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书[GL](60)
何念新想了想:“我其实有个好去处可以送你过去,说不准你也能学学我们手上这种功夫呢。”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四肢,再看向何念新,神色里全是不信任了。
何念新一时语塞,这才想起来自己手脚利落地把人给废了。不过她本也就是在威逼利诱,嘴里三分真七分假地:“你这点伤还是能治好的。瞧你将身板练成这样,想必是个有莫大毅力的。我只给你机会,能不能抓住还得看你。你选吧!”她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何念新这话说完,终于见眼前的男人挣扎了起来,“……那处地界,同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你也没听过吧。”何念新想了想,借机吹嘘起来,“你听说过江湖没?到处都是我这样的高手,比我厉害的多的是呢。我师父叫独孤愚,就是顶级厉害的人物!你这样的,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他有个师弟,是个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那种!”
何念新说的快了些,男人显然是有些跟不上了,越听越晕头转向。虽是有些没听懂,但似乎果真厉害。
何念新一边吹嘘,一边观察着男人脸上的表情。见他一脸愣怔,心中稍微得意了起来,看来自己费的这番口水还有些效果。不过毕竟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何念新只把话说到一半,留了个尾巴,钓着这男人,而后又把话头拐回了最初:“所以说,你是想让我送你去那处,还是想让我一剑杀了你?”
这男人显然快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呢,何念新晃了晃剑身,有寒光在他面前晃过,他才想起自己如今正在个生死存亡的关头上,大滴冷汗瞬时便滚落了下来。
何念新又催了句:“选吧,你若是再拖下去,身上的血流干了,我可救不了你了。”这间密室安静得有些过分,非但外头绝对不会听见里面的动静,就连里面也听不到外头发生了什么。何念新心下其实有些着急,不知道父亲那边战况如何。
“那,你要我做什么,你便说吧。”男人心知何念新好话该说尽了,由不得他再拖下去,便顿了顿之后,问道。
“听说你们要传令给下头,需得认一块玉石。”何念新问道,“可是真的?”
男人怔了怔,没想到竟会是这个。但他反而奇怪了起来,只是要这东西,杀了自己搜身不就行了吗?他费劲地抬起手想放到自己腰间,好不容易摸到了却没力气摘下来,只好给何念新示意这东西放在哪里。
何念新倒仍旧警惕着,毕竟眼前是个全然陌生的家伙,她还不知道该不该完全信任,剑没有取下来,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将那东西给摸了出来,在手中掂量一把。
就着夜明珠的光勉强看了看,玉不算什么好玉,雕工也差强人意,模样古古怪怪地,的确像是蛮子那边的图腾。摸了一把,倒有着常被人佩戴的玉石才有的润感。虽不知真假,倒能判断出是个常用的东西,为真的可能性更占大面。
何念新便将剑收了回来,以示诚意,而后蹲下身子,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要是派人去把城门打开,该怎么用蛮子话来说?”
“你是要……”男人瞪大了眼睛。
“你快些!”何念新又催,“怎么,就准蛮子骗开我们城门,不准我们再还报回去啊?”
“……”这男人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你慢些,我得学学!”何念新听着脑门就大。
男人没忍住抱怨:“你到底是叫我快些还是慢些!”
“反正你先教明白了我就行。”何念新说完,忽然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道是,“你可别教我个假的,我这小身板现下可不能抗你出去,得将你留在这儿。什么时候我们打回凉城,我什么时候才来接你。你要是教了我假的,害得我死了,那便会被关在这儿,又饿,又冷,周围又一个人也没有,一直到死哦。”
男人打了个哆嗦,大骂了一句:“谁跟你们似的,心眼这么多!答应了的事还要教你假的!”神色里带了一闪而过的怕,不知是不是的确有过这念头的样子似的。
何念新哼哼两声,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个药丸来:“你先吃了这个止血吧,免得还不等我回来,你先死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何念新玩着这一手,将那药丸塞到了男人嘴里。
宋师姐给的上好伤药,药效发加'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作得极快。男人只觉得一股暖意霎时充满四肢百骸,因失血而导致的极寒竟消失了。他瞪大了眼睛,没见过这等好东西。
何念新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继续问:“快教我吧。”
男人这回似是更信服了,耐下了教她的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 念新姐这属于跟怀夏学坏了会打嘴炮了,不过比起怀夏,念新嘴炮简直有点贱兮兮的哎【。
☆、进伍 攻城
何念新把那句话翻来覆去地念叨, 一脸肃容, 生怕一停嘴自己就忘了。向蛮将确认过已经没了问题之后, 何念新点了点头, 瞧着正靠在墙上休养生息的家伙:“我这便走了,早开城门, 也好早履行我对你的许诺。”
蛮将没忍住问道:“你打算从哪里出去?”他望向来处,那石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 俨然像条被堵死的路。
