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修真追夫火葬场(119)
不行,不能说,小师弟马上就要冒烟。
胡玥闭上嘴巴,脸上却还有促狭笑意。“好好好,我不问。不过这事儿你算是找对人了,我与你谷师姐,当初还真是我更主动些。”
云州与玄州的距离毕竟是远。胡玥又只是个普通弟子,不像身为宗门长老、又有一个天一掌门徒弟来当儿子的孔秦那样消息灵通。是以她虽知道小师弟是天一某峰峰主的徒弟,却不知道两人之间更深的纠葛。
她站在一个寻常修士追求道侣的角度,和郁青讲:“现在想想,事情也简单。想日日和她凑在一起,那便在师尊布置功课时找她结对。听到她说想要什么,就悄悄记下来,私下去找了送她。对了,寻常碰到什么好东西,也是要送她的。”
胡玥摸了摸下巴。还有其他注意事项吗?仿佛没有。
只是当时满心忐忑,掺杂羞赧。一件寻常小事,都要做出不安来。现在回想,就只剩下好笑。
“啊,对了,”胡玥又记起什么,“也不要只是闷头做这些,得看你家心上人的反应。他若对你也是喜欢,自然愿意接受你在他身边、送他东西。若是几次三番的婉拒,在我看,还是莫要死缠烂打。否则无论影响自己的道心还是影响别人,都不是好事。”
郁青郑重地点头。等到看过胡师姐这儿的木芙蓉、就自己的经验又提了些建议后,他从师姐的住处离开。路上,青年踩着灵剑,在心头盘算:“师尊定是愿意我和他在一块儿、给他拿东西的,这……”
仿佛是好事。
但放眼修真界,也不会有哪个当师尊的不想见着徒弟,会把人往外头赶吧?
面对徒弟的孝敬,也不可能把东西丢出去,而是人人都会欣然笑纳吧?
郁青犹豫,踟蹰。
过了会儿,他打起精神,开辟另一条思路:“给师尊送东西倒是简单,我平常便一直在给师尊送东西——问题是,师尊仿佛并不曾说他想要什么。”
就算有,两位师祖从前闭着关,自然没空给师尊张罗。现在却已经成功出关了,怎会眼看着独子缺少什么?
若是去岁,郁青还能继续在“要不要冒险去炼造化丹”一事上动脑筋,到现在,眼看师尊最后的烦恼都已经解决。
“这是好事。”郁青自言自语,“我自然是要替师尊、替两位师祖高兴的。”
沉默片刻,晃晃脑袋。
“唉,怎么又钻牛角尖了?对了,我也去问问谷师姐。”
郁青再度出发,虚心求教。
另一边,邬九思又一次把神识落在新出现的空间当中、却发觉里头还是没有出现什么新东西的时候,眉尖极不引人注目地压了片刻。
——只是片刻。
他不是那种要求徒弟事事报予自己的严苛师尊。对阿青这个徒弟,从来都是希望对方快活就好。
邬九思觉得,自己大约还是受了新出现空间的影响。从前不觉得半年、一年一封信漫长,现在却总要去想。可莫说是阿青这样在外的状况了,就算两人同处宗门,当徒弟的也不必每日都来拜会师尊啊。
元婴修士摇摇头,重新运转起灵气周天。六千年时光说来漫长,可真到了时候,怕又会觉得过往只是弹指一瞬了。
……
……
“你胡师姐主动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
被郁青找上门的另一名女修听到青年的问题,哑然失笑。笑过了,又有些感怀,“觉得她吵闹,让人烦心。”
郁青:“……”怎、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啊!
