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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56)

作者:歌逝 时间:2018-12-07 11:37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第一夜扎营,钟萍萍便拎了个人出来。
  她个头本不高,一身白衣,看着身姿还很纤细。但手中拎着个铠甲绑身的壮汉,却仿佛临着小鸡似的毫不费力。
  那壮汉不住挣扎,钟萍萍却眉头也没皱一个,将人给摔到了怀夏和守将面前:“小姐,这人在往外传消息。”说着,将一个小竹筒送了上来。
  怀夏倒出了竹管里藏着的纸条,先自己看过后,才递给目光灼灼的守将。
  而后她倒不等守将开口,径直吩咐下去:“将各百夫长喊来,将此人所作之事宣布下去,军法就地处之。”
  怀夏说话声音极为平淡。
  守将忙出声阻拦:“此事怎可如此轻易处理!”
  “私通外敌,自是死罪,有何不妥?”怀夏站了起来。
  她站起后倒比坐着的守将要高出一些了,只斜视过去,扫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仿佛守将并不是值得她多看的什么大人物。但仅仅是这一眼,守将却莫名地抖了一下。
  那个被他所瞧不起的小女孩身上,仿佛有着高位之上人才有的那种威严。
  他张了张口,话没说出来,钟萍萍已经把信从守将那儿抽走,照怀夏吩咐去喊人了。
  便在营寨前的空地上,百夫长们被聚起,也有下卒来旁观。钟萍萍先是讲明她今日何时何地,察觉到此人异动,人证物证俱在,将那信送下去传阅一圈后,怀夏上前了一步,讲道:“凉城便是败在了此等小人手上,才使得流民失所,安居的百姓家破人亡。而今九王爷是希冀你们去夺回凉城,还我朝安定,却又有此等通敌叛国的小人出现。诸位觉得,这人该当何罪?”
  怀夏心知这人应该是梁京那一处安插的眼线,偏话语里让人联想的是此人乃是蛮子的暗钉。那被捉出来的似是想辩白什么,但早便被钟萍萍点了哑穴,白着一张脸,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士卒们出身贫寒人家的居多,望着凉城来的流民,也都正怕着蛮子打过来,害得自家也妻离子散,闻言自然是喊着要杀。
  怀夏等到大家都义愤填膺地喊着的时候,才向钟萍萍挥手:“就地正法吧。”
  “是。”钟萍萍拔了佩剑。
  怀夏努力地把身子站直了。
  忽然她觉得手心里多了片温热,偏过头去,却见是何念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何念新并没有看怀夏,而是仿佛只是一个贴心的护卫。却只有怀夏知道,她正将自己的手塞在怀夏手心,给她安慰。
  怀夏抿了抿唇,心里头舒服了一些。
  这一夜何念新又偷偷溜到怀夏那里去了。
  尽管天色已晚,怀夏却并未睡着。等到何念新凑了过来,怀夏想了想,闷声地主动贴到了何念新身边,窝在自家念新姐姐的怀里。
  何念新给她顺着后背:“好啦,别怕。”
  “……”怀夏把脸贴在何念新身上,贴得颇有些紧,声音传出来,便变得闷闷地,“当初宫里杖毙宫人时,我明明也没怕过……”
  “这种让手上染血的事,又不该让咱们的公主看见。”何念新陪她聊着。
  怀夏抓过了何念新的手:“……姐姐,你手上也染过血吗?”
  何念新有点紧张:“怀夏,你不会嫌弃姐姐吧?”
  “不会啊。”怀夏答得很快,“我得坚强一点。这件事上我做的对,若是放任了,陪上的不知有多少条性命。”
  “对,怀夏做的对。”何念新将怀夏的手捉住了。这帐篷颇为简陋,夜风又有些凉,何念新便用自己的手暖着怀夏。
  怀夏暖和地舒展了身子,不太想再想今日的画面,因而让自己胡思乱想起来:“姐姐,你说坐在王叔、父皇他们那等位子上,是不是就要常常下这等决定了?”
