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书[GL](64)
“没事没事,有姐姐在呢,定让你平平安安地。”何念新换了张笑模样出来,“咱们今晚先休息下吧。”
她倒是自觉,兀自地将被子摊开了,还偏着靠外的位子,喊怀夏过来,拍了拍身边。
怀夏抿着唇,小步地蹭过去后,却没急着躺下,而是问:“姐姐,你不是有自己屋子嘛。”
两人这几日靠在一块儿睡的时候可真不少,匆忙赶路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靠着便能睡,怀夏有地方住的时候,何念新也常找理由往怀夏那儿蹭。不过这一次各自都有落脚的地方了,怀夏便想着要赶人的样子。
何念新摆出个委屈模样来:“不行么,我习惯了。”
“……哦!”明明怀夏是个能说会道的,闷了一会儿,却只蹦出一个字来。她说完,便自己瞒过何念新,跨到了里面去,然后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她侧躺在那儿,抬眼望着何念新。夜色很暗了,怀夏便只能瞧着何念新的眼睛。四目对视中,两个人都没说话。
越是天天绑在一起,倒不用像小时候那样每次都有数不清的话说了。不过仅仅是靠着,怀夏便忽然觉得心里头松快了不少。
她不说话,何念新倒是先没忍住,呼吸交错间,何念新叹了一声:“怀夏哎。”
“嗯?”怀夏动了动,靠得更近一点。何念新刚刚那一声太轻了,仿佛能随着风飘散一样,她有些听不清。
“姐姐我……”何念新慢慢地往外吐着。
她这人向来快言快语,但这回却吞吞吐吐了起来。怀夏反而好奇了起来,却也不回话,只是一味等着。
“上回是我不乐意说心事。”怀夏等了一会儿,何念新也没有开口,她便主动说了,说完还笑了笑,“呵呵,这就换姐姐了。”
“我呀,”何念新被催着,倒也不急,反而笑了起来,“我呀,对怀夏的心思,可能和怀夏对我不一样呢。”
“嗯?”怀夏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颇为困惑地皱起了秀眉,什么叫不一样呢,她们不是最要好的姐妹吗,一辈子也不会分开的那种。
何念新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一横心,忽然地俯下身子来,将自己的唇落在了怀夏唇上,而后又赶紧地分开。
这举动太突然,又很快便结束了,怀夏愣在那儿,讷讷地。只留下了十分清脆地一声声响炸在两人的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天天在卡文,昨天想今天无论如何写到更新为止就到了这个点了2333明早还要起床上班评论先不回复了,最近状态真的挺差劲的,因为新工作实话说是完全没接触过的行业= =
我觉得大家还是直接养肥算了_(:з」∠)_坑倒是不会的,但日更我现在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了_(:з」∠)_
☆、捌拾 出发
怀夏微微一颤。
何念新的此举此动, 于她而言全然陌生。博览群书的怀夏却未曾从笔墨中汲取过此等风月, 但她却不知为何, 只觉得从被何念新触碰过的唇起, 有一股火烧了起来,立时便蔓延到四肢百骸。
怀夏整个的脸红透了, 而今只有月色在,倒是朦胧地笼罩了怀夏, 让何念新看不清她的羞涩模样。
幸而那忽如其来的嘈杂声将怀夏唤回神来, 她赶紧匆忙地坐起来, 跳下床去,慌慌张张地将那窗子推开, 嘴里嘟囔着:“外头是发生了什么?”
冬夜的寒风瞬间便刺进了屋子里, 怀夏迎着风,本是想将那无名火压将下去,却只觉得这冬风再冷, 也只能浅浅地略让她双颊的红退去一些,止不住她身体里莫名的躁动。
“这年还没到呢, 谁在放炮仗?”何念新却是熟悉这声响, 这么说着, 她赶紧拽过被子,扑在怀夏身上,把怀夏给裹起来,“哎呀,你怎么忽然跑了, 着凉了可怎么办,咱们还要赶路呢!”
