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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事故(27)

作者:高台树色 时间:2018-08-01 10:50 标签:HE 年下 情投意合

  “别想太多,我猜你父亲在这段合作关系中,应该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所以他会用一些不算正式的手段,去适当拉拢对方。怎么说呢,”许唐成偏头思索,挑选了一种较为温和的措辞,“这种情况比较常见。”
  电话中经历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易辙很简单地告诉他:“我不喜欢。”
  “嗯,我知道。”
  打架被不公平记过后,都要挺着身板的人,怎么可能习惯这些场面事。
  “但是我还是答应了,”易辙说,“昨天跟着她逛了一天,等她试衣服,给她拎袋子,很烦。”
  上海之行和他预料的大不一样,他甚至根本没能好好和父亲说上几句话,弟弟也是能躲就躲,能推给他的就推给他。他知道,有些事他不去,易旬就要去,这样各种原因的综合之下,他还是屈服了。
  易辙的处事有多不圆滑,许唐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听得出他满怀的苦闷,和打心底起来的不喜欢。
  听得出,自然便心疼。
  “不喜欢就回来。”
  生煎终于排到了他,老板问他要什么口味,他将手机稍稍放远,说:“鲜虾和牛肉,各一份。”
  “嗯?”
  易辙没听清,以为他是对自己说了什么。
  “没事,我在买生煎,排队,刚刚轮到我。”说到这,许唐成便试着调节一下易辙的心情,“对了,家里这新开了一家生煎,你知道么,在文明路,看着挺好吃的。”
  易辙听完,重点却没放在这家新开的生煎上,他愣了愣:“家里?你不是今天去欢乐谷吗?”
  “没去成,我奶奶不舒服,我就临时爽约了。”
  许唐成拎着生煎往回走,又从馄饨摊取了馄饨,回到车上。期间电话一直没有断。
  “嗯,今天已经好多了,我给她买点爱吃的。”
  “那你同学那……”易辙试探着询问。
  “只能解释一下,道个歉了。”
  说到这,许唐成忽然停住。他倚在椅背上,看着外面来来往往在早市买菜的人,想到万枝和欢乐谷的事情,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在这件事上没有处理好。”他想了想,问,“易辙,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这个问题,使得那边的易辙几乎立时停了心跳。但虚虚张嘴,还没能出声,电话里的许唐成又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很奇怪,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甚至也没对谁产生过很喜欢她、想和她谈恋爱的冲动。我怀疑自己可能更适合‘日久生情’这一卦,可又怕如果在和人家接触之后,等哪天万一忽然发现我对这个女孩的情感并不是那种喜欢,会对她很不公平。”他苦笑一声,“所以,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说完,他等了好一会儿,易辙却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易辙?”
  他奇怪地叫了他一声。
  “嗯,”易辙很快说,“我在。”
  “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真的会产生和对待别人都不一样的情感吗?”
  电波载了心里的千回百转,碰上那一声喜欢,大概再刚毅的少年都会变得细腻。
  “我也不知道。”
  他低声说。
  从前的十里洋场,今日的上海外滩,数不清究竟来往经过了多少人。
  一代又一代的人成为历史,谁没有撒过谎呢。


