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卖部(99)
“……”他愣在原地,看连政进屋,随后门被关上。
长远没听老太太念经,连政轻轻关上门继续听着,一如既往地喋喋不休,但以前觉得聒噪扰人心神,今天倒分外悦耳,身心彻底沉静下来。
念完经,龚秀芳从椅子上起来,转身见孙子就站在门后,惊讶了一下:“才几点,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早了,晚了赶上堵车。”连政开了门,随口问奶奶,“立冬在您这儿,这几天还行么?”
从孙子口中得知郝立冬养母去世,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还险些抑郁,龚秀芳是怎么看怎么心疼,想起了自己那个患上抑郁症的前儿媳,生怕郝立冬想不开,故而将人留在身边。
谈起郝立冬,她还是心疼得紧,惋惜道:“我瞧着还行。唉,这孩子懂事儿啊,他一来,小萍都甭下厨了,抢着干活儿,闲不住。”
“让他干吧,闲着容易胡思乱想,等过两天我接他回去。”连政提前打招呼。
“接回去干什么,就让立冬在我这儿住着,”龚秀芳说,“你爸今年要上那头过年,正好你二叔今年回来,家里热闹热闹。”
正因为二叔一家子今年回来过年,老太太有人陪着,连政才能放心地陪郝立冬过年,现在提这些有点早。
客厅不见郝立冬的影子,估计又躲楼上去了,他走到楼梯口停下:“奶奶,您先过去吃,我上去叫立冬。”
“这孩子起也起得早,”龚秀芳叹了声,“去吧。”
连政用过的卫生间残留着水汽,空气里飘着他沐浴后的清香,郝立冬洗漱完一时舍不得走,闻了又闻,目光从墙面转到镜子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嘴巴有点不好看,还挺人模人样的,可怎么就成了个变态呢?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好闻的,只是沐浴露的味道而已,昨晚不是用过吗?不准再闻了!
还好跟萍姨说了要再睡会儿,郝立冬打算等连政走了再下去,他打开客房房门,直接怔住,第一时间冲进去翻斗柜上的行李包,没拉严实的拉链把他后半条命也给吓没了,完全不记得是自己稀里糊涂没拉到底。
团成球的内裤塞在运动裤边上,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郝立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突然被身后响起的叩门声吓走仅剩的魂魄,猛一回头,眼里全是惊慌。
然后,他稀里糊涂的脑瓜子在此时格外清醒,清醒地记起连政昨晚跟他说,自己对气味比较敏感。
是不是闻出什么了?应该不会吧,他私底下闻过,没什么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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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去了,大伙儿久等了,新年快乐。
第78章 78.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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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去吃早点。”连政无视郝立冬的惊慌,进了房间越过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一侧窗户,又关了灯。
房间一下子敞亮起来,郝立冬本来就心虚,连政的一系列行为很难不叫他多想,房门明明开着还要敲两下再进来,昨晚怎么不敲啊,当着他面开窗通风,是在暗示他吗?
行李包拉链开着,郝立冬背对自己愣着不动,连政走过去顺手揽住他肩往外带,并提醒他:“天儿冷,通个十五分钟就关了。”
“……我,我知道,我每天都通风的。”郝立冬臊得往回找补,走到楼梯口,趁势躲开连政率先下楼,连政在后面突然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他一吓,脚步慢了,不会今晚还来吧?可别留下过夜了,他真的不想再做春梦。
“今儿圣诞节,我尽量早点下班,出去转转,外头挺热闹。”
“……”
郝立冬没心思过洋节,可听连政这么说,恍然觉得自己何止不是个东西,他一直在避免和连政独处,连政却抽时间来看他,给他准备礼物,带他出去散心。
见郝立冬停在二楼与一楼之间的平台,连政已经预想到郝立冬会拒绝他,他也停下来,等着听听这小子找什么借口糊弄。
“哥,要不吃火锅吧,你们北城不是有那个铜锅涮肉吗?我还没有吃过。”
郝立冬刚说完,头忽然被摸了一下,扭头撞上连政的目光,连政看着他对他说:“好,晚上带你去吃涮肉。”
是错觉吗?
