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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93)

作者:歌逝 时间:2018-12-07 11:37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怀夏的声音很小,不被除了她和何念新之外的第三人听见。
  何念新回以一笑,握着缰绳的手拢了一把,把怀夏抱得更紧了些。
  皇宫而今被封死了似的。
  今日的早朝都被罢了,留在自己府中的臣子没敢上朝,留在宫中的也不被放回家。能调动的侍卫全被调动了起来,铁桶一样围守着。何念新却笑着对身后自家凉城军道是:“宫中侍卫可差劲了,我一个人都敢闯进去,还能平安闯出来呢!”
  “新儿,噤声。”贤王虽是笑着,却透露出一股严厉。何念新听完缩了缩脖子,没再说下去。
  九王爷在离宫门处不远主动下了马,何念新也扶着怀夏下马。精兵们被贤王略一拦,缀在了几步之外。九王爷则是沉声道:“臣弟等救驾来迟。”
  宫门并无打开的打算。
  九王爷也便立在了朝阳之中。
  不多时,那宫门开了一道门缝,从门内出来的是个战战兢兢的老太监,手握一卷明黄圣旨,颠倒黑白地把九王爷和贤王一道打成了乱臣贼子。
  九王爷面不改色,贤王却似笑非笑。
  倒是怀夏略一沉思,往前两步,向那太监问了声好。她毕竟也是大公主,今上身边的太监还是识得的。今日的怀夏将那似是而非的易容给下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那太监便震惊道是:“清平公主?!”俄尔便想起了太后身边的那个失踪了几日的民间女子,忽然便想明白了什么。
  老太监想了许多,却只垂着头,阴沉着脸,不敢说些什么。
  怀夏道是:“公公,父皇可是已经离去了?”虽是个问句,怀夏却只说得淡然,仿佛是确定了这件事似的。
  那太监应道:“公主殿下,您多虑了。”
  “不知皇祖母她老人家如何了?”怀夏又问道。
  老太监面色古怪。
  怀夏却点了点头,只向身边两位王爷道是:“想必父皇已经离去了,为免宫中被乱臣贼子把持,不若请二位王叔即刻动手。”她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神态却谦逊至极。
  恰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城郊传来。
  侍卫们和那个太监都是一震,两个王爷却有些莫名,都不约而同地看了那两个丫头一眼。何念新这一听,倒得意笑了起来,小声道是:“九王叔,是你当时送的好玩意儿。”
  “本王送的?”九王爷都快忘了,不过想到那一声巨响,他才隐约记起,自己似乎曾送过那群少年一箱子的炮仗。一时他也无语了。
  “姐姐,咱们是不是可以进去堵人了?”怀夏小声对何念新道是。
  身后精兵簇拥而上,那宫门便终于像是纸糊的似的,被推开了。
  怀夏这是第一次从正门步入宫中。她一手挽着何念新,在精兵的簇拥下,终于与原本高不可攀,而今灰头土脸的今上对视。
  怀夏微微扬起了下巴,她这应该是她此生的第一次用这样的角度去与那个男人四目相接,原本在她记忆里威严的男人,此刻已经只剩下满脸阴鸷。
  “不曾想,太后都能与你里通外合。朕怀疑过了后宫里的每一个妃子,唯独不曾怀疑过太后……”这男人竟对怀夏道是。
  怀夏也发觉了男人身后没有太后,也没有任何一个后宫里的女人。
  她长叹一声:“父皇,您还是怀疑错了人。皇祖母是为了您好,是您错了。”她小的时候不敢说,但她现在,已经敢站在这里,说是这个男人错了。
  男人提高了声音:“朕?!”