第二十六章
  从上海回来之后,有意无意,易辙开始避着许唐成。也不为什么,只是一看见他,他就会想起他那天问自己的问题。他从前觉得,不管怎样,自己安静地在他身边待着就好,可是慢慢却发现,人都是贪心的,他也是。
  奶奶的病,归根结底是因为着急上火,身子禁不住熬。许唐成念奶奶要多喝水、多吃水果的时候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这,却是忽略得彻底。
  自己导师牵头了一个排名前几的项目,由好几个高校、单位合作。近期要开启动回忆,请了很多院士、专家,还有一些做这个项目的顾问,许唐成自然也要跟着忙好一阵子。不光前期要帮着老师准备启动会议的PPT、展示视频,还要和实验室的人一起充当服务人员,帮忙布置会场、引导来宾。安排专家的座位是极有讲究的,讲究到连一向细致的许唐成都觉麻烦。哪边为尊有讲究,文件、水的摆放有统一标准,还不断有人挑毛病。即便到了开会期间,也一直有巡视的人,搞得他们放松不得。
  等会议终于结束,许是见大家战战兢兢的,实在不容易,一个学长自掏腰包,领着一众学弟学妹们去聚餐了。
  许唐成那时也意识到自己折腾得上火了,所以点餐的时候,也随着大家要了碗冰粥,压压火气。
  但没想到,这碗粥惹了大麻烦。
  许唐成第二天要在十点到十点半之间去给理学院的一个老师送份文件,但他早上起来就不舒服。刷牙的时候只是有点恶心,慢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出门前他已经到厕所吐了两次。但成絮不在,校医院又在与理学院相反的方向,他便想着,先把文件总过去,再自己去校医院。但从那位老师办公室里出来,下了一层楼之后,他就蹲在楼梯转角处动不了了。他强压住肠胃不停涌上来的恶心,试图起码让自己撑到校医院,但却是只要稍微站起身就禁不住地要吐。
  从前高中的时候,他也有过一次很严重的急性肠胃炎经历,此刻估摸着也知道自己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实在动不了,他忍着摸出手机,翻开了通讯录。
  手指摁着向下的箭头,一直下翻,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已经上了一个多小时课的教室,空气变得不是那么新鲜。讲台上,老师正在讲着编码,手机突然震动,带动了书页小幅的轻颤。
  手机的主人不知在想什么,老师都因为这声音听了下来,却还是没有人去接听或制止这阵呼叫。一直趴着睡觉的郑以坤没抬头地用手肘杵了杵易辙。
  易辙回了神,对上前面老师的目光,赶紧拿起手机。在这样的场景下,他本能地想要挂断这个电话。但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之后,手指转了方向,想也没想的,他就已经把手机举到了耳边。
  台上讲课的可是一向严苛的副院长。
  前排的同学回头,讶异地看着他。
  寂静的教室里,接电话的人忽然猛地弹起了身子。来不及跟郑以坤打招呼,易辙直接挤着他往外冲,郑以坤迷迷糊糊地被他撞得直起了身子,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易辙逼得只能使劲向后靠着。
  易辙跨过郑以坤的腿,到了过道。老师一声咳,明显在提醒。
  本已经向着后门要开始跑,听到这重重的咳嗽声,易辙才慌忙回身,边后退边朝老师鞠躬:“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有特别要紧的事。”
  老师没来得及应,莽撞无礼的学生已经冲出了教室。
  连高考体测的时候,易辙都没这么拼命跑过。
  理学院。
  理学院,二楼到三楼之间。
  楼梯转角。
  视野是剧烈晃动的,他恨不能跑得快些,再快些。
  终于跑到了理学院,终于见到了那个蹲在地上、埋头在膝上的人,易辙几乎在一瞬间,腿就软了。他撑了下楼梯扶手,才得以让自己冲到他身边。
  “唐成哥。”他咽咽干哑的嗓子,看得出他非常难受,却是小心翼翼,不敢碰他。
  “我带你去医院。”
  易辙扶上许唐成的肩,但被许唐成的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易辙……”
  听他叫过自己无数次,还是第一次,这两个字是抖着的,颤着的。
  这种颤抖让他害怕,怕到不知所措。
  “我动不了。”许唐成很小声地跟他说。
  “那我,”他蹲着,尽力去看他的脸,“我背你。”
  像是终于找到一条路,易辙确定般地连连重复:“我背你,我背你……”
  他脚下挪着,朝他背过了身,再轻轻拽着他的胳膊,想帮他倾到自己的身上。谁知身后的许唐成刚刚动了动,便开始急剧地干呕。他没吃早饭,刚刚又已经去吐了好几次,再怎么吐也已经吐不出东西。尽管这样,他还是吐到整张脸通红,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前倾。
  易辙赶紧回身搂住他,许唐成便撑着他的胳膊,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唐成哥。”
  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子,黑色布料起了无数褶皱。
  “唐成哥,你忍着点,我们去医院。”
  尽管他对于这种情况从未经历,常识也告诉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半托半揽,将许唐成弄到自己身上。起身时,意外地,有一滴明透落到地上。
  北风呼啸的天气,他竟出了汗。
  才下了两级台阶,许唐成便用微弱的声音叫他:“易辙。”
  “嗯?”
  “不行……我想吐。”
  易辙尽力稳着,不颠到身上的人,却又着急,恨不能带着他飞到医院。
  “想吐就吐。”
  他感觉到许唐成一直在动,抱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是很不安、难以忍受的样子。接着,就听到他几乎忍到哽咽的声音:“会吐你身上。”
  易辙怎么受得了他这样像是带了哭腔的一句话。
  就这么一句,让他这么长时间的纠结全部释怀了,什么喜欢你,喜欢她,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他要喜欢谁都可以。
  他要怎么样都可以,但他要在他身边守着。
  “要吐就吐,吐多少都没事,不要忍。”
  他们最终没去校医院,因为易辙前一天刚听郑以坤跟他吐槽,说校医院只能治感冒,而且只会开一种药,防风通圣颗粒。人民医院离学校也很近,易辙直接背着许唐成跑出学校,在路边打车。他这才觉得A大可真大,到西门的路远到没边似的。终于上了出租车,许唐成已经不再那样剧烈地呕吐,而是瘫软地靠在他身上,难受地不停微微蹭着,变着姿势。
  除了那次被许唐成带着去医院处理伤口,易辙就再没到医院看过病。进了大院,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背着许唐成去哪里。怎么带人看病,到哪里去看,他竟然没有任何概念。因为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他心底慌乱又焦急。
  最终,还是匆忙问了一个路过的医生,才知道要去急诊。
  他背着许唐成到了大厅,想找医生,也不知去哪找。急诊大厅里,入目的是各种病患,甚至还有很多挂着血迹。痛苦的呻吟声、音调很高的说话声交织成一片,似催化着那份心急,让人更加失了分寸。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护士,他赶紧冲了过去挡在她面前,喘着粗气说:“我朋友,一直吐,现在好像没力气了。”
  背上的许唐成已经不再动,甚至抱着他脖子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护士看了看,小跑着领着他到了一间屋子,让他把许唐成放到床上。
  易辙依言做了,再看许唐成,除了在刚刚被放下的时候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再没睁开眼。他俯下`身,听到床上的人在小声哼哼着。
  “唐成哥,”易辙放轻了声音,“你再坚持会,护士去叫医生了。”
  许唐成的嘴巴动了动。
  “什么?”易辙没听清,凑近问。
  “冷。”
  易辙立马脱下衣服,给他盖上。
  医生在这时也过来了。易辙赶紧让开一点,让医生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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