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种田](194)
天刚亮不久,校场人越聚越多,附近的其他军户村子也闻讯来了,还有休假的士兵,有跑的,有骑着马来的,听到信的全赶来淘货了。
卢栩走在这儿,看一群人围着车扯布,走到那儿,一群人蹲在地上挑碗碟,前面还有一群挑农具的,连磨石都不少人抢着要。
到了油盐酱醋区,那更是人山人海。
混乱中还挤着好些孩子,都眼巴巴地等着他们阿爹阿娘哥哥姐姐给他们买糖吃。
卢栩在人群里看到好多女眷。
朔州女性开放,北境这边更开放,从大到小,有老有少,也不分什么出阁没出阁,都是该怎么逛怎么逛。
北境劳动力稀缺,女性在方方面面都顶半边天,不顶都不行,是劳动力都要干活,否则冬天就要吃不上饭。
不管她们从前受到了什么教育,情不情愿,到了这边,全都要适应这边的风俗。
加之她们又挨着军营,每天出门都是一群兵,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这环境下,当真是一家好女百家求,求婚的大胆,择婿的也得大胆。
半大的姑娘走在路上一路都有人看,起初她们还不好意思,但待久习惯了。
慢慢的,她们还受了蛮人女子的影响,遇见男子不躲不闪,爱咋看咋看,爱咋瞧咋瞧,谁敢对她们瞎说乱叫吹口哨,她们不能像蛮族姑娘那样动不动就甩鞭子,也敢揪着对方去军营找他们长官,告他们个调戏之罪,让他们好好挨顿板子。
所以,今日采购,女性们就成了主力军。
哪个摊位她们都敢挤,看上什么眼快手疾,迅速拿下。
小孩们崇拜地看着他们的姐姐,阿娘,嫂嫂,婶婶……
嗷嗷待哺等着她们凯旋完毕投喂糖。
谭石头咬着包子忙得跟个陀螺一样,百忙中还杀进卖布的摊子买了八尺鹅黄色的布,跑去找裘燕献宝。
昨晚黑乎乎的他都没看清还有这颜色的,早知道就整匹扣下,让裘燕慢慢挑了。
裘燕拿着那块布有点不好意思,看着热闹的人群还有点心动,她知道谭石头他们偷偷藏了东西,可大家都在抢购,她也想参与。
她踌躇一阵儿,瞧见了相熟的姑娘,把篮子塞给谭石头,也随她们杀入抢购大军。
唯一辛苦的,就是路上拉车兼保镖,到了还要转行当货郎的观阳人。
他们崩溃的面临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的同类问题,明明大家说的都是官话,可他们却饱受来自五湖四海的军户们说的各种各样的方言腔调冲击,深刻认识到普及正确官话的重要性。
临近中午,报信的两个小兵领着一队人进了军营,裘虎和张百户看见马上的黑着脸的曹参军,连忙站起来。
尤其是散漫乱晃,边走还边瞧别人买了什么的张百户,一口就将他儿子才给的糖吞进肚子里了。
“大人!”
“大人。”
曹参军在马背上扫视一圈热闹的校场,见装粮的车都摆放在一处,原封未动,总算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这时他才下马,大步流星地进了校场,看看左边的裘虎,右边的张百户,还有没穿军装的陈连。
陈连见曹参军朝他望来了,赶忙上前又喊了声“大人。”
“你不是……”
“末将陈连。”
“我记得你,你不跟着你们将军剿匪,怎么跑北境来了?”
“呃,”陈连尴尬,心说这从哪儿解释?说来话长啊,“督军大人让我护送商队过来。”
“督军?贺大人?”
“正是。”
曹参军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多问。
他转头问张百户:“这都一个行商拉来的?”
“是。”
“他怎么不去大营那边,把东西都拉你们这儿来了?”他语气蓦然一寒,“不是人家不认得路,被你们半道截来的吧?”
