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卖部(104)
看郝立冬跟哄小孩儿一样,连政想到了暂时存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那只圣诞袜,又说:“凉了。”
“我给你热热就好了,很快的!”
电梯门一开,郝立冬就拉着连政进去,这一着急,蹭得他命根子更难受,湿黏的布料擦过头部,尿尿的地方刺痛了下,好像生怕他忘了那场春梦是真实的,反复提醒他尽快下决定。
连政不是一个张扬的人,感受到郝立冬对自己的心疼,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郝立冬拥入怀中,在监控底下勾住他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郝立冬傻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又是扭头抗拒又是疯狂挣扎,使出浑身的劲儿用力推开连政,慌张地缩到角落冲他嚷起来:“为什么又亲我啊,我又没跟你唱反调!都让你牵手了你还亲,你昨晚还说不亲的,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原打算吃过饭把人送回老太太那儿,连政突然不想放郝立冬走了,尤其郝立冬还缩在角落里冲他贼喊捉贼,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倒显得他像个逼良为娼的混蛋。
也罢,不是没做过混蛋,省得每回一亲热就闹脾气。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又亲你。”
郝立冬紧张得心脏直跳,电梯轿厢的空间明明很宽敞,他却有点呼吸不过来,飘忽的眼神刚停在楼层显示屏上,就听见连政说:“因为你一直在勾引我。”
“……”
“知道‘勾引’的意思么?”连政直视郝立冬朝他看过来的双眼,“花会用自己的花蜜引诱蜜蜂去采它,你也一样,一直在用你自己来引诱我,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我是同性恋。”
“……”别说了。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电梯要到了,”郝立冬抬手指着显示屏,“哥你快回去吃饭,”正说着,楼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快速说下去,“我就先回奶奶那儿了,那个,圣诞快乐!我认得路,不用送我,我欸——你别拽我啊!”
“非招我生气是不是?”
“不是啊!”
连政把郝立冬拎出电梯,郝立冬又闹腾起来,边嚷边撒泼,跟泼猴似的前窜后躲,成心逼他动手,这上赶着求收拾,他没手软,强硬地攥着郝立冬胳膊拖到家门口,“砰”一声,直接给他按在了门上。
郝立冬穿得厚实,后背没撞多疼,但他整个人被撞懵了,望向连政的眼神都是懵的,很快又被连政拽回现实,没给他留一点喘气的缝隙。
“失忆了没事儿,早上怎么勾引我的,我好好跟你说说。”
“哥,你别——”
“听听看,我有没有说话不算话。”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有了神的眼睛逐渐湿润,眼泪在郝立冬眼眶里打转,连政无动于衷,头回在郝立冬面前表露自己深沉的心思,“你以为躲奶奶家去我就不敢动你了?早上水多得湿了我一手都没舍得操你,上卫生间自个儿解决,我就是太惯着你了,让你现在有力气跟我撒泼。”
“……”郝立冬脑子乱了,似乎不明白,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连政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连政接着说:“之前以为你不懂事儿,我给你时间,你倒挺厉害,半推半就地跟我玩儿捉迷藏,别人都是先给一棒子再给颗甜枣,你是先给甜枣,再给我来几棒子,跟我逗闷子是么?”
