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上(214)
他叫杜若琪杜大人,对方应了,便是以官场礼相待。那便不要攀附称兄道弟。顾兆懂。
出了翰林院大门,杜家马车在一旁排着队,赶车的小厮见了,连忙几步拉着马绳上前,冲着三少爷行礼,便站在一旁不说话静候。
“那我便先回去了,两位大人明日见。”
“明日见杜大人。”
杜若琪上了车,车子有远了没了影。顾兆和严谨信笑笑,这才抬脚往出走,严谨信说:“你还带了书回去?”
“我今日浮躁,就看这一本书说是看完了,其实没看到心里去,下午又读了一遍,看进去了觉得有意思,回去再看看。”
两人说话相处就自在许多。严谨信嗯了声,“我也是。”
“二哥你别骗我,你还会浮躁看不进去书?”顾兆觉得不像。
严谨信:“我又不是生来什么都会,这做官同人相处,我不如你。”
这就是换了新地方新同事不习惯了。顾兆其实也有些,说:“以前读书时,大家同窗一个教室坐着,休息时说话相处也痛快干脆,玩不到一起的就不凑过去,见不惯的还能说两句分辨一下,可现在不同,说话做事得思虑周全,不能得罪人了。”
“要是做实事得罪人不怕什么。”严谨信说。
顾兆嗯了声,“自然,可要是读书喝茶闲聊天还能得罪人,这可亏了。”
其实也不是怕得罪人,而是划不划算。你看大家都是检讨,都是从七品,梁大人还在这个位置坐了十多年没动摇过,你以为背景应该不厉害,要是厉害了早调到别处了。
后来顾兆才知道,梁大人与施大人还有一层关系。梁大人的老师是施大人的挚友。
天地君亲师,老师算半个父亲了。
这个时代人情关系极为深厚。
顾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觉得梁大人莫不是当初出了什么岔子?明明一副好牌,年纪轻轻中探花,认了好老师,老师还跟施大人是挚友,学识、门路关系都是有的。
怎么就不动不升迁呢?
但顾兆也没傻到去问梁大人为何缘故。
暂且不提。
两人上了第一天班,明明十分清闲,可到底是不适应略有些心累。回去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的话,倒是舒坦敞快了。走了两个小时。
早上天黑送完相公上车,黎周周回到灶屋收拾了碗筷,喂了羊,收拾了地方,该打扫的打扫了,洗了手挤了羊奶先放着,让福宝再睡一会,天麻亮的时候煮羊奶。
黎周周干完活回到屋里,他出去干活屋里不留人,就把福宝靠着墙睡,外头用被褥围了一圈,防止福宝翻身滚动爬下来。
等给福宝换了衣裳,听到后头的角门响动。
爹回来了?这么早?
黎周周抱着福宝出门看什么情况。黎大是吹了一路的风,到了自家院子里才踏实起来,见周周抱着福宝,先说:“早上还凉,别冷着福宝了。”
“我给他穿了衣裳。”福宝才睡醒,这会正粘人,不能撒手,一撒手就哼唧唧的哭,抱在怀里倒是安安静静的,而且还能迷瞪会,黎周周便抱着儿子走近了,才看见爹脸色不好,“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黎大往堂屋走,本来想抱抱福宝,想起来没洗手,他身上都是冷风,先给周周定了心,说:“兆儿没事,是我自己。”不由吁了口气,“我之前想着,咱们父子做了几年生意,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就是上次在府县酒楼摆宴席,府尊大人来了,我也没当初第一次在村里时那么害怕了。”
“刚我和老严赶着车过去,那大路宽敞,院子门头气派,天黑瞧不清,车子多人也多,可都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咋我越往后头越害怕。”
黎大倒了杯茶,放的有些冷,也喝了。
“兆儿就让我和老严先回来了。我俩回来走了一路,太阳出来了,见了光景,两边铺子门面吆喝声叫卖声才热闹起来。”
黎大唏嘘,他力气大,以前在村里种庄稼、杀猪,在府县做买卖,虽说不是个厉害的能人,可也没有像今天这般,啥都没发生先怯了场。
回到院子里,至今黎大都想不明白,为啥就害怕了。
黎周周听了,他想象不来那是个怎么样的光景,先把福宝放爹怀里,有福宝在,活泼一下,能岔开爹刚才经历过的。
果然,黎大抱了福宝,福宝瞧换人抱了,不是阿爹,可是爷爷,也高兴,咿咿呀呀说着话,黎大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慈祥笑容来,陪着说话起来。
有爹看福宝,黎周周去热了羊奶,回来给福宝喂了。
“爹,咱们得招个小厮车夫。”黎周周说。
黎大:“不问问兆儿了?”