“不是不是!”张百户连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行商是裘百户的义兄弟,就是奔着义山村来的。”
“哦?”曹参军诧异。
裘虎:“回大人,来的正是我义兄弟。”
曹参军沉吟片刻,裘虎虽原先不是他们军的,但行事光明磊落,又粗中有细,勇武异常,很对他脾气,曹参军:“人呢,带我见见他。”
裘虎:“是。”
裘虎往人群中扫一圈,见卢栩正在最远的瓷器摊上,他喊了几声卢栩也没听见,曹参军摆手,让裘虎带他过去,正好粮车也在那儿,他要看看粮食。
他们俩一走,落后几步的张百户和陈连一人一边逮住报信的小兵,低声喝问,“你们俩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给沈千户报信,你们怎么把这活阎王招来了?”
俩小兵都快哭了,“沈大人不在营中,曹大人正巧巡营路过,瞧见我们俩就把我们叫过去问话了,我们不敢不说啊!”
张百户心烦地摆摆手,心想完蛋,沈千户和他是同乡,肯定照顾他,换这位活阎王来,他们八成留不下多少粮食了。
他默默哀叹,苦着脸往前走。
曹参军、裘虎已经到了瓷器摊边。
有一摞碗上下都磕了角,卢栩正打折卖,有人想不拆直接买走,谭石头不卖。
谭石头:“中间又没坏!缺角的才对半卖,好的还是原价!”
“那也太贵了!”
看车的伙计道:“从观阳运过来呢,这么沉,我们五个人才拉动这一车碗,再便宜就亏了。”
顾客:“亏不了的,我们老家一个这样的碗才几文钱。”
卢栩听乐了,“那你回家买?”
顾客一拍手,“这不是远么!”
卢栩:“我家也远啊。”
顾客:“你再给我便宜点,你瞧这个碗不圆。”
卢栩:“不圆的你放下,我拿回去自己用。”
顾客:“你留这么多碗做什么,便宜三文,行不行,便宜三文我再买五个!”
卢栩:“大爷差不多了,我都给你便宜过三文了,你非说那个花纹不好看也是毛病,我们没法卖了,你嫌不好看挑那些好看的嘛!”
顾客:“好看的不是贵吗?”
曹参军见他忙着,没让裘虎喊他,自己先去看粮食了。
张百户钻进人群拽卢栩,“兄弟、兄弟!快别说那个碗了,参军大人来了!”
卢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瞧见裘虎前面一身军甲正靠在车边解粮食口袋的曹参军。
他把碗放下,边往外走边嘱咐谭石头:“就这个价!”
顾客:“你这小伙子怎么这么轴呢,哎,给我装五个吧,我能挑挑吧?”
谭石头也很绝望:“挑,挑,挑,赶紧挑,大爷你瞧这个行不行,又圆花又好!”
卢栩颠颠跑过来,朗声道:“曹大人好,拜见曹大人,都是今年夏天才收的粮食,全是新粮,也都晒透了,您放心吧!”
曹参军正扒着辆车解口袋,冷不防被他吓一跳。
回身一看,这么年轻!
他纳闷道:“裘虎,这就是你那个义兄弟?”
裘虎:“正是。”
卢栩:“小民卢栩,见过曹大人。”
曹参军来了兴趣,“就是你从隆兴带着这么多粮食、货物到北境来的?”
卢栩笑吟吟,一脸纯真无害:“正是!”
曹参军点头:“年轻有为。这些粮食也都是你的?”
卢栩:“是呀,大人,粮食没问题吧,我能卖了吗?”
曹参军笑了笑,“怕是不行,你这粮食得运到大营去。”
卢栩:“啊?”
他想了想,想起昨天裘虎和张百户说的一些规矩,问道:“我从外面运来的粮食也要卖到军营去?”
曹参军:“不错。”
张百户泪流满面。
他就知道!
看到这么好的粮食,曹阎王肯定要扒拉回大营。
那可都是新稻新麦,面才吃了一顿,米一口没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