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卖部(36)
“给立冬道歉,你明天就给我回北城去。”
“我不道歉,”连卓以为揍了郝立冬能解气,母亲反常的态度却让他看不懂,“妈,你天天跑前跑后地给他弄房子,现在又崴伤脚,我气不过打了他,怎么了?我没弄死他就不错了!”
“啪——”一道清脆有力的巴掌声,拉开了母子俩之间的距离。
“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连卓不可思议,来了南城,哥哥给他一巴掌,母亲又给他一巴掌,全是为了同一个人。
“立冬是我儿子!你弄一个我看看!”卓舒兰气红了眼,“我再三叮嘱你,不要欺负立冬,不要欺负他,你把我话当什么了?你哥一走,你就报复他,你这孩子的心肠怎么会这么歹毒?连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孩?你以为你现在的生活是谁换给的?你要还想认我这个妈,还想在这个家呆下去,马上给立冬道歉!!”
“……”连卓惊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嚣张的气焰顷刻熄灭。
“你们能出去吵吗?”郝立冬艰难地开了口,“我头疼。”
“立冬……”卓舒兰走到床边坐下,声泪俱下,“是我对不起你,一直不敢认你……”
终于等来一句“对不起”,郝立冬已经不在意了,他只想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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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期症状查了很多资料,病状因人而异,各有不同,小说勿考究。
第31章 31.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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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禾匆匆赶回病房,刚好撞见从里面出来的连卓,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快赶上门框了。她实在想不通,兄弟俩就算不是亲的,那也是一个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哥哥沉稳内敛有风度,弟弟怎么这德行,跟地痞流氓似的不好好做人。
立冬那么瘦弱,哪里打得过连卓。
她带着老板的命令,上前公事公办道:“连总让我传个话,请你滚蛋。”
连卓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径直往前走。
“等一下,”林景禾转身走过去,“我也有几句话想说,你们家的事儿我一外人不好说什么,但你不应该把气撒在立冬身上,你妈崴伤脚他比谁都过意不去,是我给他的酒店地址,你把他打成这样,我怎么跟他妈妈交代?你的一时冲动,需要多少人为你买单?希望你以后冲动之前先考虑下后果。”
连卓面上没什么表情,盯着眼前多嘴的女助理,语气不屑:“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教育我吗?我滚不滚蛋,还轮不到你来张这个口。”
自大学毕业,跟随连政从美国到北城,做了这么多年女秘书,林景禾久经商场,就不是吃素的。眼瞅着即将奔三,她都快以为自己是个温柔美丽又知性大方的成熟姐姐,早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得好好谢谢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嘛,”她忽而一笑,“立冬是我刚认的弟弟,你说我这做姐姐的能不能张这个口?还有,我教育人,可不光是说两句就完事儿的,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不收拾你,别跟我这儿没大没小,听懂了吗?”
又一个看在连政面子上的,真是可笑。
连卓忘不了郝立冬昨晚那副欠揍的嘴脸,他当时不明白郝立冬哪来的底气敢正面与他叫板,说什么看在连政的面子上,不和他一般见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傻逼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成心激怒他,忍气吞声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看他笑话吧?
说话声并不大,但夜间的独立病房区域过于安静,卓舒兰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被走廊传来的动静惊得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交换孩子的事情败露,立冬的身世被发现……
一边是养了十九年的养子,一边是没办法认回家的亲子,她分身乏术,不得不逼自己做出选择。没有时间了,卓舒兰急急忙忙扑到病床前,诚恳地请求亲子原谅:“立冬,再给我几年时间好不好?我有我的苦衷,现在不能认你,这事儿如果被连政和他爸知道……我,我……”
“你放心吧,”郝立冬打断生母,“如果想说,我早就说了。”
卓舒兰才擦干的眼泪又直往外流,边抹边道:“谢谢你啊立冬,你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别的我给不了你,我这儿还有些钱,你都拿着,以后遇上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抽空就来南城看你,好吗?林助理过来了,我先出去看看。”
脑袋疼得发晕,一开口,就牵拉到受伤的嘴角,郝立冬想说用不着,一个字还没吐出来,他的生母已擦干净眼泪,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离开,随后是门被带上的声音。
都是假的……
照明灯是那么刺眼,他望着天花板发愣,视线逐渐模糊。郝立冬后悔去酒店了,什么心疼,什么舍不得,通通都是假的,这个女人虚情假意,只会用钱来解决麻烦,他怎么会被母亲洗脑,还一时心软,他活该。
林景禾一进病房,就见郝立冬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在默默流泪。她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立冬,没事儿吧?他们母子走了,咱不难过,啊,别哭。”
“疼……难受……”声音带着哭腔,郝立冬止不住自己的的眼泪,越流越凶。
“是胳膊疼吗?我给你呼噜呼噜,”林景禾自己就有个亲弟弟,一点也见不得这场面,她隔着石膏轻轻摸了两下,安慰郝立冬,“我问过护士了,得亏骨头没跑偏,这保守治疗快得很,过一阵子就不疼了,咱勇敢点,不哭了啊。”
“我没用,”郝立冬呜咽着说,“就知道哭,没用……”
“瞎说,谁疼不哭呀?是林姐说错话了,想哭咱就放纵地大哭一场,我在这儿陪你。”
祖宅的灯已经熄了,只有庭院灯亮着。连政坐在车里等了有一会,打给助理的电话才通,他开口道:“情况怎么样了?”
“还行,他们母子俩九点半走的。主要是立冬,他情绪不太稳定,疼得一直在哭,我安慰了几句,结果哭得更厉害了,”林景禾心疼道,“你弟打得太狠了,我到医院了解完情况就马上给你打的电话,这会儿才发现他脸也是肿的,哭上劲了嘴巴还在流血,我真是看不下去……”
“他早上问我要酒店地址,我想陪他一块儿去的,他不同意,说自己下班晚,回去还得做饭给阿姨洗澡,都忙完才能过去,那个点我正好有事儿,就没过问,我现在心里特过意不去。”
连政沉默地听着,几乎可以想到郝立冬受了多少委屈,又是怎么哭的。他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决定亦如此,很少后悔,唯一往回看的,是对初恋求而不得的那点执念。
头一次,连政因为郝立冬这个人而产生一丝后悔的情绪,倘若前天能留点精力给郝立冬,停下来听听这小子的难过,开导他一二,今天这事或许可以避免。
“他现在呢?”
“哭累了睡着了,我估计一会儿还得醒,他衣服裤子全是脏的,我现在去买点洗漱用具什么的,再问问有没有男护工,得给他洗个澡。”
“嗯,去安排吧。”
“连总,你机票订好了吗?”
“明天上午到,我自己打车过去,今晚你就在医院陪着他,奖金翻倍。”
林景禾笑出不来,婉拒道:“不用了连总,这事儿我有责任,你不说我也会留下来的。”
“跟你没关系,先挂了。”
连政下车回了不愿意回的家,属于他的卧室早已搬空,偶尔回来也只是睡客房,将自己隔绝在外。他不确定是不是受了老太太封建迷信的影响,这个家,注定要鸡飞狗跳,断在他这一代。
既然要断,那便断得彻底些,扶不上的烂泥,不要也罢。
他没有开灯,一步一步往二楼走,最后站定在父亲的卧室前,开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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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禾找了个临时男护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对方同时服务其他两间病房的病人,手脚很麻利。她在生活超市里买了两套洗漱用品和一些生活用品,回到病房时,郝立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