  不等怀夏或者今上再说什么,倒是九王爷抢了一步出来。
  兄弟二人已然是多年未见,而今终于见着了彼此,却也谈不得温情。
  贤王似是念着什么,伸出手来要拦,却反而被九王爷给挡下了。九王爷道是:“王兄,你答应过本王,本王才来助你的。”
  他又道是:“皇兄,臣当年便对你说过了,你不适合这个位置,那时你不肯听我的。现在,臣还是那句话,请你下罪己诏,退位吧。”
  ***
  怀夏拉着何念新,赶紧去后宫。
  太后宫门前也是有侍卫把手,却是忠于太后的人马。人数不多,将这小宫殿保护起来,倒是足够了。见来的并不是今上那边的人,这些侍卫想了想,却进去通禀了。
  不多时,门内派人来请他们。
  太后穿着厚重朝服,正襟危坐。身畔是贤、淑二妃,具是坐立不安的模样。但见来人是怀夏之后,贤妃终于坐不住了,迎了上去。
  她将女儿揽在了怀里,立刻便潸然泪下。
  太后却又问道:“外间如何了?”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何念新一次了,此时再问,声音中竟带了几丝颤抖。
  “回太后,叛军已灭,父王和九王叔赶来救驾了。”何念新笑禀。
  老太后终于没能忍住,也垂了泪。
  便在这时,听得有宫女来报:“太后,德妃娘娘喜得龙鳞!”
  老太后的泪便终于带了丝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我写了一星期终于写了这么长一章……【捂脸】

  ☆、壹

  尘封的贤王府终于迎回了主人。
  府中下人不多, 偌大的院落, 很是忙碌了几日, 才彻底洒扫干净。何念新站在自家门口, 叉着腰,往里望去。
  “你在瞧什么?还不赶紧进来。”贤王呵她。
  “多瞧几眼, 以后我可就未必住这儿了。”何念新笑嘻嘻道是,却也不把话明说, 转而问自家父王, “父王, 阿娘什么时候回来呀?”
  贤王给出了一个日子。
  那日一场动乱之后,九王爷竟果然带走了他那位皇兄。那人自是不情愿的, 到了最后, 竟破口大骂起来。贤王被骂多了反贼,倒是也不恼不悲了,只正色道是, 他只忠天下,不忠君。
  罪己诏颁下来, 倒也没人去追究那诏书究竟是不是果真出自已然退位的太上皇之手。太上皇这些年来留在朝中的臣子已然都是些胆小怕事的家伙了, 竟无人敢提出异议, 甚至有那些见风就倒的墙头草已经在琢磨着要拥立九王爷为新帝了。
  便连太后也是看好这个小儿子,偏偏九王爷自己冷着一张脸,拒不肯受,只道是:“本王看得清皇兄不适合,自然也看得清本王自己也不适合那位子。”
  这位王爷甚至不肯在梁京多待, 生怕自己被扣押下似的,拎着太上皇便离开了这一处,又回去了自己的封地。
  贤王倒是不怕被扣下,仍旧施施然留在梁京。他本就是老贤王抱养的孩子,皇位继承人无论怎么算也落不到他头上来。
  而今朝堂上每日为这事吵得厉害。太上皇只剩下两个幼子,都是德妃膝下,三皇子上回受了惊吓,而今将自己关在殿中死不肯出门,小皇子又还在襁褓之中,都不堪担当大业,更何况德妃乃是叛将之女,其父业已伏诛。
  “父王,那你还回不回凉城了?”何念新又问贤王道是。
  贤王瞥她一眼:“若要立幼主,那么本王最好是留在朝中。”
  满朝小人,好处是没那种有胆识的维护太上皇,坏处却是新皇同样是近乎无人可用。
  何念新听了这回答,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陷入了沉思似的。
  这时前门有小厮来通禀:“清平公主、三公主来访。”
  这小厮面露古怪,心道是原先这些公主深藏在深宫,而今竟然都随意地便出来了。
  何念新这才从沉思中□□,高高兴兴去迎。
  千曲在城外藏贤王别院藏了些日子,跟贤王府的不少下人混熟了,而今很自在地便进来找人。怀夏倒是迎上了何念新,却也只是握着她的手,又往贤王这儿来了。
  贤王问道:“清平公主,莫非是来找本王的?”
