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修真追夫火葬场(121)
果然,孔连泉说的是:“在我们云梦,金丝蝴蝶可是爱侣之间才会送的东西。”
袁仲林说的是:“这扇坠,我倒是想起来,当年郁青……也留下一个扇坠。”
第102章 另一枚扇坠
众人:“……”
孔连泉:“……”
在场年纪最小、辈分最小的修士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话讲下去。
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随大流,与其他人一起问:“师尊,阿青留过什么扇坠?”
袁仲林却只是摇摇头,往邬九思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不言语。
众人的目光便又转向邬九思。被许多亲近的人注视着,后者先是怔然,随即同样有所回忆。
“是,”他承认,“师叔是曾将阿青留下的坠子交给我……说来,连泉也曾见过。”
孔连泉一头雾水,连忙否认:“师兄才是记错了吧?怎么又与我有关系。”
邬九思看他一眼,视线淡淡的。分明什么都没说,却让孔连泉瞬时没了言语,只能模模糊糊在心头想到:“是不是错觉?小师兄方才的眼神,怎么有几份难过?”
“那会儿连泉见我拿着坠子瞧,便去与阿青说,我仿佛又有了心上人。”没等孔连泉再去冥思苦想,邬九思已经将答案说出口。讲得很克制,语调也显得平淡,可众人都能听出他此刻繁复的思绪。
一时无人在开口,唯独袁仲林在心头抽气,“师兄师姐怎么偏就今日不在?若是他们,毕竟是与九思最亲近的人,总能说点什么。”
哪里像是现在——还有,那坠子……
袁仲林眼皮跳了跳,生出几分对自己当年赶走郁青的做法的微微懊恼。这时候,又听到师侄问:“连泉,你方才说,送金丝蝴蝶在云梦是什么意思?”
孔连泉咽了口唾沫,小声回答:“是爱侣之间互赠的东西。”
“爱侣。”邬九思重复,“我知道了。”
他只再说了这么一句,便将金丝蝴蝶坠收了起来。旁人眼睁睁看他神色变动,到最后,只听到一句“失陪”。
几日后,邬戎机、闻春兰自外间游玩归来,刚刚进了天一山门,已经见师弟守在两人前行的路上。
夫妇二人颇有疑问,袁仲林已经把话说了出来:“……现在想来,郁青送风露云英回来的时候的确是真心要救下九思,路上也是真的丢了东西。可那会儿我等毕竟不知这些,算是,”他叹了口气,“让人受了委屈。”
郁青还在在意当年的委屈吗?袁仲林不知答案。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蝴蝶坠,唤醒了他的回忆。
“当时他离开后,留下许多东西。我从里头找到一块龟坠,因不知那是什么用途,就还是还给了九思。时间长了,也不记得有这件事。”修士们寻常是不会忘记什么事,可无须回想的时候,也不会总去胡思乱想,“然而当下看,唉。”
袁仲林露出一点苦笑。
“等他再回来,我该与他赔个不是的。”
另有一点言下之意没有讲:师侄与郁青的关系,这些年眼看是越来越好。就连师兄师姐,对那青年也十分喜爱接纳。若是两个小辈当真要往重新结契那一步走,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否会挡在二人之间,让郁青介怀,以至于引得师侄难过?——或者郁青并不介怀,可师兄师姐介意……
这些话,邬戎机和闻春兰听出来了。两人相互看看,最后一起与师弟讲:“我们先去看看九思。”
袁仲林点头:“正该如此。”随即让开了路。
他脸上愁色未消,邬戎机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等人走远了,袁仲林也要回主峰,耳畔忽地响起一句:“阿青是好孩子。这些年,他总对当年的事愧疚。对你我这些九思的长辈,他也都是真心敬重。”
袁仲林怔然,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喃喃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自然不可能是师侄的错,可郁青似乎也是有几分可怜在的。那难道要怪自己么?问题是,从当年的角度来看,袁仲林真真是不怀有任何私心,只为了维护自家小辈。
——所以,说到底,都是那条妖蛟的错!
袁仲林猛然明白过来。想了想,他挽起袖子,去找金峰主出品、以妖蛟骨头为原料炼制的机关兽“切磋”。
另一边,邬戎机与闻春兰已经回到太清峰。
峰顶有两个洞府,分别是他们与儿子的住所。早前郁青还在的时候,他也时常这片地方进出。到现在,人长长久久地待在云梦门里,来此处的除了他们一家子便只剩那些值守弟子。
而现在,值守弟子们大约是听了九思的安排,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峰头静悄悄的,夫妇二人在崖边树下找到了儿子的身影。
出乎他们意料,这会儿儿子并非只在出神,而是手上拿了什么东西、仿佛正在打磨。
邬戎机看看闻春兰,与她传音:“九思的状况仿佛还不错。”
闻春兰也看看邬戎机,“是不错。咱们这会儿过去,是不是打扰了他?”
邬戎机踟蹰:“仲林前头说的那些……”
闻春兰抿抿嘴,“若是你我不曾闭关,九思和阿青怎么会碰到那么多波折?”
别的不说,阿青怎么可能被上官微吓到,觉得留在太清峰便有可能被人抓走?
邬戎机却是一顿。闭关是为了给道侣突破的可能,虽然后头闻春兰真正进境与之无关,可在不知后事的情况下,那的确是他曾经唯一的选择。
“妖蛟的事,”他只能道,“又有谁能想到?九思……哟,他竟还笑了。”
神识扫到儿子的表情,邬戎机先安了三分心。想了想,他主动解开自己身上的隐匿术法,“走吧。九思知道咱们都看好他和阿青的事儿,应该也要高兴。”
是这个道理。闻春兰微微一笑,跟着走了出去。
身旁多了两个人,邬九思自然不会无所察觉。但当他意识到父母靠近、预备站起来的时候,邬戎机身形一闪,先一步到了他身侧,又将儿子手臂按住。
“这是在刻什么?”邬戎机问,随即自己笑道:“我瞧出来了,是玉琼花。”
话音刚落,闻春兰“呀”了声,“你这也太……”直接了。
目光快速往儿子身上落了一瞬,闻春兰传音:“九思都害羞了,你瞧不出来?”
邬戎机还是乐呵呵的。有什么瞧不出?只是看儿子这副情窦初开的样子,有些回想起自己和道侣的当年。
“我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因是两个州来的人,知晓的风俗有很多不同,还闹过些笑话。”他说,“我们家那边,讲究送人礼的时候要送六样。我便数了六样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拿到你母亲跟前。”
闻春兰听到这儿,跟着忍俊不禁,道:“我便想着,邬师兄平日待我颇和气,莫非是近日我做了什么要他误会的事儿,才让他这么向我表示介怀?——那六样东西里有一株丹阳草,在我老家,只有要绝交了才拿它给人家。”
父母的话音中,邬九思眼睛眨动,跟着笑了,手上的动作也暂且停下:“而后呢?父亲、母亲是怎么消除误会?”
闻春兰笑道:“我便直接问他啊,是否是哪里做了错事,师兄竟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么?你父亲便惊慌失措,哈哈,我从前、往后都再没从他脸上看到那种神色。”
邬戎机咳了一声:“这些话便不必说了吧?”
闻春兰睨他:“有什么不必说?”又转头看儿子,也眨眨眼睛,“别看你父亲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早年却是莽撞着呢。”
“唉。”邬戎机叹气,接受了自己被道侣揭底的事实。两人中间,邬九思还是笑。笑过了,才低头去看手中已经成型了的玉琼花雕,道:“阿青是龙州出身的,郁家从前就在通月城外不远的镇上住。他见了这个,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