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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70)

作者:歌逝 时间:2018-12-07 11:37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果真房内还有零散着几本闲书点缀,桌上摆着笔架、笔洗,白纸却是没瞧见。何念新翻找许久,总算是在一本书下面瞧见了压着的一叠纸。
  先生呀先生,我就取你一张。等万事平定了,接你回来后,你若计较,我再陪你百张也无妨!何念新心中道是,这么念着,她揭了头一张纸下来。
  却见下头的纸上还有字,清清隽隽,正是女书所写就。何念新一怔,她长久地跟怀夏用女书通信,读这书信并不费劲,是以极快地认出了那是女父子的字迹,写的是“寄柳”二字。
  鬼使神差地,何念新将那一叠纸塞进了自己怀中,这才提笔来以密文给自家父王写信。
  先是报了平安,而后写了梁京城内所闻之事,倒没有像跟自家师兄们吹嘘时那般夸大言辞,是自己同怀夏的猜测,便老实地写明了是猜测。末了,何念新笔尖一顿,恳切道是:“女儿不知此人所求为何,担心其图谋甚大。还望父亲早做准备,凉城之军,不可交由他人之手!如有所需……”何念新叹了一声,念起怀夏吐出的那三个字来,“可发兵梁京,以清君侧。”
  最后一笔,落得坚定。
  何念新将这纸好生叠起,嘀咕着不如绢布好用,才去交由墨回:“好生送到了,事关国运。”
  墨回赶紧收好,心里头嘀咕,自家这郡主,多年不见,性子还是这般恣意,说话都不怕闪了舌头的。
  他好生地将“国运”放飞了,转头便见自家郡主已然不见了人影。
  ***
  何念新一番折腾下来,眼见着月已西沉,再不赶紧回去,徐家大婶恐怕要起床了,只好把信往墨回那儿一丢便赶紧走人。等好不容易回了徐家,饶是何念新也气喘吁吁了。
  临走时打开的窗还留着一道缝隙,何念新从窗户上翻进去,正见怀夏若有所思地坐在床头。
  何念新带着晨色溜进屋内,怀夏便对她招了招手,也不说话。
  何念新带着一身凉气凑过来。
  怀夏将被子裹到她身上去。何念新跟徐大婶推辞了许久,徐大婶还是给客人烧着热炕,只是炭火没那么旺了。饶是如此,烘了一夜的被子还是热乎乎的。
  何念新纵使身负内力,还是觉得舒坦极了。
  正在这时,徐家大婶起来了。
  何念新小声道是:“我接着跟去。”
  “姐姐,你不困的嘛?”怀夏一歪头。
  怀夏不说的时候,何念新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这一问,何念新便不自觉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满是暖意的被窝,一张床,怀夏还在那儿坐着,何念新倒栽葱似的栽了进去,赖了一会儿后,把被子一张,把怀夏给裹了进去。
  “你睡,你睡吧,我没事的。”何念新嘿嘿一笑,立时摆出精神满满的模样来,跳起来找徐大婶去了。
  刚一迈出门槛,何念新又跑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神秘兮兮地道是:“藏好了,等晚上回来咱们再一块儿看。”
  ***
  何念新藏东西的地方,正是她昨日藏糖的地方,一点也没有要瞒着怀夏的样子,何念新将东西塞好后,回头便冲着怀夏挤眉弄眼。
  幸而她还记得徐大婶在外头等着,又一阵风似的飞奔了出去。
  怀夏隔着被褥摸一摸那处,想提前摸出来看,再一回念,却只是从里头摸出一块糖来。怀夏将糖丢进嘴里,香甜立时便溢满了唇齿。
  她抿着糖,也睡不着了,自觉起来,四下扫视了一圈。徐鲜儿正在灶台上忙活,见了怀夏便冲着她摆手。怀夏忽然心生一念,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上前去帮忙。
  她挪到徐鲜儿身边去,问道:“鲜儿姐,可要我做什么不。”
  “不用不用。”徐鲜儿自然不叫客人动手。
  她俩正客套着,忽然徐家门被叫响了。开个门这点事怀夏还是会做的,正巧徐鲜儿也抽不出手。
  门一开,外头站着个汉子,瞧着十七八岁的年纪。见开门的是怀夏,这人先是失落了一下,继而脸红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鲜、鲜儿可在?”