被子还带着两个人的温度。
怀夏自个儿将那笨重的家伙把自己给裹紧了:“这便是炮仗嘛?”那震天连绵的巨响间夹杂着欢笑吵闹,自不远处飘来。不一会儿,等那边安静下来,怀夏便裹着被子,步履维艰地挪回了床边。
全然不打算将被子让半边给何念新的模样。
何念新心里头哎呀哎呀地叫唤着,眼睁睁地看着怀夏像个蚕蛹似的把自己裹紧了,只给自己瞧个背影,但却还是留了半片床出来。
何念新胸腔里的那个东西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盯了怀夏的后背一会儿后,却意外地平缓了下来。她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快了,但话都出了口却也不能收回,干脆便将那点悔意给吞咽下去。
何念新在怀夏身边平躺下来。
半晌,却忽然听见怀夏小声道是:“姐姐,我不是很懂这个。”
饶是何念新平日里伶牙俐齿,而今却有些不知该回些什么。好几种话到嘴边,反复嚼着,却都自觉不合适。还没等何念新掂量出来,怀夏便又道是:“可是只要姐姐告诉我,我都信姐姐的。”
“那是……就好像我父王和我阿娘,我的两个爷爷。”何念新只得拿身边人打着比方,“就好像你父皇和他的那群莺莺燕燕?哎不对……”
怀夏翻身过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哪怕是在夜里,也掩不住地写满好奇。
“皇家不一样,但我不喜欢皇家那样。”何念新颠三倒四道是。
怀夏也不催,只静静听着。
“我想和你在一块儿一辈子呀,但只想和你,没有别人。比如说,没有你那个要好的皇妹。——你说,是她对你好还是我对你好?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你选哪一个?”
何念新抛了个堪称无理取闹的问题过去,怀夏这回不能不回答了。她眨了眨眼,虽是对这个问题颇为不解,但还是认真地在思考着:“千曲对我很好的,还给了我那令牌。但还是姐姐你最好了。——可是,为什么要从你们当中选一个?”
“……”何念新忽然笑了出来。
她侧过身,将怀夏连人带着被抱在了怀中,两人贴得极近,因此何念新每吐露出一个字来,都有热热的气呵在怀夏耳畔:“是姐姐的不好,怀夏可以过几年再想这件事也不迟。如果想不明白的话那就想一辈子,反正姐姐会一直等着的。在那之前,咱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呢,赶紧休息吧。”
怀夏虽还有不明之处,却也听懂了那句一生的许诺。
她只觉得耳垂发烫,心里嘀咕着都怪念新姐姐往上头吹气,却没将这话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也重复着:“还有正经事要做呢。”闭上了眼睛。
等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池崖门下有几个弟子正在院子里站成一排,做了坏事似的,各个垂着手,低着头。九王爷面带不悦,却又好似不太乐意同几个半大孩子计较,试图显出几分大度来,两种情绪交织着,便显得颇有些滑稽。
怀夏清了清嗓子,露面问道:“王叔,这是怎么了?”
