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种田](457)
发粗粮,才能保证他们的赈灾粮发下去,能发到普通牧民百姓手里,不会被贵族扣掉。
可即便这样,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颜君齐数着人头和天数,暂时只发三十天的。
时下已经三月末了,按照往年,四月开始长草,慢慢会生出野菜,等野菜长出来,就能充饥。
若今年春天来得晚,或还有其他情况,再发第二批。
人人吃饱肯定是不够的,但他能尽最大可能保证人人有得吃,人人不饿死。
至于想吃饱吃好的贵族们,那便掏钱买吧。
反正他们回来时已经联系了五个小部落未来到县城进货搞贸易,卢栩也打算自己组商队往西边去,到时候谁想买精粮,掏钱便是了。
颜君齐一大早将平均每人的开销算出来,卢栩则拿着档案挨个算,给每个部落发多少。
然后他全登记在新册子上,再拿纸条一一抄好,盖上衙门的章,然后交给对应每个部落出身的官差。
叫伙夫给他们装上几天的干粮,让他们拿着单子回去喊人带着空的车马,来县城领粮草。
大岐话都不利索的官差们自然是看不懂纸条上写了什么的,卢栩一一给他们念清楚,哪个部落先前报了多少人受灾,对应领多少粮草,等他们记住了,再让他们出发。
从远到近,优先受灾严重的。
那些受灾严重小部落出身的官差,甚至等不及厨房给他们做好干粮,就揣上纸条,上马跑了。
伙夫无奈,追出来给他们塞些从集市上换回来的肉干、奶豆腐之类的,甚至是几条生肉,让他们路上自己烤烤充饥。
那些贵族出身的小官差,人都看呆了。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部落的灾情,但他们从来不会缺吃喝的。
他们如今还无法理解穷困的牧民和奴隶们对食物的渴望。
因为他们年纪小,卢栩都不放心他们自己穿越草原,给他们部落的信函,都是让他们掏件信物,由别人带着信物和信,帮他们捎回去。
卢栩:“不用回去的,就在县衙好好学大岐话,背律法吧,活有的是,好好学好好干。”
另一边,颜君齐也正询问着贺承业登云山南麓的情况,得知那边土地依旧尚未解冻,狠狠松口气。
他们一路上紧赶慢赶,怕的就是耽误了农时,带回来这批种子没能及时种上。
贺承业听说他们寻到那两个混血部落,还弄回来两车种子,无比震惊,又无比欣喜。
贺承业忍不住感叹:“天佑大岐,百姓之幸。”
颜君齐笑道:“我打算往军马营南边再建一两个小村镇,作为北庭县的试验田,用于育种,若今年能养成,明年便可逐步开荒,在登云山南麓相似的谷底、坡地进行耕种。
西北虽地广人稀,但全靠关内输送粮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能靠我们自己解决粮草问题,西北方能真正的安定。”
他昨晚就看了睿王送来的账单和卢舟与北关县那些商户们交易的账单,从关内运来的粮草对他们而言,还是太贵了。
尤其是对军户们还有虎贲军。
关内也百废待兴,他自己就在户部干过,自然明白户部的苦衷。
从勋贵那儿劫富济贫也只能解一时之渴,唯有自给自足,才是长远之计。
贺承业闻言,笑道:“那你便更该去见见江郡守了。”
颜君齐:“我是该去拜见江大人。”
贺承业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们定然能聊得来。”
颜君齐一怔:“哦?”