  “在做饭呢。”怀夏点了点头,退避到了一边,给这人让开了条路。
  转身见那徐鲜儿也不管灶台了,兀自站在门口,竟也是红着张脸。
  怀夏倒觉得有几分新鲜,还是头一次得见徐鲜儿脸红的模样。
  “我娘做的饽饽,叫我来给徐家送个尝尝。”那人道是。
  徐鲜儿夺似的将那人手中的东西拿了过来,紧接着便将人给送走了。
  怀夏站得远远地,见徐鲜儿垂着头,若有所思起来。
  徐鲜儿猛地瞧见了怀夏,这才记起来,而今家中还有外人在。她赶紧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嘴里嘀咕着粥要糊了,小跑回灶台上。里面徐大叔问起来人是谁,徐鲜儿随意应付了两句,回头便瞧见怀夏还在门外站着呢,又红了脸。
  她快快地将锅里的粥盛了出来,先给屋里送去,而后一手端着粥,一手拽着怀夏往院子里走,落座后凑到怀夏身边道是:“你不要跟我爹娘说。”
  “说什么?”怀夏问。
  徐鲜儿一顿,才松了口气道是:“也是,你还小,估计不明白。”这么说着,徐鲜儿有点责备自己才刚太过着急,叮嘱怀夏太早,似乎颇有些此地无银的意味了。
  她正想着该怎么将怀夏给搪塞过去,却见那小自己几岁的女娃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怀夏问道:“你想同那人……成亲?”
  “我……”徐鲜儿一时语塞。
  昨日是徐鲜儿老问怀夏这些事,问得怀夏不好意思,今日便换成怀夏反过来问徐鲜儿了。
  只是怀夏却思衬良久。
  怀夏自幼被贤妃教导,而后则是听的先生所授圣人之言,于情她仍旧懵懂,行事时便更多地依着礼数。之余男女相亲之事,怀夏勉强算是被许过人家的人,只知道这件事该是父母亲为儿女谋求才是。
  徐鲜儿却破罐子破摔地认了:“我自然是想同他成亲的呀。”声音细若蚊呢,但话吐露出来后却轻快了很多,徐鲜儿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捧着脸,畅快对怀夏小声炫耀着,“你还小呢,又没体验过那等滋味,不知道什么是见了便恨不得待在一起,不见就满心都在想他,不喜欢瞧见他和别人走一块儿……”徐鲜儿掰着手指头数着,越数面上越乐。
  怀夏听着,只道是:“这些很奇怪吗?我同姐姐也是如此。”
  换得徐鲜儿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姐妹自然也有情谊,但怎能同夫妻比呢。姐妹终究要各自成家,感情再好,也多有自家顾虑。夫妻却是永生永世,是一体的,是只有那人,没有别人。”
  徐鲜儿讲得都是白话,她不通文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怀夏却似乎是捕捉住了什么,一时间回到了几日前,在九王爷府上的那个夜里。
  她想起来那日何念新说的,自己的喜欢同何念新的喜欢不一样,她那时不知道不一样在哪里,这一瞬却是抓住了一点头绪,像是有什么隐藏极深的秘密,正待她去盘丝剥茧,将那隐藏在里面的未尽之语展露出来。
  怀夏抿了抿唇,问徐鲜儿:“倘若……倘若他有一个妹子,你知晓他们是亲兄妹,你也不乐意瞧见他们走一道儿嘛。”
  “我是自然不愿意的。”徐鲜儿撇嘴,那人倒没有妹子,但徐鲜儿就是想都觉得不乐意。
  怀夏这下把下唇给咬住了。
  徐鲜儿瞧出了怀夏面色有异,凑上来笑嘻嘻道是:“怎么了这是?”