  “总不能只白白享受滔天权势,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只有好处的。”何念新想,“只要不被权势蒙蔽了眼,做事不为私心,那即便下了地狱,阎王也挑不出错处。”
  这等道理极为浅显,怀夏并不是不知道。但她此时就想从何念新嘴里听上一听,能让她安心一些。
  何念新絮絮叨叨着。
  不多时,忽觉臂弯处一沉,怀夏竟已经睡去了。她笑了笑,摸着怀夏的三千烦恼丝,最后嘀咕着:“怀夏不是那种会被蒙蔽去,只追权逐利的人呀。怀夏不要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不会有框框吧……
_(:з」∠)_嗯,咱们家小公主头一回有了权利沾了血

  ☆、柒拾 沙场

  尽管再怎么心焦, 行军都需要耗费上些日子。
  许是那日杀鸡儆猴起了作用, 这几日倒再也没有第二个敢向外送信的来。不过怀夏觉得此等大事自该小心些、再小心些, 还是让池崖少年们白日分散行军, 夜里分拨带队守夜。
  夜间扎营的时候,何念新便会去找怀夏。
  小公主捧着一碗菜干熬的稀粥, 大锅熬煮出来的,卖相和口味都极其一般。但许是因为饿极了, 她也没挑剔, 只是喝得极为小口。
  何念新赶紧从怀中掏了什么出来, 是一大块的泥团。怀夏眨了眨眼睛,正奇怪自家念新姐姐拿这么个东西是做什么, 便见何念新变戏法似的, 在泥团子上敲了敲,那上头便有了裂痕,立刻有肆意肉香从里面钻了出来。
  怀夏立刻把手里的碗摆到了一边。
  何念新念叨着:“哎呀, 昨日听师兄说附近有些野味可打,我还不信, 今日扎营后去溜了一圈, 果真捉到了好东西。”
  “好香。”怀夏用力嗅了嗅, 九王爷本就没给多少粮,更没有点肉腥。怀夏锦衣玉食惯了,哪怕是自逃出来后,何念新也一直没亏待着她。这几日还是怀夏头一回吃得这般差,不过其余诸人也都是同等餐食, 怀夏也便没说什么。但如今有肉摆在面前,怀夏也颇为嘴馋。
  何念新将泥壳剥开,露出了里面烤得极嫩的肉来,给怀夏撕下一大块,递送过去:“给,尝尝,我爷爷教我的做法。藏在篝火下面烤,这么包着,不敲开泥壳味道不会溢出来,这样就可以不被别人发现,自己偷偷吃了。”嘿嘿笑了两声。
  怀夏瞧了瞧,手中没有筷子,不知该怎么拿才好。想了想,她翻找许久,找出两张叠得整齐的帕子,将一张递给何念新,自己拿另一张捻了那块肉。
  何念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油,讪讪地接过。
  隆冬刚过,野外寻觅猎物不易,这些被捉来烤的小动物也是饿了一冬的,肉并不多。两个半大丫头很快便分食完了,何念新收拾了残骸,一边收拾一边道:“昨日请了林师姐赶去父王那儿看看前线战果,今日林师姐便回来了。”
  “王叔那处如何了?”怀夏问道。
  “不理想。”何念新答。犹记得几年前她二人还在遥遥的梁京,为了打探战况想尽手段,想帮忙也帮不上。如今倒能极容易地知道消息了,还可以想法子帮忙。她二人自觉肩上挑了担子,不觉神色也严肃了许多,“从陈将军那儿倒是借到了兵和粮,你那牌符帮了不小的忙。只是凉城那儿向来易守难攻,不是那么容易打回来的。”
  “如今他们守在城里不出?”怀夏问。
  “唉,正是如此。”何念新颇犯愁道是,“许是父王太过心急,被蛮子瞧出了什么,那些家伙把城门紧闭,不肯出来了。”
  怀夏摇了摇头:“这回可麻烦了,咱们毕竟是要赶在父皇前面打下城来,拖延不得。”
  梁京的那一位对此间战局而言是个极大的变数,算着日子,那边也该收到消息了。
  怀夏仔细算着日子:“不知父皇这回是要直接调兵遣将,还是先派探子。若是派探子的话,咱们得再加紧些巡查。若是直接调兵倒不怕,如今他能调的也多还远,又有九王叔帮忙拦着。”
  “咱们还能有多少时间?”