“昨夜那阵仗,想必你也是听到了的。”九王爷只道是。
“炮仗?”怀夏便脱口而出道是。
“公主师妹,那东西可好玩了!”便立时有一池崖弟子忍不住道是。此人与怀夏倒不怎么相熟,跟着钟萍萍他们几个乱叫怀夏,称呼颇有些不伦不类。
何念新把手指捏得嘎嘣响,作了个威胁的姿势。那师兄便立刻像鹌鹑似的收了声,老老实实地站了回去。
“罢了,左不过是些孩子贪玩。”九王爷摆摆手,“你们若是喜欢玩,本王倒能多送你们些。”
九王爷话音刚落,便见那几个池崖弟子欢呼起来。
怀夏却只觉得谁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顺着那目光瞧去,只见九王爷颇有深意地瞧着她道是:“落在贪玩的孩童手里只是个玩物,落在有心人手里,却未必没有旁的用途。”
已然被这么盯着了,便是个傻子也知道,那有心人指的便是怀夏了。
在与怀夏对视之后,九王爷便收回了自己的注目来,转身喊了几个小厮来,赠了怀夏一行人三箱那等炮仗。怀夏没挪动步子,只听着那几个少年叽叽喳喳,说着他们昨夜是怎么不小心瞧见这藏在角落里的东西的,又说着九王府的炮仗非同凡品,一炸一个大坑在地上。
怀夏冷了脸。
“王叔,你……”
还未等怀夏半句话出口,那九王爷便摆了摆手,极为粗鲁地打断了她的质问:“公主不必多想,不论本王想做什么,也不会是危害朝廷的事。”
“……”怀夏想了想,点了点头,“清平便信王叔这一回了。”心里却记了一笔,今后得时刻关注着九王爷这边的异动。
“……待到梁京,替本王问候你父皇的好。”九王爷忽道是。
本在盘算着该如何才能盯住了九王爷的怀夏,闻言一怔,再抬头见她王叔,却见这人神色中竟袒露出几分怀念来。
怀夏只好正经回答道是:“我也不一定着急回宫里,若是我回去了,便替王叔问这声好。”
九王爷摆了摆手,干脆转身走了。
倒是何念新蹦跳着过来,拉着怀夏的手往外跑:“快走快走,姐姐今日和你一起坐马车。咱们出发,上路了!”
***
一行少年人片刻也不愿在路上停留,便急匆匆地向着梁京城赶。来时的马许多是当初从九王爷那儿借的,因此走时这群少年便又得结对了。何念新便趁机上了怀夏的马车,一打门帘,啧啧两声。
“姐姐?”怀夏见何念新蹲在车辕上,正饶有兴致地往里打量什么,颇觉奇怪。这马车明明是前些日子何念新自己收拾的,有什么值得她奇怪的东西吗?
怀夏刚想往里瞧,何念新便赶紧伸出手来,将她扶了上来:“你自己瞧瞧就是了。”
只见马车里多了几个陌生的包袱,想必是九王爷塞的。怀夏挨个打开,包裹里都是些应季的衣衫,每样都是一大一小的两套。
“哎,还有我的一份呢!”何念新自觉地拿了那套大的,桃红的袄子配了件葱绿的褙子。她只瞧了一眼,就立刻给丢下了,“怎么这么丑!”
怀夏心里头也觉得怪难看的,嘴巴上却只道是:“这料子不像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咱俩是去投奔亲戚的落难姐妹,不该穿这些。”说罢,怀夏便将衣裳塞回了包袱里头,随便系上,塞到角落里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几个大包袱一塞,车厢里立时显得狭小了不少。何念新如今长开了不少,手长脚长地,只得在马车里摆出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来,好给怀夏留一个坐得舒服的位置。怀夏瞧着她怪难受的样子,瞥了眼那几个包袱,道是:“毕竟是王叔的一片心意,如若沿途遇见行乞之辈,急需冬衣御寒,咱们便将这衣物赠之吧。王叔心善,如知世上因他而少了几具路旁冻死骨,想必不会责备咱们的。”
虽是说的正经,不过也还只是想把这累赘给丢出去罢了。
何念新转了转眼珠子,却摇头道是:“不必不必,咱们便将这东西带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什么用途?”怀夏不解。
“万一咱们又缺钱了,找个当铺一当,还能换不少银钱呢。”何念新说罢,见怀夏不解的模样,又给她解释了半天什么叫典当。
怀夏离京的一路心事重重,一身嫁衣仿若枷锁,未曾能好好欣赏沿途风景。回去的路上,虽说是知晓自己接下来还有的要忙,但有何念新陪在身边,便不觉得心头轻快了不少,有了闲心拿葱白的手指挑开窗帘子,一路问动问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