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上(8)
黎周周眼底压不住的有些热,嗓子也干,想说不用,没事,他不吃不爱吃,不用给他剥,可这些话都是骗人的。那是他知道,就算他说想吃,阿奶也不会给他,才会这么说。
“周周,我打水,你先洗手,热水我烧的多,咱们再泡点水果茶,我发现还有果脯,拿这个泡水应该也差不多……吧?”
小相公眼睛亮亮的,说的话他又有些听不懂,但能听出来话里都有着他。
黎周周以往在外人,哪怕在爹面前的争气、强硬都软了。
“嗯,好。”
顾兆兑好了热水,农家人洗脸洗身洗衣服都用皂荚,纯天然无污染,他给老婆准备好,美滋滋的灭了灶膛里的火,杏子果脯撕碎了,去核,用开水先烫了一遍,丢进了大茶壶,剩下的开水倒进去。
拎着茶壶、果仁碗到了堂屋,还不忘跟院子在石磨上洗手的老婆说:“周周,我等你呀。”
这遣词用字,真是可可爱爱。
顾兆想到上大学那会,他们宿舍有个家里有钱很高冷哥们,刚开学那会谁都不理,跟人回话就一个嗯字,后来谈了恋爱,在宿舍里视频通话,那叫个肉麻恶心。
什么好呀、可爱、猪猪宝贝,你怎么不叫我宝宝呢。
当时顾兆不理解,现在学会了。
不理解的那都是单身没老婆。
黎周周洗完手,倒了水,进了堂屋看到相公冲他开心笑,一边招手,等不及的拉着他的手。刚热水洗过的手,温度又上去了。
“快来尝尝,先给周周。”顾兆倒了热茶递过去,“怎么样?”
黎周周在小相公漂亮的双眼下,压根没尝出什么味,他脑子都是糊的,嘴上说:“我、我再喝喝。”
“配点果仁。”顾兆给老婆喂果仁。
家里爹没在,顾兆就跟老婆坐在一条凳子上,紧挨着。
黎周周有点不习惯,不是不喜欢相公挨着他,相反很喜欢,就是他没想过相公会这样喜欢贴着他。从小到大,村里同龄男孩,恨不得离他八丈远,唯恐跟他沾了点关系甩不掉,像是他这模样嫁不出去非得上赶子才成。
从没想过会有一个男人发自真心地想抱他。
“好好休息会,胳膊酸不酸?我给周周捏捏。”顾兆伸手给老婆捏捏。
周周说他浑身硬邦邦,其实不对,男人的胸肌不故意凹造型时,它是软的,包括腹肌。大白天的,顾兆按摩还是很纯洁的,真的单纯想给老婆解解乏。
“周周你喝水呀,润润嗓子。”
黎周周端着茶碗,喝了口,这次尝出味道了,淡淡杏子的味道,还有点甜,这甜味像是流到了心里,黎周周眼眶有些泛红,连忙垂着眼,摸着茶碗壁很认真说:“好喝。”
“那明日我们再泡,我看罐子里还有一些。”
“好。”
这个午后,外头日头的光暖洋洋的,小夫夫就在堂屋喝茶吃果仁,一壶茶的时间,不紧不慢的,可黎周周从来没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特别舒坦,特别好。
喝完了果茶,黎周周去洗衣服,浑身干劲。顾兆继续看书,也是干劲满满,原身底子不算好,顾家是农户,也找不出什么名师资源、海量真题,农家子想靠科举翻身是真的艰难。
顾兆不敢托大,他要学的还多着。
原身留下的书,先照自己的学习办法整理归纳,字也要练……
十里村。
一大早,黎大劁完两家的猪,一共五头,一头收五文钱,早上赚了二十五文钱。午饭就是带的饼,就着劁猪家送的热水咸菜吃了,去朱老四家歇了会。
下午杀猪。
杀猪也是一门手艺活,需要力气大,手法快,宰哪里猪出血少,断气快,哪里不用费大力气,巧劲儿直接骨肉拆分干净,一整只猪,没一会给卸的各是各的。
黎大手艺好,附近几个村子有名声,过年时最忙,家家户户要杀猪,请黎大过来,杀一头猪给二十文钱,猪下水也要给杀猪人,毕竟钱没几个。
钱是少,可耐不住杀的多,过年间,黎大就能攒个半贯钱。