不是,不是这样的……
郝立冬摇着头,做不出任何解释,他不知道要怎么替自己澄清,连政没有说错,早在城中村的那间平房里,从他第一次产生想拥抱哥哥的冲动时,他就错了。
是他不好,是他没有分寸,一直在做让哥哥误会的举动。
话都说透了,再说下去这小子估计要大哭一场,饭菜真要凉了。
连政放开了郝立冬,准备开门,然而指尖还未触碰到智能锁,下一秒郝立冬做出的举动令他怔住。
想过郝立冬会大哭,他却没想到郝立冬会给他下跪认错,跪在他脚边抱着他腿,大哭起来。
“哥……”郝立冬紧紧抱住哥哥的腿,边哭边认错,“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分寸,我不是故意要勾引你的,我不知道……我,我以为在做梦,我对不起你呜……”
连政:“……”
胸口疼得喘不上气,呼吸不过来,郝立冬抽抽噎噎地说着不连贯的“对不起”,一个字接一个字,每一句“对不起”里,都饱含着他难言的苦楚。
委屈的哭声持续回响在楼道里,连政认输了,再惯两天不是不行,差着岁数呢,以大欺小么这不是?他俯身将郝立冬从地上扶起来,又抱进怀里,哄着他说不哭了。
“乖,进屋把饭吃了,不凶你了。”
“呜……哥……”郝立冬不敢抬手去抱,靠在哥哥怀里点了点头。
郝立冬一乖,连政就犯心疼病,但该交代的得交代,他轻轻揉着郝立冬后脑勺,说:“立冬,最后再给你两天时间好好琢磨,你没有回头路知道么,只能选择我。”
郝立冬止不住眼泪,遗憾地想,自己不能留在北城过年了。他抬起胳膊抱住连政,喊了一声许久没喊过的“大哥”。
“嗯,”连政用指纹开了门,“吃完饭我送你上奶奶那儿。”
门打开后,彼此都没主动结束这个拥抱,在门口抱了一小会儿。兄弟俩各有各的心思,一个舍不得分开,一个舍不得离开。
回到几天没来过的大平层,郝立冬一进屋就不自在,家对他来说是一个私密的空间,这儿是连政的家,跟在外面不一样,接下来要和连政独处起码半小时以上。
他抹了抹眼睛,立刻换鞋,自觉给连政拿了双拖鞋:“哥,我先去上个厕所,马上就来热菜。”
说完要走,听见连政叫他先把羽绒服脱了,他没脱,只说自己憋不住了,匆匆去了客卫。
但凡能坚持住,郝立冬也不想在哥哥家里脱内裤,捂得太难受了,他脑子依旧很乱没考虑太多,人有三急上个厕所正常,哪里晓得他哥早在他下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他走姿别扭,走快了完全是被他激的。
等卫生间门关上,连政才解开西装扣子,松了下领带,把西装脱了拿进衣帽间,然后慢慢解领带,脱马甲,再松开衬衣领口,一整天绷着的情绪在此刻稍有缓解。
郝立冬来了北城后处处躲他,其实他也在尽量减少接触,忙了整整三天,不是抽不出工夫,他刻意不见郝立冬,一方面给对方时间去适应,另一方面给自己时间冷却欲望,克制需求。
不过在影音室里坐了近一个小时后,连政想透了,他和郝立冬之间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安全套和润滑液这种非必需品。
郝立冬又哪里晓得连政再给他两天时间,不是真的要他琢磨出个好歹来,只是心疼他没经验,怕弄伤他。看着内裤裆部的透明液体,他坐在马桶上唉声叹气,这会儿倒不恨自己了,只有难过,不知道能跟谁说,唯一的兄弟春涛那里都不能说。
他低头检查了下刺痛的尿道口,头也有点红红的,得亏先跑进来把内裤脱了。连政还饿着肚子,他收拾好情绪,套上秋裤和运动裤起身,把内裤揣进羽绒服内兜,冲了根本没上的马桶,出去瞧见对方在厨房盛饭的身影,忙把羽绒服扔向沙发,跑过去帮忙。
“哥,我来弄!”
“我来吧,菜没凉,饭端桌上去。”连政装好米饭,见郝立冬眼睛红红的,盯着旁处在走神,伸过来的手是干的,特意问他,“手洗了么?”
“啊,哦,我忘了,忘洗手了……”郝立冬尴尬地放下胳膊,去水池边洗手,感觉被连政嫌弃了,可又不能说自己根本没上厕所。
不对,两只手刚才都碰过鸡鸡了,确实不干净。
他无声一叹,等吃完饭就和大哥好好谈谈吧,走之前再给奶奶买点东西,提前把年拜了,林姐那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