  “做最坏的打算吧,二十日功夫。”怀夏略作分析,跟何念新一起数了数,道是。
  这二人嘀咕了很晚,又干脆一起歇下了。第二日赶路的时候,何念新便见自家钟师姐神色颇为古怪地一直盯着她二人看。
  怀夏依着何念新,眼睛从何念新肩膀上瞒过,瞥了钟萍萍一眼,回头跟念新姐姐嘀咕:“钟师姐怎么老往这边看?咱们怎么了?”
  何念新回过头去,正赶上钟萍萍颇为尴尬地将脸别开。她也挺奇怪地:“不知道呀,我最近也没做什么……”何念新使劲儿想了想。
  怀夏却忽然记起了什么,脸微微一红,小声问:“念新姐姐,你这几日本该跟谁一个营帐?”除却怀夏和守将的礼待,能独自住一个营帐外,其余诸人俱是几人合一帐的。
  “自然是跟师姐她们。”何念新随口回答,“怎么了?”
  怀夏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何念新有点茫然。
  距离凉城已经越来越近,算来也不过再有两日功夫。何念新又收了新的消息,捏在手里,没忍住地叹了两声气。
  怀夏凑过去瞧,一眼便扫完了来信:“王叔是要咱们夜行军,熄灭火把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倒也是个主意,只是夜里恐怕方便小人动作,大军也会陷于惫态。”
  “父王是真的急了。”何念新道,“咱们去跟守将说一声吧。”
  那守将这几日倒也老实。九王爷性情也如他兄长那般多疑,挑选出来的这个守将非是什么足智多谋之辈,倒胜在头脑简单也听指挥。何念新挥了挥手中的兵符,他便只能哼一声应了下来。
  何念新多给怀夏罩了件外袍,还特地挡住了她的脸。夜间寒风裹着愈发逼近的黄沙划在脸上,夜行队中却除了兵甲碰撞和零星马蹄几乎无声无息。
  怀夏昏昏欲睡,何念新倒颇为纵容,低声哄着:“你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再喊你。”
  怀夏却摇了摇头,狡黠地偷笑:“我若睡下了,明早起来定是在后方营帐里。”
  被捅破了打算的何念新只好不说话了。
  如今攻城之势愈发地急,但夜间的沙场却仍旧寂静。离着凉城愈发靠近,怀夏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把整个身子挺直,虽眼睛瞧不见,却用耳鼻捕捉着周旁。她抿了抿唇,身子微颤了下:“姐姐,我仿佛嗅到了血的味道。”
  忽然地又想起那日在自己眼前倒下的人,怀夏攥了攥拳头,又往何念新身边靠了靠,稍微安心了不少。
  “连日作战,也没办法。”何念新自小是见过此等情景的,倒觉得还好。
  怀夏嘟哝着:“得找到办法,早日地停下这一切呢……”
  急行军沿凉城绕了半圈,寻到了贤王驻地。
  贤王今夜彻夜未眠,守在营帐之外,远眺着何念新的来处。听到马蹄声后,他不禁地快步赶上前去,迎了何念新他们进来。
  怀夏同何念新带着九王爷的守将见了贤王,营帐中还有着陈将军派来的下属。三方合计了一番手上兵力,如今贤王残军同陈将军部下已然筋疲力尽,幸而蛮子那处也非是占尽风头。
  “不能再拖下去了。”贤王立刻说道。
  “王叔。”怀夏低声唤了一声,“勿要操之过急,须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这一声王叔叫出来,九王爷手下那守将愣了愣。唤贤王王叔,那必定是宗室女。而今这兵荒马乱的边陲小城,哪里来的宗室娇女?
  贤王不断摁柔着自己的太阳穴。
  何念新也凑过去,难得地冲着贤王撒撒娇:“父王,你这几日功夫瞧着就太劳累了,先好生休息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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