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快穿](196)
他用怜悯的目光看向赵元端,“就说殿下你吧,倘若没能成为太子,估计连命都保不住。”
赵元端苦笑,“明欢知我。”
沈明欢长长地叹了口气,“三月前宫门外一见,孤还未谢过殿下援手,殿下是个好人,孤与殿下一见如故,若是可以,孤也希望燕国的皇储能是殿下你,可惜啊——”
他又长长叹气。
赵元端正为前半段半是心虚半是感动,听到这句转折一口气险些没提起来,“可惜什么?”
他急得保持不住儒雅形象,连声追问:“怎么可惜了?你快说啊!”
沈明欢欲言又止,一声接一声地叹气,“陛下更属意大皇子。”
“其实,陛下本已打算下旨立大皇子为太子了,孤建议陛下再多考虑一段时间门,便当做是给皇子们最后的考验,陛下这才同意。”
赵元端险些喜极而泣,他握住沈明欢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沈太子,多谢你,你对本宫恩同再造,往后你的事就是本宫的事,本宫……”
他说得语无伦次。
一方面是没想到沈明欢居然对他怀揣着这么大的善意,另一方面是——沈明欢居然对燕帝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苍天佑我!
沈明欢将手挣脱了出来,惭愧道:“孤毕竟是雍国人,不便过多插手皇权事宜,接下来还要殿下自己努力才是。”
赵元端整了整衣袖,深深一礼,“还请赐教。”
沈明欢没有避开,理直气壮地受了这一礼,而后真诚道:“既然陛下愿意多给你们一些时间门,想来也是想多看看你们的表现的。殿下应该把握好机会,这些日子的早朝或是各种差事都积极些,让陛下看到你的能力。”
他招了招手,示意赵元端附耳过来,低声耳语道:“孤会给大皇子错误的情报,教他不要与你相争。殿下放心,孤一定会帮你的。”
好人呐!
全天下再找不出比沈明欢更善良、更热心、对他更好的人了!
赵元端拭去眼角感动的泪水,哽咽着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大皇子赵元诚带着两箱金子上门拜访。
“陛下更属意一皇子。”
一番寒暄过后,沈明欢遗憾地叹息,“孤虽此前无缘得见殿下你,但早已久仰大名。孤初到燕国时,一皇子有意试探折辱孤。那时孤便觉得,或许只有大皇子如此宽宏仁厚之人,才配堪大任。”
大皇子呜咽着抓住沈明欢的衣袖,“明欢,你一定要再多帮帮本宫,今后你的事就是本宫的事。”
沈明欢温和一笑,“这么多年来,陛下应当很了解你们的能力,如今愿意多给一些时间门,想来也是想再看看你们的心性。殿下切莫心急,从前如何接下来便还如何,让陛下看到你的沉稳。”
他招了招手,示意赵元诚附耳过来,低声耳语道:“孤会给一皇子错误的情报,教他不要与你相争。殿下放心,孤一定会帮你的。”
除了称呼外一字不改,连动作都一模一样,可见其敷衍。
可赵元诚不知道,所以他表现得比赵元端还要激动。
苍天呐,他何其有幸!
沈明欢真是好人,天大的好人。
全天下再找不出比沈明欢更善良、更热心、对他更好的人了!
继赵元端之后,赵元诚也眼眶通红、满脸笑容地走出了沈府大门。
随青目瞪口呆。
如果有人在旁边看完了这一切过程,或许会产生“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但实际上随青知道,不是这两位皇子太蠢,是沈明欢说话实在太容易感染人。
就比如他,不也是在三言两语之间门就决定归顺眼前这人吗?
随青并没觉得害怕,也不担心沈明欢是用言语话术哄骗于他。
反正,早就来不及了。
他早就决定要把命都献给这人……他的主公。
谢知非从隔间门内走出。
沈明欢手下可用的人太少,他连旁听都只能一心一用,一边整理手上厚厚的账本,一边记录外间门谈话时可用的情报。
交谈结束,他账本整理得差不多,用于记录的纸张还是空白一片。
实在是无他的用武之地。
谢知非嘴上苦笑,眼眸中的笑意却越发温和璀璨,像耀着灼灼的光辉。
但很快如玉般温润明亮的笑意又被一片深沉的忧愁取代,他眉头紧紧皱起,化做解不开的结。
“主公辛苦了,我为您熬些润嗓的汤药,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他住在沈府,每日何太医都会为他诊断、检查恢复情况,一来一去便熟悉了起来。
何太医时常提起神明欢的身体状况,话语间门满是不甚乐观的担忧。
沈明欢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子正,操心太多老得快。”
他确实觉得有点累了,慢慢喝着茶水,又叹了口气:“我记得救的人里也有不少识字会算的,你委实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或许沈明欢自己都没察觉,他对谢知非实在太好了,那是远超乎普通君臣的怜惜。
不过如果沈明欢察觉了,他或许会说一声“值得”。
该怎么抹去身上凌乱纵横的鞭痕?该怎么安抚长夜里痛哭不安的魂灵?该怎么致敬依然柔软又坚定的理想?
谢知非与南怀瑾,本就值得更璀璨温暖的人生。
随青为沈明欢沏了一壶新茶,又扶着谢知非在椅子上坐下,而后垂首站在一旁。
其实这些事本不用他做,可他总想多做一点,也许这样他心里就会好受一些,有朝一日也能如谢知非一般清白而坦然。
谢知非没有推拒,温声道了声“谢”,接着便笑着反问:“主公不也是亲力亲为?”
沈明欢即便再忙,其他人做完的事情,他也总要再亲自确认一遍。
谢知非知道这并非是不信任,而是一种谨慎。
人对于自己真正在乎的事业,再怎么认真都不为过的。
谢知非曾无数次因为伤病而生死一线,那时他咬破唇也要逼着自己睁开眼睛,逼着自己从地狱爬回来。
最绝望的日子里,他就守着这一点幻想,他希冀他能遇到一个足够坚定,足够执着的主君,将他们共同的理想当做毕生的追求。
可他当真遇到了,却发现他远没想象中那样欣慰。
更多的是无奈与担心。
沈明欢觉得他的谋士似乎有点不自量力,和谁比不好非要和他比,他做这点事情轻轻松松,其他人又没这种能力。
但沈明欢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主君,他的善良是经过整个燕国皇室认证的,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哄道:“好,我们一起休息。”
谢知非:“……”
他比沈明欢整整大了十岁!
沈明欢慢吞吞起身,随青为他披上一件披风,似乎是真的打算去休息。
谢知非十分欣慰,拢了拢宽大的袖子,拿着拐杖就要去小厨房。
当了这么多年的奴隶,他也不是一次都没被卖出去过。
他脸长得好,又曾经是位大家公子,读过书,也擅音律,主人家觉得有这么个奴隶是件极为长眼的事情,于是没让他像其他的奴隶一样做些苦活,而是调到身边伺候。
一些贵族喜爱的吃食,被责罚过几次,打骂过几次,慢慢地也就都会了。
他曾经切切实实排斥过这些“才艺”,视它们为耻辱,为着自己的卑躬屈膝羞愧得恨不得当场自尽。
可他到底还是活下来了,时光能够磨平许多不甘,他已经能够以更加成熟的目光看待那时还有些稚嫩、有些可笑的自己。
他有些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抵触?会厨艺挺好的,明明也算一种本事。
沈明欢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对着门外侍立的下人吩咐:“稍后孤写封信,你拿去给管家,让他尽快送进宫里,交给陛下。”
正回忆过去的谢知非脚步顿了顿,“主公。”
他轻轻笑了笑,声音愈发柔和轻缓:“你不是说要回房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