谷师姐又道:“好不容易有个她跟不上来的时候,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郁青开始自我怀疑,他真的曾经参加过这两位师姐的结契大典吗?会不会是自己那日太过思念师尊,以至于醉酒之后产生幻觉。
“结果松了气之后没多久,就又觉得周遭太安静了。”谷师姐说,“没有你胡师姐在旁边吵吵闹闹,还怪不习惯的。”
郁青:“……啊,这。”
谷莹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师弟,却见青年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化,自一开始的无奈到后面的惆怅。
她眼睛眨动,心神跟着凝重一些,想,难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师弟仿佛并不开怀。
带着几分补偿心情,谷莹道:“怎么,阿青,你与你心上人的情况不同么?”
郁青抿了抿嘴,想到谷师姐一贯的人品作风,倒是不担心自己此刻说出的话被其他人听见。
但他还是稍稍压低了嗓音,道:“师尊周围有我或者没有我,怕是没什么不同呢。”
谷莹问:“你如何知道?”
郁青想说,我自然知道。可话要出口的时候,他又觉得这话的确没有依据。
尤其谷莹又说:“你在咱们云梦的时候,邬真人从不给你传信么?”
郁青摇摇头:“并非,”一顿,“只是——”
都是他主动去送信,才有师尊的答复。
或许这就是他新踟蹰的地方了。从前郁青不觉得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不好,甚至认为这是身份被戳穿之后这是自己仅能从师尊身上抓住的东西。可当下,他变得更加贪心。不只要当师尊的徒弟,还想当师尊的道侣。
谷莹没有去等郁青接下来的话,而是继续问:“他的信里都是什么?——师尊偶尔对我传信,说的都是课业如何,至多有零星关心。”
郁青先是点点头,再摇头,说:“我师尊不是这样。”啊,心上人是“他的”师尊。
某种隐秘的喜意从心头升腾起来,他唇角快速勾起了一瞬,又被压了下去。
郁青又道:“他与我……会说更多。师祖用太清山上结的灵果酿了酒,只是人人尝着都觉得太甜了些,师尊便说我兴许会喜欢,于是留了一坛给我。”
其实还有更复杂些的内情:最开始,是两位师祖觉得太甜,于是将酒给了他们心头的“孩子”师尊。师尊喝了,做出相同的选择。
就是这样切切实实的好,让郁青愈发分不清心上人究竟把自己当做什么。
“说山后潭水里新生出了几只灵龟,看起来稚拙了些,但也有几分有趣,等我回去以后兴许会喜欢。”
灵龟啊……郁青又记起自己曾经雕刻给心上人的扇坠。只是后头东西就没了痕迹,他也不好再去提起。
要不然,近来再找些材料,重新做一个给师尊的礼物?
青年思索,未留意到面前女修脸上的笑意。
“还有,”郁青又说,“师伯们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师尊他自己修行时有了什么新领悟……还有,我们太清有一座试炼楼,我从前登到五十八层了,名字也留在上头。师尊看有人超过了我,便有几分感怀,想如果我再回去,应该能到更高的地方。”
谷莹静静地听着,见青年一面说,一面神色变动,有喜有忧。总得看来,还是欢喜更多。
“你说的这些,”她最终说,不正是我与你胡师姐传信时会说的事情吗?”
郁青一怔。
“我不认得那位邬真人,”女修又说,“兴许要说错。但以我自己的经验来看,事情就是这样的。”
第101章 扇坠
我与师尊,恰如胡师姐与谷师姐……
已经从谷莹所在离开颇长时候,郁青的思绪依然沉浸在对方的话音中。
这会儿,他已经能熟练判断:以自己眼下的状态,定是做不好事的。既然这样,不如沉下心来,好好理一理自己接下来的路。
青年收起原先摆放在面前的各样药草,对着空处出神片刻,问出第一个问题。
“我这样烦恼,究竟是为了什么?”
答案似乎再简单不过。他想要成为师尊看重的人,想要在心上人心头具有同等地位。
“那师尊呢?他愿意么。”
若是从前,郁青一定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给出任何乐观答案。但现在,听了谷莹的话,更亲身经历了与心上人共同面对的种种,郁青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的确可以勇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