他好像看见连政笑了,表情和当初在湿地公园里拍的合影一样,不明显,但就是特别有人情味,跟刚才下楼时的那张严肃脸不一样了。
餐桌上,郝立冬心不在焉地喝了口小米粥,思来想去想不出回什么圣诞礼物,亲手织好的那件毛衣连政还一次没穿过,嘴上说喜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
“立冬,多吃点,里头裹了馅儿。”龚秀芳把装油饼的餐盘往郝立冬跟前推了又推,指着连政说,“我这孙子啊,小时候就爱吃这个,不给做还闹脾气,现在大了嘴刁着呢,这不吃那不吃的,喝什么咖啡三明治,净吃些烂七八糟的。”
“……”郝立冬夹起一个油饼送到嘴边,一口下去满嘴豆沙馅,他边嚼边点头,“好吃,谢谢奶奶。”
连政喝着粥不插话,老太太也是个话痨,多带带小话痨挺好,何况被抖落的童年算不上黑历史。
“你这孩子老这么客气,喜欢吃什么跟奶奶说,把这儿当自己家。”
饭桌上聊什么都好,唯独不能聊与家有关的,负罪感蔓上心头,郝立冬甚至不敢去看奶奶,无处安放的眼神扫过奶奶身边安静喝粥的哥哥。两个都是他没办法相认的亲人,他怨不了谁,只怨自己是卓舒兰生的。
“刚还和政儿说呢,今年啊,你就甭回去了,留奶奶这儿过年。”
和哥哥奶奶一起过年……
郝立冬张口无言,咬了一口油饼囫囵吞下又喝了一口粥,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情绪波动,怕自己哭鼻子,叫他们担心。
“奶奶,过年我跟立冬不在北城,”连政开口把话茬接了过去,“元宵之前回来。”
郝立冬抬头。
“不在北城?”龚秀芳赶紧问孙子,“要上哪儿啊?”
“回头跟您说,我先去公司了,晚上我带立冬出去吃涮肉,甭做他的饭。”连政起身,看郝立冬粥喝了半碗,手上油饼还剩一口,于是抽了张纸巾给他,“把饼吃了,过来一趟。”
“……”车里不会又有什么惊喜吧。
一颗心被连政攥着七上八下,郝立冬吞下油饼,接过纸巾擦了擦手和嘴上的油,起身跟上,快走到门口时他才敢说话:“哥,你下次别这样。”
连政:“我怎么了?”
“别在奶奶面前把我叫走……”郝立冬问,“还有你刚才说的,过年不在北城,怎么没告诉我啊?”
走到鞋柜前,连政不答反问:“你跟我说说,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意思?”
郝立冬心虚起来,装聋作哑不吭声,等连政换上鞋后,他主动把衣帽架上的大衣拿下来递过去,避重就轻地问:“我要换鞋不?”
“不用,”这会儿倒贴心了,连政把衣服接过来没穿,“就跟你说两句,下午司机过来接你,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多穿点,围巾裹上。”
郝立冬哦一声,没提自己打算出去买礼物的事。
“我走了。”连政说着往郝立冬身前近了半步,微微倾身,在他前额落下一吻,如寻常情侣一般。
在奶奶家被哥哥偷亲,郝立冬差点就地升天,惊恐回头,确认身后无人,这个角度也看不到奶奶。即便如此,他依然被吓得汗毛竖起,心突突的直发慌。
怕连政再像昨晚一样亲上来,他迅速往后躲,小声央求:“哥,你别这样吓人行吗?万一被奶奶和萍姨看见了怎么办啊,你昨晚还答应我,说不亲我的。”
“你再想想,我答应你什么了。”
“……”郝立冬想起来了,自己说的好像是不能亲嘴,可没这样钻空子的啊,他有点无语,偏又发不出脾气,更小声地埋怨,“别的地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