他的字画,“君齐多学学,抄些画的局部也能行!”
抄是不可能抄的,颜君齐抱了字画回书房进修去了。
他从没画过,只以前在县城和州府见过别人作画、卖画,想着卢栩那一通理论,参考着眼前的画,他先用笔蘸清水在桌上大致画出扇面打草稿,手感熟了,他到院外折了一杆竹枝,开始对着画。
一直练了一天,觉得行了,才在纸上画了几枝疏影横斜的秀竹来。
简单的图样,元蔓娘也能绣,她总算找到些安慰,每天拿着针线去隔壁找颜母商量。怎么搭配颜色,怎么搭配粗细,怎么表现深浅和光,觉得绣得不对,就拆了重新来。
她们还叫卢舟折了芦苇插瓶,来回比划摆弄找角度,看怎么绣才好看。元蔓娘绣工不如颜母,学不成她看着根芦苇能绣出月季、牡丹的技巧,只好仔细观察眼前能看见的花花草草,她叫腊月和卢舟捉了只蝴蝶,三个人一起看蝴蝶怎么扇翅膀。
偷偷愁哭几次后,元蔓娘也渐渐绣得像模像样了。
卢栩某天回家发现她竟然无师自通地用烧过的木炭在布上浅浅地画了草稿,也许受了他简笔画的启发,绣的还是稚子扑蝶图,图上露了个后脑勺的小孩一看就是卢锐,张开双手跑的动作捕捉得惟妙惟肖,飞舞的蝴蝶因为掺了细细的绒线,在光照下还闪着彩光,真的似的。
卢栩敬佩地放下绣片,怀疑他小后娘多少有些了不得的艺术天赋在身上。
要知道,他们这儿女孩学绣活,可都是靠长辈代代教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