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上(29)
都好吃。
屋里的炕白日不烧了。
家里地方大,单一个炉子热乎气也传不到里屋,顾兆便将书桌移到了堂屋,反正黎家白日里没人来做客,十分安静,他坐在堂屋学习看书,周周坐在炉子边缝缝补补干点零岁活,爹烤个红薯吃着。
顾兆刚说完家里没人做客,第二天就有人敲门了。
黎周周没成亲时就不爱听热闹往人堆里扎,成了亲也一样,并没有变成村里磕牙闲聊瞧热闹的妇人、阿叔。
他不爱,但冬日里屋里憋得慌,有人忍不住就想串门。村里其他人窜门绝不会选黎家,黎大是个鳏夫,妇人、阿叔上门要避嫌,加上黎周周又是锯嘴葫芦,人说半天,黎周周话都没一个,聊不尽兴。
唯独杏哥儿会上门聊天。
杏哥儿憋不住,想找人说说婆母小话,其他人靠不住,就是他娘,他前脚说了,后脚他娘就传给别人,为此杏哥儿还气哭了一次,后来心里烦了有委屈了,只给黎周周讲。
敲门的就是杏哥儿。
黎大开的门,杏哥儿叫了声大伯,黎大嗯了声没说话。杏哥儿其实有些怕他大伯,说:“我找周周说说话。”
黎大看了眼。
杏哥儿连忙改嘴:“找周周哥。”
两人差不到一岁,从小一起长大,黎周周处处样样不如杏哥儿,加上杏哥儿阿娘喜欢拉踩,夸杏哥儿贬低黎周周,这样环境下,杏哥儿养的骨子傲气,对黎周周也不是说瞧不起,就是相处更随意一些。
杏哥儿七八岁时就不叫周周哥,私下相处就叫黎周周名字,黎周周也没为这个说过杏哥儿。
“进去吧。”黎大和三房有过节,闹得不愉快,二房是人家主动疏远他的,瞧不起他这个大哥。黎大自此也冷了下来,对二弟一家淡淡的,但也不会为难小一辈。
只是称呼还是要有的。
他家周周是比杏哥儿大,论理是该叫哥。
杏哥儿来了,虽说是侄子,黎大还是出门溜达去了。杏哥儿一瞅大伯出了门,松了口气,脚步快快往堂屋去,扬着嗓子喊:“周周、周周,我来找你说说话,你可别提,这些天可憋死我了。”
黎周周早听见院门口动静,瞅见杏哥儿来了,一时有些发愁,想着和杏哥儿去灶屋聊好了,不然说话声吵着相公。
“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桌子搬进去看会书,冷的就坐炕上。”顾兆看出来了主动说,他嫁进来这么久了,也就见过这一个堂弟来家里找周周说说话。
朋友还是要有的。
黎周周便同相公将桌子搬回了里屋,想着过两日另外一个炉子回来了就好,不用相公挪来挪去不方便。
两人刚搬好桌子,黎周周里屋门带上,杏哥儿到了堂屋。
“诶哟你这屋里摆的什么啊?”
第17章 村中闲话17
杏哥儿稀奇的围着炉子打转。
炉子拿回来后,黎大顺手便做了几个矮点的木凳。家里柴房堆着木头,也有木头片,这东西好做,三两下就敲了三个凳子。黎周周早上忙,正说要下午寻着实在是穿不了的衣服,将还好的地方剪下来,布头拼着,给木凳上包一层。
“这什么呀?我知道是炉子,只是没瞧见这个样子。”杏哥儿问进堂屋的黎周周。
黎周周手里拿着粗瓷碗,里面放着瓜子花生,招待杏哥儿的。他将粗瓷碗放在长条凳子上,说:“坐着说。”自己抽了木凳坐下。
杏哥儿有样学样也坐下,腿离炉子近近的,“暖和啊。”
“是我相公想的,煎药的炉子做大了,这样可以烧水做饭取暖,在堂屋也不冷。”黎周周递碗让杏哥儿吃瓜子。
杏哥儿也不客气,抓了把磕了起来,刚瞧炉子好,一听是药炉,腿离得远了些,说:“药炉啊,这东西放家里不嫌晦气吗。”
“做大了,又不煎药,就不是药炉了。”黎周周难得反驳。这炉子是相公想的主意,他觉得特别好。