何念新耸耸肩道是:“你放心吧, 我既然敢拉你进来, 就是早有打算的。”她虽然性格冲动,但早已过了莽撞的年纪, 进来之前便没想过原路返回, 这密室其实还有着第二个出口,正对着贤王府后街不远处。
她嘴里仍旧没停下念叨,站起身来, 又将那把剑拿上,作防身之用。
于是蛮将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不高的家伙越走越远, 眼看要撞到墙上的时候, 却伸手摸了一把, 便又听到轰隆的巨响,而后眼前轰然出现了一道洞门,那家伙再一闪身,洞门便又消失不见了。
这蛮将挣扎了两下,想着往那处爬去, 但四肢毕竟使不上力气,只能倒在血泊里大口喘着粗气,心里头忐忐忑忑,不知自己信了这家伙是不是个正确的抉择。
夜明珠昏昏暗暗地撒下光来,被余下的蛮将独自一人越想越多,越想越乱,又不知外头今夕何夕,只能心烦意乱地等着。
何念新则是摸着黑从密道的另一端钻了出去,先是仰头看了看天,判断一下如今时辰,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在地下也耽搁了一个多时辰了。再四下环顾着,蛮兵们仍被调动着不时跑过,打杀声还远着。不远处贤王府那儿正乱着,但似乎没个敢做主的,反而将贤王府大门紧闭了,原本在放哨的也不见了人影。
何念新搓了搓胳膊,她为了行事方便将外衣丢下了,这回觉得有点冷。
她一边往外踱步,嘴里还念叨着那句话,沿着小路乱晃,想找个落单的蛮兵,拿他衣服一用。晃了半圈,不觉晃回了原本来处,却见着冯明正蹲在那儿,一脸懊丧。
她过去拍了拍冯明的肩:“不是叫你丢完就跑吗?你回来做什么?”挑了挑眉。
何念新这忽然冒了出来,将冯明吓个不轻。愣了好一会儿,这人才将自己的声音找回来,立刻便又红了脸低下头去,说话都结巴了:“郡、郡主,你、你怎么就穿着中、中衣……你……”
何念新摆手:“这不是轻快嘛,我等会儿便去再寻件衣裳。”刚说完这一句,她又赶紧念叨了一遍蛮将教她的。
“郡主你在说什么?”冯明问道。
“你等会儿,我怕我忘了!”何念新赶紧又念了一遍,然后特地压了声音试了试,听着好像有点男人的味道了,才吐了口气,摆手打发冯明赶紧走,“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你家守着你父亲免得他起来捣乱,必要的时候你再给敲晕了就行。”
冯明面色犹疑,不知在想什么。
何念新转了转眼珠子,拍他肩膀道是:“你父亲有罪,若你想让他认罪,便等我父王回来。若你不想,那就带他走就是了,算你帮我这个忙,我许你的。”
“……”冯明脸色一白,心中一动,却仍旧犹豫着。何念新却懒得同他再说什么,立刻便起身了。看了一眼被丢在一边的衣裳,已经沾了不少土,颇有些嫌弃,还是打算去找一件新的了。
她嘴里还在念叨那句话,又摸到另一处小巷,终于等到了一个落单的小个子。
那小子瞧着像只乱窜的小老鼠,神色慌张。何念新觉得他好像不像手染过血的模样,摸了摸下巴,犹豫片刻后,还是将人给抓了过来,紧紧捂住嘴巴。
又念叨一遍那句话,这小个子一脸惊慌,呜呜两声。
何念新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便听那小个子重复了一遍其中一个词眼,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何念新唔唔两声地点头,见这小子毕竟听懂了而非一头雾水,自己学的果然像,而后便一掌将人给拍晕了过去,把衣服给剥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压低声音,板好脸,最终成败在此一举了,何念新得表现得从容些,免得叫人看出不妥来再来盘问,她可就会说这一句。从蛮将那处打听了,守东门的那个更好骗一些,于是便往东门那边去了。
何念新高举玉符,喊着那句,向前奔着,依照蛮将说的平日里传信的法子来做。城门蛮兵有不少听见了的,许多人回头来向何念新张望。
何念新见有人来交接,便止住了脚步。
来人身量高大,身上的盔甲厚重,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何念新揣测着这一位可能便是那好骗的守将了,也不垂下头避开他打量的视线,仿佛一点都不怕被认出来叵测居心似的,只恭敬地将手中的玉符送上。
那人拿在手里反复打量,确认过是真货后,点了点头,也不理何念新,转头去吩咐别人。
何念新站在原地等候,怕自己离开得太突兀反而又引人生疑。她难得有些紧张,心脏突突跳着,眼睛不错地望着那守将。
守将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虽皱着眉头,但并未提出半点异议。
何念新攥了攥拳头。她让蛮将教给自己的话是“大将有领,开成迎击,务必今日将残军击败。”那守将便在收拢兵力,却也不敢将城墙上的守军全部撤下。
何念新抽空看了一眼战局,东拼西凑起来的反击军后继乏力,直到现在也未能攻下城墙,但自家几个师兄师姐们倒还在四下飞舞。许是见到了这处的异动,墙头上也有人往这儿看了。何念新忍着没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往前望去,神色示意他们注意眼前的动静。
总算有个师姐抽空看了一眼,便见前头蛮兵正在集结成军,看那架势,竟然是想要正面从城门突破,颇为惊喜,莫非是自家何师妹真的做成了那件事?
这师姐便跃下城墙,蝶一般地飞过,看得人一愣一愣地。她飞下去从大军里赶紧找到贤王,仅凭这身手贤王便确认了她是池崖门中弟子,挥退了前来阻拦的下属,上前问道:“可是得了什么消息?”颇为心急。
做父亲的自打女儿入了城后便一直坐立不安,心中虽也觉得自己该相信女儿,但总不免担忧着。
做师姐的忙摆摆手:“我没瞧着何师妹人在哪儿,不过东边的城门似是要开了,咱们是不是也得集中一下兵力了?”
贤王神色一暗,也知如今轻重缓急,立刻便也排兵布阵去了。
于是当东城门一开启时,等在外面的是已经排好一半的军阵。贤王压阵指挥着,正同蛮兵守将短兵相接。
大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何念新才终于有事成了的轻快感,生怕前面的人回头来找自己算账,赶紧脚底抹油,翻墙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