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38)
静谧的环境中,只有鸟儿的叫声。此时才惊觉城市里的声音有多么嘈杂,如今,甚至连天都变遥远了。
唐彦看着湖水,被粼粼的波光刺到了眼,眯着眼感受这一切。
“不管怎么样,咱们大舅做了件好事。你有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姜危桥在他身后收拾完了行李过来说。
唐彦回头去看他。
他脸上笑吟吟的,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依旧对于这四年来的事绝口不提。
当惯头牌的人就是不一样。
唐彦还在发呆,姜危桥已经凑过来,
“不许乱想别的男人。”姜危桥亲昵地警告他,“只准想我一个人。”
唐彦无奈:“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冰壶冠军,杂志模特,校园同学,家庭医生……啧,唐总玩得这么花,我可是要伤心的。”
亲了他一下,一个深吻,直到把他脑子里那些思绪都挤走为止。
唐彦没有阻止。
这其实是不对的。
姜危桥的问题还没有清算,根本不应该让他把关系拉得这么近。可是……随着近几次姜危桥的得寸进尺,这种事情简直变得平常稀松了。况且姜危桥的吻技实在高超,每次都能让人有很美妙的感觉……到最后唐彦根本是自暴自弃,任由他肆意妄为。
在缠绵中,他有些蒙眬地问:“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这又有什么不对?”姜危桥像是偷腥的猫,抓住每一个机会,亲吻每一个他喜欢的位置,然后还嘀咕,“总不能让你去纵容那个冰壶冠军。”
唐彦被他逗笑了。
某些时候他也怀疑姜危桥到底是怎么拿到业绩第一的。
营造氛围他是第一。
破坏氛围他也是第一。
“别闹了……”唐彦抓着他的衣服,低声道,“一会儿还有宴会。”
“有什么关系。这么好的春日,就是拿来挥霍的……”姜危桥在他耳边呢喃,“人生啊,就是应该拿些光阴出来挥霍。Boss要是不会……我教教你……”
于是声音低了下去。
只剩下鸟儿的叫声。
*
杜波依斯·墨菲家的高定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在擦枪走火前,最终还是唐彦把姜危桥的理智拽了回来。姜危桥开始多少有些不情愿,可是开始给唐彦换衣服的时候,瞧见唐彦有了血色的肌肤,还有略微涨回来一些的肉,终于还是欣慰得很。
晚宴时的西装是深蓝色带水钻的,在灯光下会有银色的一层光晕,很是别致。
唐彦要自己换西装,他也不同意。
非要亲手给他换衣服。
“人都说心宽体胖。看来跟我在一起,真的能让你心情好起来。”他挺得意,“你看你手腕,比前一段时间粗了得有五毫米,还有脸上也肉了起来,捏起来感觉不错。”
姜危桥一边给他换衣服,一边心安理得地占便宜,一点儿都不让自己吃亏。他给唐彦穿好衣服,又看着他自己穿好了裤子,坐到轮椅上,这才半蹲下,握住他的手,帮他戴好了坦桑石制作的袖口。
那对坦桑石选择的是净度极高的蓝紫色坦桑石,火彩亮得惊人,看过去像是从银河中摘下的星星。
接着他为他带配上一块儿洁白的胸巾。
姜危桥站起来看了看,对自己非常满意。
“你还缺一块儿表。”他点点头,“男人,怎么能不戴表?”
“你以前送过我一块儿表。”唐彦说,“咱们刚认识那会儿。”
“你是说地摊上买的那块儿‘咔蒂亚’名表吗?”姜危桥说,“那怎么能算数。”
“我很珍惜。”唐彦说,“即使我能买得起价值远超它千百倍的名表,但是那块儿表当时真真切切地打动了我。有什么,能比一个人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将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拿出来送给人什么礼物更让人倾倒?我一直保存着它,直到后来……”
“它还在吗?”
“怎么可能还在。”唐彦说,“早扔了。”
姜危桥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开口:“抱歉,唐彦。”
一谈到关于过去,他多少有些局促,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盒,打开来,一块儿来自百达翠丽的星空世界系列,银河系横贯表盘,月亮装饰在中间流转,可以很容易地看到与具体日期对应的月相。表盘周围镶嵌一圈矩形钻,闪烁起来,更像是贴近地表的星光。
他给唐彦半跪着系上了这块儿表。
万幸,唐彦没有拒绝。
“它叫月龄。”姜危桥说,“我看到它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就像是把天上的星星都收拢在了这块儿表里一样。”
这块价值近三百万的限量名表在唐彦手腕上璀璨生辉。
四年的时间。
唐彦不知道姜危桥是如何从夜总会走出来,走到现在,坐拥财富,可以如此肆意挥霍的。
“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拿出来所有的送人。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无所谓割舍。没什么好珍惜的。这样廉价的奋不顾身,也再也不要感动了。”姜危桥道,“我曾经送你的地摊货,是个连字母都会拼错的假货。彦彦哥,假的东西,丢掉了就不要再想。这块儿月龄是真的,就像现在的我一样,真真切切的,在你面前。时间不会说谎。我也不会。不论你怎么看待,都会每一刻每一秒爱你。”
他顿了顿,虔诚地说:“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第32章 在一起
四年前的一个周五。
姜危桥插着兜观察着来往的年轻面孔。
多少有些百无聊赖。
大概是临近周末,整个大学的来往的人都显得分外松弛,虽然也是一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少了那种紧绷的感觉。
他又等了会儿,像是有什么心理感应似的回头去看校门内的那条主干道,不到片刻,唐彦的身影就从树荫道上出现。
他个子那么高挑,面容英俊,身材更是笔挺完美,一路走过,都有人侧目追随他的身影。不过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背着的背包也只是普通牌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看着他,就觉得这个人很有教养,像是从很有教养的家庭里出来的贵公子。
又干净又温润,光是远远地瞧着,也赏心悦目。
唐彦手里抱着教材和平板电脑,看到他的时候,眼前一亮,加快了脚步要过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瞧见有个年轻男人凑到姜危桥旁边去聊天。
姜危桥笑着应了几句,不像是陌生人,甚至还有点亲昵。
他愣了愣。
但是很快的,姜危桥跟那个人说了拜拜,对他招呼:“彦彦哥。”
唐彦走过去,跟那个男人擦肩而过。
对方身上带着一种很轻浮的香水味道,甚至连衬衫也是OVERSIZE,侧眼就能看到胸肌。
“他是……”
“哦,在新兰亭遇见过的客人。”姜危桥不是很在意地说完,看到了唐彦的眼神,很自然地笑了笑,“不是我的客人,是阿宾的。有一次阿宾忙不开,是我过去给他开的酒。”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唐彦问。
“他来送朋友上课。”姜危桥说,“凑巧。”
唐彦看到那个男人上了辆跑车,很快开走,确实看起来像是偶遇,他还在出神,姜危桥已经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不是说要带我去逛逛学校外面的夜市吗?”姜危桥看看天色,“这都快天黑了,我好饿。”
“抱歉。”唐彦的思路已经从刚才的巧遇上转移,连忙问他:“吃什么?”
*
像所有的大学外面一样,唐彦所在的大学后街,狭窄而隐蔽,除非是附近的土著很少有生面孔。
两个人走过来的路上姜危桥还问他有什么吃的,从那个老旧破损的北门出去后,唐彦被这条街道别样的繁华冲击愣了,茫然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