  “王叔。”怀夏一礼,而后便掏出了一本册子。
  小册子薄薄的,乃是怀夏用她那娟秀有骨的字手誊。贤王接过,打开一看,是本花名册,记了朝上大大小小的官,以及判了此人是否可用,该用在何处。
  贤王惊:“这册子,莫非是公主自己整理得的?”
  “让王叔见笑了,还得请王叔指正则个。”怀夏还是很谦逊的。
  倒是被怀夏牵着的何念新一脸骄傲的神色。贤王瞧见自家女儿的神态,有种觉得女儿似是在向他炫耀身边人有多厉害。
  他不觉笑道:“新儿,你到底该向你这妹妹学学了。”
  “那倒不必,我还能做得一些妹妹做不得的呢!”何念新忙道是,然后骄傲自夸,“我能打!如若以后谁说妹妹的什么不是,我都可以挨个打过去!”
  说着,何念新撸起了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松了怀夏的手,跑过去拽着贤王的衣袖,娇声道是:“父王,能不能借你的兵给我一用?”
  贤王吓了一跳。他这女儿,自小养得便颇有些野,甚少作这等姿态。但这一张口,贤王倒无奈了,果然还是他这个女儿呀:“你要来何用?”自然是不肯轻易出借的。
  “就我刚刚说的那事呀。但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我怕反对的人太多了,我一时打不过来,找点帮手。”何念新歪头,十分理直气壮地道是。
  贤王不知她葫芦里闷的是什么药,想了想,只道是:“你若是不拿去胡闹,借你也不是不可。”
  等到第二日朝上,贤王才知道自己女儿借兵来做什么。
  何念新懒得在意旁人的眼色,大咧咧地上了朝,连个帘子都不遮掩。怀夏也在,不过她好歹是坐到了一处屏风后头。有人认出了这是安河公主,不少人往贤王那里投去了目光。贤王眼观鼻鼻观心,不作回应。他也不知这丫头今日居然要站到这儿来。
  朝上吵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皇位归属。都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但已经好些时日了,众人还是未能商议出个所以然来。
  何念新背着手:“本郡主来这儿就一件事,本郡主觉得,清平公主比你们说的那些阿猫阿狗的,都适合做一国之君!”
  满堂哗然!
  唯独屏风后面,传来了一声轻笑。是清平公主,她年岁不大,却的确聪慧。那些太上皇的近臣都曾听太上皇不经意间夸赞过她,原本却从未有谁将她当作回事。
  不过是一介公主。在众多朝臣看来,荣养了公主这么些年,运气好的如清阳公主,嫁个富贵人家,从深宫搬入公主府,得一生安康。运气不好的便像这清平,本该远嫁蛮族。只是这清平公主大逆不道,竟逃婚了不说,还跟贤王一脉不知何时有了勾连,竟这般施施然回了梁京,还在大殿之上占据了一个角落的位子。
  而今,她竟觊觎更高。
  有那些不加掩饰的,当即铁青了脸色。甚至有拂袖呵斥的:“荒谬!”言毕,这人转身便要走。
  何念新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去拦。怀夏却道是:“姐姐,你让这位大人去吧,本便过不了几日,就打算罢免他的。”说罢,怀夏还轻描淡写地,讲了这人几庒罪过,笑道是,“父皇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但求众卿受他把控。往后无论谁坐上那龙椅,可都不会有这种好事了。”
  她声音很轻,像鸟儿欢鸣似的,但说出的这句话却掷地有声。众人这几日也是见过这位公主的一点本事的,莫名地,他们便觉得,怀夏今日此言非虚。
  她既说了,那便一定要做的,甚至无论她能否当上这个女皇。
  贤王清了清嗓子,心里暗暗喊苦。昨日何念新借他的兵给了个儿戏一般的理由,未曾想她要做的竟是更儿戏的事。只是贤王仔细想了想,当今天下,好像的确没有比怀夏更适合那位子的了。太上皇长女,聪慧识大体,心怀天下。唯独的一个问题是,她是个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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