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书[GL](7)
何念新却是不信,好歹从信里勉强认出了“平安”二字来,于是略一思索,问道,“父王都已经到了,还能有什么事,难道是蛮子又要来打了?”
贤王妃在贤王面前虽是面上少显,但跟随着娘亲守在府中的何念新倒是知道,每一次父王出征,贤王妃便总是这般情形。
难不成,又要开战啦?可此时二人却是守在京城里,离着边疆那般遥远,不知战报还能否安日地送来?思及至此,何念新也跟着忧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妈,昨天杀了回来,并且在家人群里跟我姨长吁短叹,说我跟我姐俩大龄未婚女的事。讲道理,我明明永远都8岁,哪里大龄了!【喂
祝大家节日快乐!母上明天就回去了,我明天再双更把昨天的补上2333
☆、零玖 劝学
二皇女渺云的母妃封号为淑,与贤妃同为四妃之列,也均是入宫多年了,淑妃却仍旧圣宠隆重。
因此,渺云面见今圣之时,便不似怀夏那般拘谨。她性情骄纵,三分是生来便有的,七分便是今上与淑妃宠出来的。
称病免去了去上书房之苦的渺云,为做足戏,还得请御医前来诊脉。那御医也没瞧出她有什么毛病来,却见二皇女明明面色红润,却非要皱着眉头,喊着这儿也疼,那儿也疼,便以一番皇女怕是受了累,需要好生休息调养的话搪塞过去。
淑妃也情知女儿不过犯懒,便似模似样地训斥了御医几句无用,命他退下后,私下叫心腹送了厚礼过去,对御医又是一番安抚,如此了事。
年岁稍长的女子,没有了小女儿家桃花似的清秀,却似牡丹一般繁复雍容,眉眼间自有风情,别有一番美艳。她手持一面绢扇,替小女儿打了两下,身后便立时有长了眼色的宫女恭敬接过,替渺云公主扇风。
“母妃,读书好生无趣呀!”渺云娇嗔道。
淑妃并不是贤妃,倒是能识字,还能稍填一些花间小词,虽不甚精妙,却也可讨陛下几分欢心,全当取乐罢了。她哎了一声,道是:“就这么一点小苦,你便吃不得。幸而有母妃在,也不用咱们小渺云吃苦。”言罢,她眸子一转,道是,“你父皇也不过是心血来潮,听闻是清平教唆的。她愿意学便学去,你要是真不想读了,今晚便跟你父皇求一求,免了这苦差事就是。”
渺云心下点头,更嗔怪起了怀夏几分。也不知这个平日不显山露水的姐姐,这次是在想些什么。读圣贤、作文章这等事,哪儿用得上她们操心?交由几个皇子便是。父皇那位置,也轮不到她们几人来抢。
淑妃应下了女儿之后,便洗手熬了一盏精致的粥品,着人送往皇帝那一处,道是渺云今日身子不适,想父皇了,请陛下务必不要太过操累身子,有时间的话,便来瞧一瞧二皇女吧。
听闻皇女身体有恙,今上如今子嗣算不得繁盛,倒是很是挂记。批完这一日的奏折后,便匆匆赶了过去。
淑妃正拿渺云身子不适当由头,备下了一大桌子渺云喜欢吃的。渺云想着待会儿合该在父皇面前示个弱,又想吃,很是纠结了一番。
一见到父皇,她便瘪着嘴。刚要行礼,被免去了之后,也没坚持,而是扑去父皇怀中,一副很累的模样:“父皇……”
“可请御医了?”今上问淑妃道。
“一早便请来了,御医说是累着了,没什么大碍。”淑妃这般说,却添油加醋地描说了一番昨日渺云去上书房,读书有多辛苦,那少监有多严格管束,她在那儿坐了一整日,有多认真听讲,都累坏了呢。
说罢,又略带提了几句。一向少有人家非要女儿也跟着念书的,渺云又是受不得累呢。
