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修真追夫火葬场(87)
邬戎机更是沉吟一瞬,便再开始传音入密:“诸位,且听我讲。”
他话音沉稳清晰,落在众人耳畔,正伴随妖蛟身躯重重跌落在地的声响。
就在方才一瞬,袁仲林一剑刺入此蛟七寸所在。这在天一宗里横行日久、图谋甚大的妖物终是败在被自己狠狠算计过的修士们手中,再无声息。
上官冲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切,心想:“怎么回事?我分明已经让开,它却还是没有逃掉?”
又想:“这……倒是一桩好事。只是可惜了,到底不知道造化丹缺得那味材料要到哪里找齐。”
要说起来,前些年中,那材料其实已经落到上官冲手边一次。可惜当时他并未得手,到现在,便也只剩了遗憾。
他心头黯然,转而打起精神,顶着一张与旁人一般无二的惊喜面孔走到蛟尸旁,心头计较起待会儿分得战利品时要如何为无极峰争来大头。
旁边便是姓金那老东西,他定会与自己争抢此蛟筋骨!倒是不能漏出一些,可也不能让他太过得志猖狂!
上官冲脑海中转过许多说法,神思无比专注。这个时候,他背后山壁之上,竟又爆起一阵灵光!
不光上官冲,他身边的金峰主也是来不及反应。两人尚在惊呼,周遭武道修士已是一同闪身消失,转眼便到了那灵光亮起的地方。
又是一阵喊杀声起,上官冲麻木地看着、听着,良久良久,终于捕捉到一句解释。
“我便猜到。”邬戎机叹,“他从前便让大伙儿以为他都死了,如此脱开身去。到今日,兴许又能留有后手。”
第073章 梳理
后山发生的事,郁青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从邬九思口中听说。虽然邬九思也不过是转述父亲、师叔告诉自己的状况,可让不曾参与的人听到了,依然觉得惊心动魄。
“早在那人初次进入后山、袭击父亲的时候,父亲便认出他了。你记得吗,天一初创时的六峰当中,有一座后头消失了的……”
“灵犀峰。”郁青接道。他是听邬九思同自己讲过。
与寻常修武道、阵道等等道途的修士不同,这座灵犀峰上的修士,修的是卜算。
这是窥天之道,自是得用,却也让人心中惶惶。试想一下,邬九思从前不过是通过天机镜来了一回召问,便近乎再死一次。其中是有他本就伤重的缘故,可天道之威同样不容小觑。而直接以此作为修行之道的人,又如何能得善终?
最后一任灵犀峰峰主姓焦,在渡劫之时直接被天雷淹没,只留下“原来如此”四字。还有人说,他那会儿对上的其实不是天雷,不过焦峰主算出的天机过于要紧,这才没了性命。
郁青:“……”
青年的思绪忽然有些卡壳,过了会儿,才喃喃说:“那位峰主姓焦啊。”
邬九思点头。
郁青咽了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又显得茫然,讲话都变得磕磕绊绊:“当、当真是我想得那样?”
邬九思道:“正是——父亲与我说起时,我也觉得不可置信。只是直到当下,那人还不曾吐露他究竟为何如此。”说着话,他想到父亲神色间的一点惆怅。
曾经认得的,甚至有过那么几分敬仰的人,有朝一日要害自己性命。换作是谁,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郁青则又道:“孔师叔还好吗?”
邬九思:“孔师叔?”一愣,“这又关他——你是说??”
郁青也愣了,“方才不是在说这个吗?那人姓焦,与孔师叔日日走在一起的人也姓焦。这又不是什么常见的姓,再有,细细算来,焦苍到天一宗的时间是不是也对得上?”
