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快穿](187)
太监仿佛是顿了顿,而后抖得更厉害了,“大人,您找南怀瑾做什么?”
“帮忙带个话。”聂时云好心劝道:“你不要问这么多,皇宫里的事知道越多越危险。”
虽然很像威胁,但天地良心,他真的是出于善意。
南怀瑾本瑾:“……”
他抬起头,冷静地问道:“聂将军,敢问是什么话?”
聂时云震惊的目光像是看到了大变活人。
其实倒也差不多,任谁也不会把那个从头到尾低着头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太监和眼前这人联系起来。
仍是那身发白的、不合身的太监服饰,却已不见方才的局促和不伦不类,倒有种写意山水的潇洒。
聂时云才发现这人长得极好。
身姿挺拔,如修竹般不摧不折,眉目清冽、玉质金相,有出尘的淡雅俊逸。
“你、你……”聂时云语无伦次。
南怀瑾镇定分析:“您是想问小的怎么知道您?其实不难猜,如此年纪的武官本就不多,再加上这种心性,除了您也没别人了。”
“聂将军,小的便是南怀瑾,太子殿下让您带什么话?”
聂时云大惊失色:“我刚刚没提太子吧?”
“能让聂将军带话的人大可直接找小的,除非他无法进宫,或者根本不在雍国,而将军护送太子殿下去燕国刚回来。”
南怀瑾看着他:“将军,请直言。”
“慢着,你等等。”聂时云顾不上形象,抱头蹲了下去,双目都有些无神。
他已然失去了灵魂,只靠着躯体本能喃喃道:“殿下说,天会亮,路很长,很多人在走……”
他说的颠三倒四,南怀瑾略一思量,便大致明白其中意思。
若是七年前,那个初入宫廷满眼惶然的南怀瑾听到这番话,大概会备受鼓舞。
但七年后的南怀瑾已经被磨平了傲骨与棱角,再也不见当初热血,还算年轻的躯壳里困着的是一具垂垂老去的灵魂。
他听到这段话只有警惕。
南怀瑾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要为四皇子传递消息或是出谋划策,他也是这幅惶恐怯懦的样子。
他是沈巍见了都会感到快意的南家耻辱,怕死、怕痛,为了活命没有底线,有着最不像南家人的卑微低贱。
可是这位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南怀瑾毕竟不算太监,不能进后宫,而不受重视的沈明欢也没机会来前朝。
南怀瑾确信他没见过曾经的五皇子,那这人对他的了解从何而来?
“小的知道了,将军可还有旁的吩咐?”南怀瑾垂下眼眸。
抱着头的聂时云哀嚎一声,“你别小的了,我才是小的。不过你听懂了吗?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南怀瑾沉默片刻,“一些激励罢了。”
祖父,您教我的,我一定会做到。
我会重振雍国,我会让百姓衣食丰足,我将不惜此身。
路再长,我会继续走下去。
即便看不到天明。
“哦对了。”聂时云跳起来,接下来的话他记得很清楚:“殿下还说,燕国后继无人,缙国忙着夺嫡,让你别急。”
南怀瑾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将军方便为我讲一下太子吗?路上发生了什么?”
聂时云点了点头。
他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知道的人不少,而且太子殿下明显对这个人很不一般。
南怀瑾认认真真地听着,时不时开口问几句细节。
这一段讲完用了不少时间,外臣是不能在宫中久留的,聂时云急急忙忙离开:“南怀瑾,殿下让我关照你,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明日早朝后,我还来这里找你。”
南怀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也慢慢地离开角落,头也低了下去。
第138章 送君扶摇上青云(6)
沈明欢正在皇宫和燕帝喝茶。
皇宫内的一应用度皆是顶尖, 更何况有过之前几日接连不断的药汤的折磨,沈明欢如今对吃食的要求都降了许多。
贴身太监多年训练,倒茶时杯与壶与桌磕碰声几近于无, 惟有茶香氤氲弥散。
随青没做过这种事, 但他自小习武,力道控制得好, 倒也勉强能达到对方的效果。
燕帝淡笑道:“随青的身手在朕手下的人里都是数一数一的,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 让他做这些事,贤侄倒是舍得。”
“那不然呢?他武功再好,也不听孤的, 不能为孤所用。”沈明欢眼也不抬,“还是说陛下心疼了?”
这话明显带着几分怨气。
燕帝笑容不变。
即便是沈明欢主动提出让燕帝安插视线,可那不过是无可奈何下的妥协。
一个奸细时时刻刻在面前晃荡,任谁都不会开心。
沈明欢这个人, 一向冷静理智、宠辱不惊,连他都难以看透, 如今才显示出几分少年人冲动下的不满,燕帝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有一丝欣喜。
这样才好,有喜怒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控制。
“朕既然给了你, 那随青就是你的人了,端茶倒水可比那些动手的活要轻松安全。”燕帝避开沈明欢的前半句话,含笑道:“随青,还不谢过?”
随青平静地照做:“谢公子。”
沈明欢似乎是很看不惯他仍旧听从燕帝的吩咐, 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孤可没听出多少谢意,要真如此不情愿,不如孤把你还给陛下?”
“贤侄说笑了,你为主他为仆,何必为下人动气?”燕帝声音略微冷淡,显然是在警告沈明欢适可而止。
他深知打一棍给个甜枣的道理,又柔和了语气安抚:“只不过随青到底是从朕这儿出去的,贤侄手下留情。”
要打要罚随意,他不会干涉,前提是不要试图拔除这枚棋子。
沈明欢喝了一口茶,“放心,孤对陛下一腔赤诚,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包括这个吗?”燕帝将一张请柬放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明欢。
沈明欢开的成衣铺生意极好,开业当日全都高价售出不说,还有几位大人砸重金下了不少订单。
当然不是冲着衣裳去的,短短数日赶制出来的服饰,不论是布料还是样式都很一般。
君不见,大臣们购置了这么多衣裳,这几日家中没有一人穿了出来,似乎只是为了给沈明欢送钱。
沈明欢不紧不慢地接过。
请柬制作精美,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官方地通知有几间成衣铺开业了,卖的是陛下喜欢的黛紫绣昙花的样式,欢迎各位大人捧场。
衣裳不重要,陛下的喜好很重要。
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沈明欢真正要卖的不是衣裳,是情报。
还是有关燕帝的情报。
沈明欢开店的钱哪来的?众人可不瞎,陛下这些日子抬进沈府的奇珍药材与金银,有一箱算一箱,他们可都数着呢。
可想而知,陛下定然知道这家店的存在,说不定就是陛下自己开的。
陛下的生意当然得支持。
再说了,沈明欢三天两头入宫,说不定还真能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内容。
大臣们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为陛下分忧罢了。
沈明欢意味深长地看了随青一眼,重重地冷哼一声。
请柬没署名。
这是他案头多余的、没送出去的请柬。
燕帝微有些不耐,对沈明欢的印象再度更新。
得理不饶人。
一旦表露出不满,便格外难哄,脾气差得很。
燕帝一瞬间有些后悔,早知便不让随青动手了,从别处弄几张请柬来也不难。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是燕国天子,何必迁就沈明欢一个寄人篱下的他国太子?
“贤侄不解释一下吗?”燕帝语气强硬了许多,冷淡道:“猜度圣意,其罪当诛。”
沈明欢不以为意,他甚至称得上兴致勃勃地把请柬展开,指着上面的字眼:“所以陛下喜欢的颜色是黛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