淑妃一向嘴巧,加上渺云也在时不时地添补两句,明明是想着叫渺云免了去上书房,倒仿佛只是母女二人同才从外头忙回来的夫君话家常似的。
不过今上听罢,瞧着渺云一脸期待的神色,倒也知道这二女儿是在想些什么了。他心下颇有几分不喜,同样是自己的女儿,怀夏可半分苦都没叫,连三皇女都听闻今日早早地赶去了。上书房林少监虽颇为古板,对几个皇女却并未敢去太过约束,本就是放纵着。今日收到了两个皇女的功课,还特地夸赞了几句。
林少监职责所在,本就该常向陛下汇报几位皇子的学业进展如何。今日这对皇女的夸奖,本来今上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却是想了起来。
他不免失笑,瞥了一眼二女儿,道是:“朕听闻,三皇女今日还临了些大字呢。她的年纪可比渺云你还小上近两岁吧。你呀,净会躲懒。”
渺云心下一惊,被父皇点破了心思,又听闻千曲那个小丫头,倒似乎还在父皇面前挣了个脸,不免有些不高兴。却不敢在父皇面前多说什么,只摆出委屈的模样,娇娇唤了一声:“父皇……”
“行了,行了,你不愿去,就算了。”男人摆摆手,没多为难二女儿。转念倒是想去看一看大女儿,不知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淑妃这儿,也不好再摆驾玉鸢宫,免得明日这后宫之中再有那嘴碎之人编排些什么。后宫总号称是小朝堂,虽都是些女人,却也需她们互相制衡,才能平稳。思及至此,男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只是心下定了明日,抽空去上书房瞧上一眼。
***
怀夏这几日浑身是干劲儿,昨夜虽因为看书入睡得完了些,今早却仍旧早早醒了。贤妃不似旁人母妃,并不过问她学了些什么。怀夏才知道的那些逸闻趣事,也无处可讲,只能讲给千曲听。
今日已经是千曲读书的第三日了,新鲜劲儿刚过,千曲已然有了几分疲态。一听闻有故事可听,她才总算是来了兴致。趁着林先生还没来,怀夏给千曲讲了一个前朝名臣小时候读书的事。
那人年幼时家中贫困,连油灯都买不起。他却并不想浪费夜间的时日,便偷偷将墙壁打穿一个小孔,透露出隔壁家的油灯之光来,就着这光也要认真念书。怀夏苦恼于自己讲的故事,怎么听着就没有何念新那般有趣?面上却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只是一板一眼地讲完后,问千曲道:“千曲听了这个故事,可是明白了什么道理?”
此时上书房内,屏风后只有千曲、怀夏和两位女官,屏风前,大皇子倒是早来了,也不说话,悄悄地把身子往后倚,听屏风后传来的怀夏的声音。
这故事大皇子熟悉得很,无非便是所谓的凿壁偷光。因着熟悉,大皇子听得倒是没那么认真,反而思前想后,想清平姐姐这是昨儿看了书,今日就给千曲讲了吧。想清平姐姐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啊,平日也只能在皇祖母那儿见她几面,她总躲在贤妃身边,也不出声,他还以为清平姐姐是个哑巴呢。
千曲听了故事,思来想去,只道是:“昭仪娘娘不让我在太暗的灯下习字,说是会坏眼睛。这个人后来当了大官儿,眼睛没坏吧?”
“噗嗤!”前头的大皇子没能忍住,偷笑出声。
怀夏忙摇头:“不对不对,还有吗?”