“不用,顺便再招个做饭打扫的。”黎周周定了主意,爹今日回来了,相公还说下午不用接了,那就是以后都不用爹赶车送,这么一来,早上下午总不能相公走着去吧。
太远了。
黎周周拿主意了,等天再亮一些,便去街上找牙人问问,顺便跟严家也说一声,得提早招了人。
牙人之前买房时,黎周周知道在哪里,离家里不远就有。
他给说了要求,牙人猫着腰说:“您先回,我这儿联系好了人,最迟下午给您亲自送过去,您过了目再定下。”
中午用过了饭没一会,外头门响。
黎周周开了门,牙人带着五人进来了,两男三女,先行礼鞠躬叫贵人好,等到了内院,说多带一些人过来供着您挑。一边慢慢介绍了五人姓名,家里籍贯,有什么人,会一些什么等等。
车夫兼着小厮,做一些洒扫外院的粗活、重活,一位做饭收拾内院的婆子。婆子小厮都是月七百文钱。
牙人一通口灿莲花,把五人齐齐介绍了遍。
黎周周瞧谁都一样,尤其是两位车夫,年岁都长了些,面相瞧着和他爹差不多,一问一个三十八,一个四十了。这年纪是不是大了?
“您相公是当官的,这车夫是老把式了,京里什么路哪家铺子在哪里摸得一清二楚的,别瞧着年纪大,但是人老练知道得多,您挑回去绝对是好好干的,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
至于粗使婆子,三人都差不多年岁。黎周周定了一位收拾的干干净净,略有些粗胖的妈妈,旁人都说会一些绣活,就这位蓝妈妈说缝补还好,也会一些,绣花样不成,打扫做饭没问题。
黎周周觉得还挺实诚,有什么说什么。车夫牙人推荐眉眼灵活的,说人活会来事,可黎周周还是定了年岁略长的那位,从进来到现在除了让介绍外就没开过口,眼神也没东张西望的乱瞟。
他觉得长两岁的挺好的。
车夫姓方。婆子姓蓝。
下午两人便回去收了铺盖卷过来,就睡在倒座房那儿。蓝妈妈干活是一把好手,十分利落,三两下收拾完自己屋里的铺盖卷,就去灶屋忙活了,烧了热水,进了里院子,张口就喊夫人。
黎周周还愣了下,反应过来是叫他。
“你喊我周周就成了。”
“那怎么敢使得。”蓝妈妈是说什么都不敢直接唤名字,她听牙行管事说了,这户人家是刚搬过来的,家主是探花郎,官虽然小一些,家里也没个规矩,哪里还有正头夫人上牙行亲自聘下人的,连个管家都没有。
小官一个。
可再小也是当官的。
掌事的背后说归说,下午上黎家来,还不是规矩行礼哈腰的。
蓝妈妈做了能有三十多年伺候人的活,因为她不卖卖身契,时日久了只能做一些粗使活,像黎家这样情况也不是没见过,刚到京里什么规矩不懂,也没带个丫鬟伺候人的,临时找人来做工。
刚开始也是说话客气,都不在意什么规矩,可那是不知道。
当官的那就是老爷。
你不敬着些,现在随便糊弄了,等以后有人上门做客,会笑话家主的。家主受了笑话,当然不会说当初是我让你称其名,而是怪下人没有当下人的规矩。
蓝妈妈吃过亏,还被克扣过工钱,打了手板子,记得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