杏哥儿吐着瓜子皮到手上,说:“我发现你一成亲,凡是说你相公不好的,就跟我急。不对,我也没说你相公不好,成了成了,知道你们夫妻恩爱了,我不说了。”
黎周周嗯了声,开始干起手里的活。
手里这件衣服是他十三四岁穿的,后来补补缝缝,裤腿添了一些别的衣服,袖子也改长了,凑合穿到了十五岁实在是不成了,衣服太薄,搓洗两下就能破。
都这样了,衣服也没丢,全都收了起来。黎周周琢磨了下,用手指量了下凳子面,又比划了下衣服,打算缝个双层的,这样就结实了。
剪子嚓嚓的剪布声,黎周周开始做活,知道不用他问,杏哥儿也会说。
杏哥儿早习惯,嗑着瓜子看黎周周干活,说了起来,“还不是上次咱俩去镇上的事,我说要去镇上,托大嫂帮我一天元元,大嫂还没说话,我婆母先说离过年还早着,到了年关跟头再去也不迟,家里什么都有,又要花钱买什么……”
“家里哪里什么都有,元元吃口饴糖都要看他阿奶脸色,饭就看婆母心情,她想吃咸的多放一撮盐,有时候我吃的嘴里没味,添盐还要问婆母。”
王家大屋,杏哥儿婆母管家,灶屋柜子上了锁,盐、饴糖、鸡蛋、猪油罐全放里面,每天做饭前,杏哥儿婆母拿了钥匙开柜子,做完饭就锁起来。
日子过得特别细。
黎周周听杏哥儿学过。
“你婆母过日子省了些,嘴上也不留情,心里还成。”黎周周布头剪完了,开始穿针引线。
杏哥儿先问攒了一巴掌的瓜子皮扔哪。黎周周爱干净,杏哥儿也不是邋遢人,他在自家吃还随便些,到了别人家串门,不会故意使坏心眼乱糟蹋人家屋。
“丢炉子里。”黎周周说。
杏哥儿还觉得好玩,一巴掌丢进去,看着柴火霹雳啪啦烧干净,重新抓了把瓜子嗑起来,“我刚说啥?哦,是,那看和谁比,可嘴上整天的念叨我,诶呦我头都要大了,我大嫂又是个面团脾气,婆母说什么都没个话,我只能也忍,不然显得我不是了。”
王家没分家一屋子过,一年到头卖的粮食、卖猪赚的钱,杏哥儿婆母都会给两兄弟分,每房五十贯,算是一年零花钱。平日里要是各房自己养的鸡、鸭,攒的蛋卖的钱,婆母也不会要。
一年到头一屋人吃饭,这些花销是公屋出的。想吃好点可以开小灶,私下做点啥,不动公屋的油盐,杏哥儿婆母只会嘴上念几句馋嘴的,尽知道吃好的这类话,但不会插手。
大屋过日子,总有磕磕绊绊,大体上还是成的。
杏哥儿心里也知道,可知道归知道,整日被婆母说这个不好那个不行,情绪也烦,“咱俩从镇上回来,我买的是有些多,不过花的也是私房钱,饴糖我当着面塞了大嫂好几个,天天吃糖水蛋!”
“我婆母又念叨我,说我大手大脚的尽花她儿子的辛苦钱,养鸡鸭不是我和大嫂一起养的?平日里我也出力割猪草打水,都没偷懒的,她就是瞧我不顺眼是个哥儿……”
杏哥儿把瓜子皮扔进炉子里,说:“哥儿咋了,他儿子就喜欢我这个哥儿。”
“算了不提了,跟你说,后半夜不是下雪了吗,第二天起来,我大嫂说我幸好昨个儿提前去了,不然这雪一下,消了后这可不耽误十来天。”
杏哥儿和他大嫂说不到一起,觉得大嫂性子太绵软了,老受婆母使唤,从没顶过嘴,难得听到大嫂帮他说句话,还挺高兴的。
“你拿饴糖换的。”黎周周说。吃人嘴短,元元多喝一口糖水蛋的汤,那是吃大屋灶吃他阿奶的,杏哥儿跟他婆母赌气可是给了大嫂几块饴糖,这能煮一大锅甜水。
“给了几块?”
杏哥儿:……
“我抹不开面儿,也想气我婆母,大嫂家俩孩子,我就给了四块。”杏哥儿越说声越小,“也没值几个钱。”
黎周周就知道,放下手里的东西,炉子上水烧开了,用抹布垫着锅的两侧把手,端起来往桌上放的大水壶倒热水,添一半就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