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书[GL](84)
这么说着,何念新高高一跃,直接掀开了头顶瓦房,顶了个大洞,顺手将手中的一团纸一抛,正是那日蒙面人留下的信。她一手捂着额头,嘶嘶抽气,心里头想着自己刚刚那一番话把其余人的干系都撇清楚了吧,别牵连到怀夏她们,脚下倒不敢停,就这么一身黑衣,好险地顺着各宫的房顶踩,往宫外翻去。
屋里那些侍卫争着往外跑,人数太多,倒将门口给堵住了,一个没跑出来。外头巡逻的侍卫瞧见了,都跟在何念新屁股后面追。有那些轻功不错的,也跟着丢下手里的□□,摸出把随身的匕首,往房顶上跳。何念新可不想被人给捉住,捂着额头跑得更快了些。
随着一叠一叠声的“抓刺客啦”,甚至有弓箭手手持弓箭,从四下里钻出来,举着弓,冲向何念新处放箭,毫不在意身后追赶的同僚。何念新这下可知道怕了,将身后侍卫的匕首赶紧抢过来,又把人给推下去免得误伤了,而后叮叮当当地把飞矢给打开。
紧接着有暗卫身形诡谲地现出身,这些人算是宫中的一把好手了,神色木然冰冷。何念新觉得自己仿佛是被蛇盯上了似的,不敢同这么多暗卫纠缠。
她扭头就跑,此时心中不敢有一丝杂念了,一心一意地只想着怎么先跑出去才好。那些暗卫追得很紧,何念新一时也甩不脱,竟直追到了宫外去。
梁京城大街小巷此时已然热闹了起来,晨起忙加b一b一b零b八b一b七b九b五b一碌的百姓们,在这一日却瞧见了几道黑影从自家屋顶上闪过,却是从皇宫那处来的,个个面露惊愕。只待人影一消失,便都互相嘀咕着。
而何念新则是心中喊苦,她之前还真是小瞧了宫中暗卫,跑到现在,也只将人甩开了一小段距离,远还不足以脱离身后人的视线。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城外的密林错综复杂,足以将追兵甩脱了,何念新便运气,高高一跃,往城墙上飞去。
城墙头上的守卫可未曾见过这等人物,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何念新便从他面前飞过,借力踩了一脚城墙头,又往下跳落。那几个暗卫看着城墙,倒也有了几分吃惊。他们当中轻功最好的那个也没这般功夫,交流片刻后,怕何念新走脱,这几个人便一人踩另一人肩膀借力也跟着往上跳,到最后能成功跳上去的也只有一人,还摔了好几个。
何念新闷头只顾着跑,暂且还不知道自己身后只剩下了一个追兵,并且略费力气地,就使得皇帝老儿的宝贵暗卫折损了好几人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居然爆了字数,正好昨天没更就当加更了2333
昨天简直可怕,下班之后正悠闲地逛着商店,突然接到电话要加班QVQ好讨厌加班啊!!!