  怀夏并不想说自己的事,于是便淡淡道是:“我瞧徐大婶、徐大叔都是好说话的,鲜儿姐姐怎么不去秉白父母?”
  徐鲜儿撇嘴:“昨日不是告诉你了么。”
  只可惜情字虽深,还需得被世俗所锢。怀夏了然,倒有些想摸出张银票来替徐鲜儿将嫁妆给置办了事,但心知这么做太过突兀,并没有说出口来。
  徐鲜儿半羞半恼:“跟你这小丫头说这些作甚,你又不会懂。”她又强调了一遍。
  怀夏略一弯唇角,心道是,说不定她懂呢。
  她拿勺子搅着面前的稀粥,漫不经心地,思绪却早已飘远,飘到了自己还小的时候,初次与何念新相见。那时的何念新也小小的,雀跃着,像是一轮一掌就能捧住的太阳,从宫外跳进那时昏暗无日的她的手心里,一点一点地,将困锁着她的坚冰给融化了。
  还带着她飞跃了出去,飞到了宫外,拉着她的手,从塞北黄沙起一路到梁京,见了这么这么多的,小时候的怀夏根本不敢去想的风景。
  怀夏心想,她也应该是喜欢念新姐姐的,是何念新的那种喜欢,是想和她在一块儿,别人都比不了的那种喜欢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

  ☆、第 88 章

  怀夏这人, 想东西向来领悟得快。还在读书时, 常是两个皇弟和两个皇妹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 怀夏心底里便有了答案。
  于情字一事, 怀夏未曾有过体悟,加之之前何念新话又只说到一半, 不肯给怀夏点通透了。是以这件事被拖到了今日,倒叫那陷于情爱中的徐鲜儿误打误撞给戳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徐鲜儿想起自己的情郎, 脸上笑意便止不住了, 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身侧还有个客人被自己撇在了一边。赶紧瞄了怀夏一眼, 却见这客人也没嫌她被冷落似的,反而也很开心的模样。
  徐鲜儿有些摸不清了, 这小妹是在高兴个什么?
  怀夏想清了这些之后, 再见到何念新,倒是换了个心境。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怀夏再去看的时候, 总觉得哪里与从前不同了。
  她说不上来那种滋味。
  怀夏又向来是认真的,既然说不上来, 那便要仔细去想。她这一想, 瞧在旁人眼中便像是走神似的。何念新今日又去给徐大婶帮忙, 倒是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俩是指望着打探朝中之事呢,有几个百姓能有那本事,都不过道听途说。
  何念新唉了两声:“原先在宫中,咱俩还嫌弃着消息闭塞。而今出了宫,入了凡巷, 却更觉受了荫蔽。怪道是总听说什么愚民,原先还当是骂人,而今看却有三分真呢。”
  怕这些话被徐家听见,何念新说的时候倒是压低了声音,只在跟怀夏感慨。说完后却没见怀夏有什么回应,便歪头看去,只见自家妹子正垂着头,瞧那神色,显然已飞至了天外。
  何念新拿手在怀夏眼前晃了晃,喂了声:“怀夏?瞧你今日心不在焉的,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怀夏其实是有在分神听何念新的话,“我们混迹市井间,要紧的还是给王叔正名。此事,倒已小见成效。至于探听消息……确是难极。”
  怀夏原先想过抽丝剥茧,总也能接近一点真像。如今却也得承认,而今只能摸着些边角都算不上的消息,凡事都得靠猜的,顶多算是得到些印证自己猜测的佐证,着实是令人难受极了。
  “今日的确有好些人专门来听我讲父王的故事呢!”何念新笑道,“虽瞧着都将信将疑地。”
  “他们会信的。”这件事上,怀夏却意外地笃定。
  见何念新似是不解,怀夏便道是:“梁京城人安逸惯了,打仗什么的,于他们而言都是些故事,是不愿意这等祸事落到自己头上的,自然更乐意去相信贤王没有叛变,还仍旧驻守着凉城这件事。”
  “这倒也是。”何念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末了,何念新忽然道是:“我今日还听他们谈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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