邬九思哑然片刻,有种眼前云雾骤然散开的感觉。
并非他心思不如郁青机敏,只是和儿子告知事情经过的邬戎机可不知道“焦苍”是何人士。袁仲林却是知道,可他早被“灵犀峰那位焦峰主竟然没死,而是借当日天雷脱身”一事震住,一时难以想到其他状况。
“所以,”郁青又说,“如若当初伤了你的也是他,事情便是这样——
“大约是万年前吧,此人……此妖——焦峰主以蛇躯得了真龙留下的东西,继而化蛟。接着,他以蛟身化作人形,给自己取了个其实一听便能知晓真相的名字,拜到了天一灵犀。”
邬九思揉了揉眉心。可不是吗,焦峰主还真把自己身份明明白白地挂在名字上。就连后头的假名“焦苍”,也正是“苍蛟”二字反了过来。
不怪他直接信了郁青的说法,谁让焦苍正好“听说其他仙城中有自个儿需要的东西,于是暂且向孔连泉辞行,说晚些时候再回来、和他一起去拜云梦门孔尊者”呢。
郁青继续梳理:“往后,他离开宗门,再未现身,邬尊者他们也暂不知道蛟峰主这些年里做了什么。直到你受伤的时候,才算他再度露脸。”虽然严格地说,妖蛟那会儿只是露了一下身上的鳞片,脑袋、四足都不曾让人瞧见,难怪邬九思和旁人都将其认作妖蛇,且久久不得其解:一条蛇罢了,怎能伤到有诸多大乘尊者留下法器护身的邬少峰主?——现在看,一切终于有了答案。
“接着,”郁青犹豫一下,“你说,他会不会是去了龙州?”
邬九思眉尖动了动,“为什么这么说?”一顿,记起来了,“你那株灵植。”
郁青点点头,“对。世上没有真龙了,这个说法应该是真的。可那妖蛟身上确实有几分龙威,兴许它受了伤后,血也能化作龙血草。”
邬九思心情难言,“接着,他将你手中的灵植抢走。”
郁青看出眼前人神色中的复杂,一时自己也难言心头滋味。“如若不是这妖蛟,我与九思何至于……”的念头冒出来一瞬,他跟着哑然,最终还是将话题岔开:“接着,如果他当真是——他去云州结识了孔师叔。”
作为邬九思弟子的时候,他曾听孔连泉提及二人初次见面。那会儿孔连泉对焦苍十分感激推崇,连连说“若非焦兄,我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可倘若这从一开始就是妖蛟的设计呢?
更有甚者,孔连泉遇到的麻烦是否也是由此而来?
郁青身上发寒,又有几分后悔。“怀着目的的接近”,这听起来怎么就像是自己与九思之间状况的重演?不该提的,若是九思也想到过往,岂不是平白伤心。
正是思绪沉沉的时候,邬九思忽地开口,说:“不一样的。”
郁青一怔,本能问:“什么不一样?是那位焦峰主和焦苍之间存有不同吗?”
邬九思无奈,说:“你和他不一样。”
郁青:“……”
郁青屏住呼吸。
邬九思也不曾想过,自己竟会在此刻提起此事,只是他不会后悔:“郁家对你不好,是不是?”
郁青沉默,邬九思:“……你从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陈禾’说的家中状况才是真。无论郁复山,还是你父亲,都从不曾对你好过。”
郁青的身体微微发抖。
邬九思注视着他,继续说:“你从前和母亲相依为命,又因是天阴体,修行进度便……如此一来,郁家更不会倾斜资源给你。”
郁青喉结滚动,眼睛闭了闭,又睁开。
他承认了:“是。”
邬九思看出他的痛楚,顿了顿,还是没再提起郁青的母亲。光是“陈禾”曾和自己吐露的只言片语,便能察觉这对母子从前过得如何难捱。如今斯人已逝,又何必再让对方再添一分烦恼?
他只说:“你只是想要过得好一点,这才来天一宗,又怎么能和焦苍那样原先便是抱着害人的心思来相比?——至于往后……”
郁青眼睛睁大,喉结滚动一下,又怕又忧,其中却又掺杂了几分期待。
邬九思却将后头的话都略了过去,只道:“那妖蛟办扮作我父亲时,我曾试探过他,可他竟真的知晓妙音钟的来历用法。现在看,倒是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