“那……还有什么?”千曲不太明白。
大皇子倒是从屏风前探头过来,道是:“三妹,还有啊,你瞧人家,那么艰苦,都一定要好好念书,最后才能功成名就。咱们生在帝王家中,是不是更该用功读书呢?”当初他听完这个故事,便是被这么劝了一番。当然他也记不得原话是什么,只是大体地学了次舌,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千曲却撇撇嘴,道是:“我就算读再多的书,也当不了大官儿呀!”三皇女打小跟在生母身边,离后宫中的纷争倒是颇远,性子养得颇有几分天真,偶或说起话来,甚是童言无忌。
三个小的在上书房内如此交谈,倒是没察觉到上书房外安静得颇有些异常。此时,却听到“哈哈哈”的爽朗笑声。皇子皇女们具是一怔,辨识出了,那正是父皇的声音。
连忙站起身来,携着身后的服侍之人,前去行礼。
今上这番是在去早朝的路上,正巧路过,想起了昨日从林少监那处听来的话,便先进来瞧瞧。没想到大皇子、清平公主与三皇女竟是早早到了,此时清平公主正在给妹妹讲凿壁偷光的故事,以激励妹妹好生读书。
三皇女毕竟年岁还小,领悟得不及哥哥姐姐快,反倒想到了奇怪的地方去。童言童语,甚是让今上觉出了几分少见的趣味,笑出了声来。
既已经露面,做父皇的男子倒是踱进了上书房,怀恋片刻自己昔日在此读书的时日之后,便匆匆问围上来的儿女几句近日学了些什么。
大皇子常被父皇问及,回答得井井有条。三皇女比较少见父皇,此时颇有些兴奋,自夸了两句。倒是怀夏,站得稍离几人远上一些,答了两句,便不再出声。
换做往常,男人极少会觉察这个长女。今日,他却特地叫怀夏上前来,赞了一句:“清平做得不错,做姐姐的,自该教导幼妹向学。”
毕竟早朝耽搁不得,陛下也未曾在此久留。
怀夏难得得他赞誉,有些回不过神来。千曲却是高高兴兴地,拽着怀夏的袖子道:“清平姐姐,父皇说你教我教得好呢!以后姐姐也一直帮我讲学吧!”
被千曲唤回神,怀夏难得亲昵地摸了摸千曲的脑袋,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壹拾 再会
怀夏下学,再回得玉鸢宫时,贤妃正刚接了今上的赏赐,都是些上好的文房四宝,一看便是给怀夏的。略打听过,三皇女生母那儿也是得了一份赏后,贤妃终于安定下心来。待怀夏回来,便唤她向前。
“怀夏,此是你父皇赏赐于你的,你可选些你喜欢的,先拿去。剩下的,母妃先叫迎露收起来。”她道是,不免又问起来,怎么平白得了这么多的赏赐,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怀夏便将今日一早,父皇到上书房来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贤妃听。心知玉鸢宫中,也有宫女跟了过去的,一会儿母妃定还要再问那几个宫女,她倒不如说开了,免得贤妃又起担心。
听罢,贤妃点了点头,又道是:“你与三皇女,虽是亲姐妹,也不可走太近了,免得又叫有心人猜忌。”
怀夏点头应下,却是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像曾经那般,只听母妃所言了。
三皇女千曲,其生母虽是位昭仪,却是颇有几分气运。所住殿中没有入主的妃,她这个昭仪也便得以执掌一殿了。这位昭仪与贤妃一般,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主,平日里极少出来走动。怀夏思量了一番,心道是,即便是她与千曲交好,会把她俩放在眼里的也并不多。
是以,怀夏仍旧是每日地给千曲讲书,帮她温习,检查她的功课,俨然是一个小夫子。千曲也不恼,反倒是渐渐地能坐住了,安稳了下来。
一边帮千曲温书,怀夏自己也跟着温习了好几遍,不觉自己也对手中书卷熟悉了不少。薄薄一本蒙书,便早已不是她的障碍了。她现在可以在书房里寻一些更难懂的书,饥渴地攫取着。
渐次积累了不少的疑惑,怀夏是怎么也弄不懂了,便想向先生请教,碍着毕竟男女有别,怀夏只得想了办法,将自己的疑惑记了下来,叫女官去递给林先生,而后隔着屏风听先生讲书。
如此,林先生不免暗自吃惊。他并未多关照屏风后这两位皇女,未曾想大皇女不过小小年纪,却比他之前所想更加聪慧。且更为难得的是,许多天资聪颖的孩童,因为太过容易便能赶超周围的同龄人,不愿用功。这位皇女,却是十分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