☆、第 103 章
何念新那轻飘飘的一团纸丢了下去, 正好落在了蟒袍太监身边。
大太监正拧着眉头, 琢磨何念新话中的意思。能够在一位多疑的皇帝身边做到总管这个位置, 大太监可不是什么愚钝刚愎之辈, 饶是那梁上的黑衣小姑娘形迹可疑,这大太监也将那人的话听进去了几分。此时见这一个小小纸团, 他并不身手去接,恐其中浸了什么毒, 却教身边的小太监给拾了回来, 好生摊开。
大太监略识几个字, 好在这纸上文墨也不多。他斜视着扫过一眼,自觉那小姑娘的话可信程度高了几分。
今上吼着他们今日来彻查御膳房不过是才刚下的指令, 这小姑娘手中的纸团如果是那时备下的, 想弄出一件“巧合”来,上头的墨迹应该不干才是。而这纸上墨痕,已然干了有许多时日了。
他自然不打算放过那擅闯宫闱的胆大包天的丫头, 分拨了身后一部分侍卫去追,却也不敢轻易放过此时还被控制在院子里的御厨和太监们, 又留了一部分侍卫下来, 叫他们按何念新话中之言, 挨个去查那些小太监们的指甲缝中是否有异样,查出结果之前,这院落里的太监们一个都不许离开。他这命令一下,那受人指使的小太监难免打了个哆嗦。
明明他这事做的如此隐蔽,怎会被梁上人发现呢?而那梁上人明明连从哪里来的都无人知晓, 陛下身边的大总管怎么还会听进她的话去?本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能蒙混过关的小太监,终究只能失望了。
他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偏偏这人自打做了这亏心事,便不敢再招任何人的眼,习惯了堆在人堆里的时候寻一个偏僻的角落藏着,此时距离查到他身上,还得过好几个人才行。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指甲缝,缝隙间正有那么一线的黑灰色,并不起眼。但他做这事做的日子久了,浸这药的日子便也久,平日里虽然会想尽办法去洗,却也总是不能洗得彻底干净。
如若被查出来,那可是谋逆大罪,合该千刀万剐。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自然也不会相信下毒之事乃是他这个小太监自作主张,定要严刑拷打,逼他招认谋害君主之人的。小太监这么想着,愈发害怕了,干脆心一横,打算着寻死了事。
他从怀中掏出药包来,这药是贵人给他的,道是如若一点一点地放,那长久服用之人便会慢慢变得头疼难捱。但若一口气吞服了,便会立刻害了性命。他不敢久等到侍卫们冲来阻拦,立刻仰着脖子便将那一包药末给倒进了嘴里去!
大太监这才瞧见角落里这人的异样举动,忙高喝道:“拦下他来!”
有几个侍卫向那人冲去。
只是小太监惧怕酷刑太甚,难得地手脚麻利,吞下药去了之后,便舒坦地笑了起来,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谁料到直到他被人按在了地上,却始终安然无恙。
侍卫们同这个小太监都颇为茫然,小太监奇怪的是自己为何还活着,侍卫们却是奇怪,这小太监明明服了药却没事,是不是正说明了,这人并非是下药之人?
便有一侍卫上前请示了总管。
那总管却心道是,而今陛下窝了一股子的火无处宣泄,他好不容易寻到了点线索,自然是要交上去邀功的。哪怕这小太监服了药没事,但单凭他的这举动便足以治罪了,莫不如献由陛下去决断。他眼珠子一转,便想清楚了,摆手道是:“将御膳房其余人先收押起来,将这小太监押至御前!”
何念新此时已快跑到了宫外去了。
地上是大群的侍卫,屋顶上跑着那几个武艺最高的侍卫和素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愣是没能把那个看上去并不高的小丫头给留下。这阵仗可闹得宫内不得清净,就连陛下都皱着眉头,唤身边的人去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了。后宫离这边较远,倒暂且没听见这喧闹之声。
蟒袍太监款款踱步,胸中有了几分自得。如若能顺藤摸瓜查出那胆大包天谋害龙体康健的家伙是谁,那他可就是白捡了大功一件。那小太监被几个侍卫拖着走,自是不愿面圣的,只可惜他身形瘦弱,哪里是习武的侍卫们的对手,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口中呼道:“冤枉啊,总管,奴才冤枉,奴才吃的那不是毒,您看奴才至今都没事呢,那真不是毒啊!”
总管太监自持身份,并不愿与这小奴才废话,只唤来亲信道是:“这一路惊扰了宫里头的哪位主子可怎么能行,你去把那人嘴给堵上,也免得他咬舌自尽了。”
亲信喏声,自袖中抽出一方帕子,给那下药的小太监的嘴给堵上了。
圣上而今自然在大发雷霆。这头痛之症,喝了这么多苦药下去,却只能缓解。一旦再犯,却又比上一次还烈。门口的太医又是跪了一地,却都是一脸菜色。却在这时,见那大总管回来了,身后还绑了个小太监。
大总管一步入圣上的寝殿,便立刻换了个忧心忡忡的脸色,弓着腰,进来请示。将今日的事捡要紧的给陛下讲了,心知他而今并不耐去听这些东西,忙道是:“那下药之人在外头绑着呢,奴才斗胆,恳请几位太医去验一验那药末之中究竟为何物,先给陛下治病要紧。”
皇帝此时双眼凸起,额上满是虬起的青筋,神思已然不慎清醒,只被那痛楚所占据了。大太监的话他听得断断续续,只听到了太宰、下药、黑衣刺客之类的字眼。但那药被翻了出来,可待查验这件事,却清晰可闻,忙道是:“去查!”