贺承业:“江郡守也正在着手寻找粮种,想在西峰县试种杂粮。”
颜君齐眼睛一亮。
贺承业失笑。
北庭县名义上归定北郡管,但实际上是直属六部的,江建詹来前就知道,但他久不在京中,一时有些弄不懂朝廷做这种反常安排的用意。
所以到任后,还特意绕着弯子找他这太师之子打听,颜君齐是什么背景,陛下、太师、内阁如此安排有何用意。
现在他们俱不用担心了,颜君齐和江建詹大方向上思路一模一样——
自给自足,方得安稳。
贺承业将江建詹上任后的一些政令安排一一转述给颜君齐,颜君齐听得仔细,上任来孤军奋战的压力豁然轻松下来。
苏岭中是保守派,又重伤卧病于卧虎关内,他们几县,全得自顾安危。
颜君齐想做什么,只能他和卢栩独自承担,京城太远,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也是千山相阻,他连个可指点迷津,一起商量的人的都没。
昨日听卢舟说江郡守将两个公子送来北庭县,在三县定集市进行贸易,他就对江郡守很有好感,不想在大策上,他们也有这样的默契。
下午颜君齐将他们巡查一趟的成果和想法写成奏报,一份要送去京城,一份则要带去见江郡守。
晚上睡前他忍不住和卢栩嘀咕,“大岐真是人才济济,我还在吏部任过职,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江郡守。”
卢栩:“多正常,大岐多大,这么多郡那么多县,你才在吏部干了几天?我觉得吧,陛下都不见得对人人都熟。”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颜君齐低声道:“我猜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江大人,要不怎么是太子举荐的呢?”
颜君齐失笑,“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
卢栩:“放心吧!我多聪明!”
他从被子下牵着颜君齐的手,捏着颜君齐手指上写字磨出来的薄茧,还有来了西北后日日辛苦逐渐粗糙的手掌。
他们家君齐虽然是个文官县令,但一点儿都不亚于武官的果勇,人还超勤奋。
需要修房子,人手不够,他上。
需要清理积雪,他也上。
西城工坊盖房子,他去督工,也少不了亲力亲为的帮忙。
还有平日搬运货物、县衙的洒扫、给百姓们更新墙上的字……
只要他有空,他都会默默去干,一点儿都没北庭县一把手的架子。
他们回程时,因为怕误了农时,君齐连马车都没坐,是和他们一起骑马回来的。
大半月跑回来,君齐连骑马恐高都克服了,只是起初时害怕总忍不住死死握缰绳,把手心都磨破了。
卢栩心疼地揉着他磨破的手,揉着揉着,摸向另外一处骑马磨破的地方:“好了么?”
颜君齐躲了躲,拍开他手:“早没事了。”
卢栩:“你怎么还害羞?”
颜君齐:“……”
卢栩:“我再给你涂点儿药膏?”
颜君齐:“不用,已经好了,血痂都落了。”
卢栩:“我看看!”
颜君齐:“这么暗你能看清什么,睡觉。”
卢栩:“那我去拿灯。”
颜君齐忙拉住他,“别乱闹,快睡觉。”
卢栩却躲开颜君齐拉他手,自己一伸手精准按到颜君齐脸上,他笑嘻嘻道:“颜县令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阿娘寄来的被子特别热?”
颜君齐恼羞成怒,拍开他:“你不累么?”
“不累,”卢栩拱得更近:“舟舟不在,隔壁没人。”
颜君齐:“……”
卢栩:“我跟你说,咱们这儿冬天长,夏天短,晚上长,白天短,天黑得早,其实时间还早呢,真的。”
颜君齐:“……”
卢栩:“我们试试阿娘寄来的被子暖不暖和?”
新棉花被子,包裹得非常好,卢舟拆箱后又找大晴天好好晒过,自然又蓬松又暖和。
于是,勤政爱民的颜县令一不小心就在软被窝里睡过头了。
昨晚保证得好好的,早上会叫他起床的卢栩,更是呼呼大睡,一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
颜君齐推开他,卢栩转个边继续呼呼呼。
颜君齐好气又好笑,摸摸卢栩连日疲劳累瘦的脸颊,给他盖好被子,轻声起床。
县衙内当值的官差也一个个一大早的哈切连天。
巡查一圈回来,到了家,全体精神放松,积攒了将近两个月的疲惫,一两日还休息不过来,不过他们很快又得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