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修真追夫火葬场(78)
这让郁青陡然觉得吱吱或许真的能够成功——想想看吧,因为瞧不起自己,所以不会在意自己的动静。反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何必在他身上分出什么注意力?
正在闪烁灵光的契图才是最重要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郁青又把小耗子藏得紧了点。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了。
是因为受伤太重,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吗?
还是因为……小耗子真的逃走了?
要真是这样。
郁青想。
那可真是太好了。
……
……
纠正一下。
曾经觉得浑身是血的寻宝鼠朝自己扑来的场面已经足够让人难以忘怀,可当下,邬九思觉得自己才是真正见到了那个此生再难忘怀的场面。
他的徒弟倒在血泊当中,不断、不断、不断地流血。
后头大约还发生了一些事。袁师叔启动护宗阵法的下一重,那个正在伤害阿禾的家伙到底离开了——大约吧,邬九思已经没有心思在意了。
他的手始终在颤抖,想要把徒弟抱起来。就在这时候,却有一样东西顺着他的袖子滑了下去。
邬九思原先只是随意地扫过一眼,视线忙不急待地要重新落回徒弟身上。偏偏此刻,他忽地一怔。
金丝面具。
方才掉下去的,是一张金丝面具。
第065章 身份
后山出事的第一天。
担忧师侄、前来找寻的袁仲林在确认异常的第一时间便出了手,稳住大局。可惜作乱之人的修为毕竟更高,他能做的只是用护宗大阵将其逼退,更进一步却是不能了。
意识到人已逃脱,袁仲林、后面赶到的赫连随、其他察觉异常出现的别峰师长皆再度提升了事情的严重性。再看看一旁抱着弟子、似是还未从对方所受伤害当中回过神来的邬九思,袁掌门轻轻叹了口气,在吩咐各峰紧闭门户、防备万一的时候,自己直接出面,主持起太清峰的状况来。
他毕竟是此峰出身,也素有威望,各项大事小事算是顺利地开始推行。然而后头的发展并不顺利,虽再无人出事,可那行了恶事的歹人也毫无踪迹。
浓浓危机感压在袁仲林心头,他只得继续吩咐:“当下的第一重可能是人已经走了。这虽也不是什么好事,”堂堂玄州第一宗门、在整个修真界都素有名望的名门大派,防御体系就和纸糊的一样,峰主亲传弟子这样身份都要在自家受害,“却也不是眼下最坏的状况——只是在我看,概率不大。”
并非他到了此时此刻还要自负,答案是明摆在那里的:对方若是当真能视大阵若无物,当时为什么还会被逼退?是,自己没拦住人,可没道理连阵法也拦不住——不光如此,还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袁仲林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可这也是更糟糕的一种猜测:“或者,人还留在咱们天一宗!”
话音落下,他面前的各峰主事之人一起抽了口冷气:“那岂不是所有弟子都危险了?”
又有人道:“莫说弟子了,怕是你我都难保!”
沉默片刻,“也得看那人为何独独为邬少峰主的徒弟出手……”
“是。那人伤了邬少峰主弟子后便没了动静,兴许是专冲着这个来的,”上官冲在这时候开口,分析得颇有理据,“我平日虽不会与别峰弟子打交道,却也偶尔会听小辈说起各家亲传弟子的状况。听说,那位陈小友就连与人外出做师门任务,都总要独来独往,和同辈不睦!”
言下之意自然是郁青自己不好,这才招惹了祸事。
众人都听出来了,心头也觉得上官冲讲得太难听。一个小辈,又是重伤未醒的状况,何至于被如此评价?只是得罪平日给自己提供丹药的大头无极峰的也不太好,太清峰能不在意这个,是因为他们另有找来丹药的门路,自家可不同。
“行了。”独独含元峰的金峰主皱起眉头,“照这么说,上官峰主是要拿弟子们的安危去赌那人有无良心?