一千文钱是一贯,一贯就是一两银子。
从分家得了五亩水田一间慌基地,泥屋还是借钱盖起来的。黎大手紧,没什么开销,衣服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所以村里人最初都没察觉到黎大的底儿,直到黎大起了院子,盖了三间青砖瓦房。
村里人才恍然发现,黎大这些年攒了不少。
“好咯好咯,清闲了。”朱老四给黎大倒上酒,说:“喝吧,酒钱不问你要。”
镇上的浊酒,一壶十六文钱。
黎大也不白吃朱老四的酒,说:“下午的猪下水有你一份。”
“那敢情好,果然是你家周周招了婿,你这担子轻松了。”朱老四打趣,以前黎大从不碰酒,一碗酒四文钱也不会买。
黎大端着碗,吃了口酒没说话。不过朱老四看出来,是满意新哥婿的,顺着说了两句,黎大嘴上嫌说:“看着花花架子,周周喜欢,我是不满意,太瘦了,下不了地干活。”
这不就是嘴上嫌着,脸上可是红光满面的满意。
朱老四端着酒碗隔空点黎大,“听说是个读书的,下地的活练练就好了,你不是说要买牛吗?村东头的老朱头他家刚下了牛崽子,虽说小了些现在干不了活,但便宜啊。”
人瘦干不了,有畜生顶着就成。
现如今黎大房子盖了,哥儿也招了婿,也没别处大的花销了,买了牛,以后这日子还不美?
谁知道黎大摇头说:“买牛再说吧,我现在还有力气能干着,周周相公身子骨弱,干不了庄稼活,还是读书去。”
朱老四听得瞪圆了眼,“你这是要供你那赘婿读书?!”
读书人费银钱,亲生的儿子,朱老四都舍不得送去念书识字,要是有人跟他说供女婿读书,朱老四非得大耳刮抽过去不可。
黎大没说话。
“那你这还是有底子。”朱老四咋舌。
黎大干的是力气活,都是庄稼地里的人,钱是攒着抠着下来的,就新起的院子房子花了一笔,给顾家的彩礼十八两,还有吹吹打打给周周置办衣裳、打家具,零零散散的又是一笔。
如今黎家钱罐子,剩了个底,可能有个十来两。
“没几个了,今天吃完你的酒,以后不吃了。”黎大慢慢的又吃了口酒。
朱老四知道黎大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那就是说真的,心里一算,黎家确实可能没多少银钱了,那还供赘婿读书?再看黎大吃酒模样,脸上褶子都舒展开了。
“你要是不供读书,以后这酒还不是随便吃。”朱老四不理解。
“周周阿爹去的早,我对不住他阿爹还有他,这辈子指望就是周周好好地,他好了我当爹的这点累算啥?再说庄稼地干惯了也不算累。”
其实黎大也有几分盘算,没说因为周周真将全付家底砸给顾兆,想着先试着考几年,不成了顾兆自然歇了心思。
自家哥儿,黎大护短不说,其实心里也知道,周周样貌不好,哥儿痣又淡,顾兆才进门,看着老实,对周周也不错,可黎大不放心,总想拿恩情套紧顾兆。
以己度人,黎大是个记恩情的,当年难的时候,谁借他的银钱盖的泥屋,抢收的时候谁帮过他,黎大都记着,都回报了。
所以黎大以为这么干,顾兆也会感恩,会对黎周周更好,可殊不知,有人天生骨子里就是坏的,是白眼狼。要不是顾兆穿过来,不是原皮,按照原来顾兆想法,只觉得这是羞辱他,是他卧薪尝胆的日子。
发达了恨不得一把火把过去的耻辱烧的干净。
朱老四知道劝不动,不由想起黎大哥婿那个笑话来了,顺着说他们村去年新考出来一位秀才,如今正巧在家,还没去府县读书,可以问问新秀才的意思。
其实朱老四想让村里秀才好好劝劝黎大。
你那哥婿真不是读书的料,真别白费银钱了。
西坪村。
日头还未落,黎周周晚饭做好了,吃的红薯杂粮饭,白菜萝卜炒了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