大太监应了一声,退下前拿眼神示意着几个机灵的亲信赶紧上前伺候着。他则带着那剩了点底子的药包,去了太医那处。
总算是给了太医们一丝头绪了,这几个太医一头冷汗都下来了,此时松快了不少,一边忙不迭感激着总管,一边都凑上来瞧那点药末子。
单凭着一点点的药末,想要判断出里头加了什么,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只是许是这些太医也怕项上人头不保,都十分仔细地观摩,凑近了嗅那药香,有的心一横,还蘸了一点,仔细品了品味道。而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猜着,再彼此斟酌着,最终将可能的毒方子给誊抄在了一张纸上。
那方子誊出来之后,又被太医们反复看了好几遍,才觉得没有问题了,呈送了上去。只是都不免心中犯嘀咕,这里头只有那么两样少见的药材,哪怕是太医院的太医也只有一两人见过,却也并非是什么虎狼之药,怎么会引起头疾的?
今上不耐看这些东西,只又派人来问道解毒的法子。
太医们连究竟毒在何处都不知道,又哪里有解读的方子?只是这话他们可万万不敢再说出口了,整个厅堂内便诡异地沉默着。
只是倏然,有一太医想起了什么。那两样少见的药材,其中一味,他曾在一古方之中见过!
这太医长舒一口气,忙上前两步,道是:“快快将陛下宫中的香撤下!”
那来传话的小太监摸不着头脑,但既然得了太医吩咐,便立刻转身回去了。
香炉一撤,寝宫内若有若无的清气渐渐消散。今上的头疾略有舒缓,总算是有了力气转动思绪了。他深吸气,又长长将气给吐了出去,便叫正给他按揉太阳穴的小太监先去将窗打开,再将才刚的太医给唤进来。
蟒袍大太监正侍立在一边,闻言正劝阻道是:“陛下,您仔细冻坏了身子,还是莫要开窗吧。”
今上睨了他一眼,那大太监便知劝阻不动,后退了一步。
正有微风轻卷,舒展地抚上今上的满身暴戾,并轻柔地将之吹弹殆尽。今上的烦闷总算是淡了几分,见正跪着的太医,也便好声气了些,道是:“你将那方子一讲。”
“禀陛下,那方子中的药材都是些滋补之药,药性温和,服之并无大碍。是以,那吞药的小太监,和为陛下试菜的公公,具是无碍。”太医道是。
“哦?如此说来,问题是出在了香上?”今上冷冷问道。
“陛下明察,药中有味蛇眼草根,此物味甘,略带腥涩,本身是无碍的。臣却曾读过一本医书,言道此物切不可与冷兰同服。臣为陛下诊脉时,曾于陛下寝宫内嗅到冷兰的香气,是以才斗胆请陛下将香给撤了下去。”太医道是。
今上面色愈发森然。那香甚是独特,不浓郁也不妩媚,乃是德妃所献上之物,此前也是交由人查验过的,并无碍处。他在犯头疾之前便也用过几回这香,也一向无事。甚至因为香中的那一丝冷冽颇为醒神,这几日他为打起精神处理朝政,特地叫人把这香给点上。却不曾想,这香与别的药混在一起之后,竟如此狠毒。却不知这其中德妃是个什么角色?
是献香一事太过招摇,被人给利用了去呢?还是这一切便是德妃所谋划?抑或,是她在朝中的父兄,有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妄想?
今上的面色愈发阴沉,哪怕是听闻到了那一声“太后驾到”的通禀,也没有收敛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