“我可没这个意思。”上官冲继续道,“只是觉得,大伙儿也不必太过惊慌。”
说着,他察觉了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上官冲不以为意地回望过去,果然与邬九思对视。
对方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视线冷冰冰的,竟是连样子都装不出了。
这副神色,倒是和邬戎机很像。
上官冲微哂,还要再开口,袁仲林却打断了他。
“若是人还留在天一宗,无论如何,都得把他找出来!”他一锤定音,同时略带警告地看了上官冲一眼。后者冷哼了声,到底没再开口。
只是找寻一事说来轻松,真正做起却不容易。尤其歹人实力强横,任务怕是无法交到寻常弟子手里。
好在除了各峰峰主也都知道轻重,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名字、自家长老们的名字报了出来。任务算是顺利安排下去,自家峰头自然自己负责,后山则分为多个区域,众人联合搜寻……元婴往下的弟子这段时日最好都别出门了,也别落单,都与师门兄弟姐妹们相处一处。修为稍高些的也并不安全,只是多少有了还手之力,最好也与师弟妹们待在一起。
以邬九思的身份,按说他要去后山。上官冲原先想拿这点做做文章,倒不是真要怎么害人,可让他丢丢面子、当众承认自己如今修为低微也是好事儿。偏偏袁掌门依旧护着他的师侄,只安排几个太清峰长老做事,邬九思则负责“看顾受伤的徒弟”。
他做前面诸多安排布置的时候,邬九思虽在现场,也始终在听,却总有一种自己与诸人之间隔着一层云雾,眼前一切都朦朦胧胧的感觉。直到听到阿禾……听到郁青被提起,他面前的云雾才算被吹散,心思重新回笼。
知道这是师叔对自己的照料,邬九思自然只会应好。再有,他也担忧歹人卷土重来,又要对郁青有什么伤害。
郁青。
时隔这么些年,曾经以为已经忘记的名字和人再度出现,还是已经这么一种突兀的方式。直到现在,邬九思都不能说完全反应过来了。
从看到金丝面具滑落到见到对方面孔,前后不过一息工夫。现在再想,那会儿自己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原来是这般”。
所以“阿禾”当初不愿留在太清峰拜他为师!所以他在邬九思提出两人可以尝试一番的时候那样慌乱。“陈禾”有这些反应自然奇怪,可若自己面对的人其实是郁青,一切便都有了解。
然后,邬九思迅速收敛了心思,开始一面用神识探查伤重青年的身体状况,一面翻找能为对方疗伤的灵丹。
郁青的状况实在太糟了,外伤不论,内伤才是真正骇人。意识到对方体内经脉竟如自己从前一般有所断裂时,邬九思用力闭了闭眼睛,心中轻轻道:“没关系,这已经不是当年了,我知道要怎么治好他。”
郁青同样修习过《鸿蒙阴阳诀》,甚至或许现在也在私下练习。他的状况本就没有自己当日严重,各种好药养着,未来一定会没事。
有了这个结论,邬九思缓缓睁眼。他的心绪还是复杂至极,不明白对方为何又要出现,又隐约有一个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陈禾”爱慕着自己,那郁青——
可他又想:“他从前分明是另一番心思。”若说郁青当他徒弟当的尽职尽责、尽心尽力,那从前呢?两人是道侣身份的时候,对方也总让自己觉得柔软温情。不知不觉,便合了对方的目的,送出那样多东西。
最后假死脱身,自己一无所知,可笑地拿着天机镜召问。
啊,天机镜。
邬九思默然。他又记起自己见“陈禾”第一面时与其的对话,在这法器面前,任何人的真心假意都会无所遁形。而那时候,郁青说的是“能像现在这样待在您身边就好了”。
他想回到太清峰,想回到自己身边,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用谎话得来的青睐也对邬九思不公平,这才拒绝了邬九思的邀请。
想到这里的时候,邬九思听到了某种模糊的“咚咚”声响。花了很长时间,他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