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37)
他顺着记忆打开橱柜,果然在橱柜的一侧找到了几个未拆封的面包。
他将面包取出,正打算将柜门重新关好的时候,却不经意瞥见橱柜深处一套天蓝色尺寸稍小的餐具。
那套碗筷显然属于孩童,但是,连阙转而看向橱柜的另一侧,那里还有一套尺寸与款式相同,淡粉色的整套餐具。
身后的餐厅内有人陆续落座,却始终未见到熟悉的几人。
连阙抬起头看向时钟,带着面包重新走回餐厅中自己的位置,视线却不自觉自走进的每个人身上扫过。
“你那天没有来找我,我很难过。”
就在他看向餐厅外时,有人拉开他身边的座椅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连阙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吃饭,没有给身侧的人半分目光。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见他不语,沈逆面上的笑容未变,虽然他话语间极力表现得遗憾,却藏不住隐隐的兴奋:“你是我第一眼就看中的同伴,虽然很遗憾,但我还是想送给你一件礼物。”
连阙终于将餐具放下,转头看向身侧:“同伴?”
“对。”
“文森瑞向你和你的同伴许诺了什么?”
沈逆的视线瞬间变得明亮而闪烁,他靠近连阙,将声音压得更低:“你猜……他许诺了什么?”
连阙忽然提起沈逆的衣领,晦暗而紧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
他从来不会被轻易激怒,往日里那副淡淡的模样更不像是会做出过激举动的人。
但这样的反应非但没有让沈逆戒备,反而让他目光中的兴奋越加满溢。
“我、我和他只是室友,昨天什么都没发生的。”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把戏,果然原本就在偷偷打量着的众人听到这样暧昧的话语,更是大大方方地将视线落在了两人身上。
就在这时,有人跌跌撞撞跑进餐厅。
来人正是昨日与他交换了房间的红唇女人,红唇女人的视线一眼便落在正在与沈逆发生争执的连阙身上。
餐厅内的众人原本都以为她死了,如今看到人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纷纷停下了用餐的动作。
红唇女人像是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神色带着惊恐与慌乱望向连阙。
他若有所觉般放开沈逆的衣领,跟着红唇女人一同快步走出餐厅。
两人前后跑上二层,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红唇女人却是带着连阙向B6的房间跑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B6房门,连阙若有所觉地缓下了脚步。
若紫平时都会起得很早。
连阙被即将浮出脑海的猜测定在原地,艰难地透过敞开的门看向房间。
这一刻,竟有无数个凌乱的场景在脑海浮现,让他的眼前一片恍惚。
房间内却并非如他不愿看到的一般,甚至在阳光下显得静谧而美好。若紫正在帮小宁换头上的毛巾,一切都如前几日一般安宁温馨。
脚步稍滞的连阙被红唇女人推入房间,后者将门关好,表情却异常铁青。
连阙高悬的心稍稍放下,刚好看到菲姐正一边在手掌缠上纱布一边走出卫生间。
见房间的人齐了,菲姐率先开口道:“我没有见到她,昨天晚上她没有来。”
连阙目光微凝。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女孩不相信她的话,或许这一切被文森瑞察觉,或许一切只是骗局……
却未料到在这天晚上,小女孩莎莎并未出现。
菲姐在连阙紧绷的神色中走到床边:“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更紧迫的事。”
她说着在若紫闪躲的目光中转过她的手腕,只见若紫的掌心赫然是一颗连通血管正如心脏般搏动的种子。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红唇女人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没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睡在你的房间?你去了哪里?我们昨天一起从那里回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又为什么会有这颗种子?!”
在进入副本以后,红唇女人一直是从容优雅的,哪怕是被迫异化、知道自己以后在安全区的日子也不会有彻底安全的时候,都并未让她如此歇斯底里。
但是异化对于每个副本来说都只有一次。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副本结束,哪怕再遇到生命危机,她也无法再打破封印。
连阙也随之将视线转向菲姐,目光扫过她仔细包扎好的那只手,快速理顺了目前的情况。
菲姐或许在昨天就用了某种办法让若紫和小宁熟睡,在昨晚没有等到莎莎后,一早便回到了B6房间。她原以为算好了若紫与小宁的安全,却不想他们二人还是被文森瑞种下了种子。
若紫握紧手掌小心藏在身后,她看着众人紧绷的神色反而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也不一定会死的,文森瑞不是说只要我们找到他女儿的线索,就不会有事?”
她虽然这样说着,藏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事。
连阙没有回答。
因为他们都知道,如今已经是第五天,如果还有什么线索早就会在几天前被找到。
更何况是两份线索。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找线索吧。”红唇女人冷静下来,提议道:“等下若紫你继续去采玫瑰,我们去找线索。”
若紫搓了搓指尖,似极为认真地思考后说道:“如果等下找到线索,就先给菲姐,她还有小宁要照顾,我没关系的。而且总会有办法的,今天不是才刚刚开始……”
“不。”菲姐目光自责而空茫:“明明房间人数没有问题,为什么还会这样……”
“谁说在这个副本就一定要听文森瑞的话?”
门外传来一阵吵嚷,连阙利落将门反锁,把追着他们上了二楼的人堵在门外,忽略了那些低咒声重新走回几人身边:
“他今天未必能有心思来找我们的麻烦,不过……”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便听连阙再次开口,目光却是看向菲姐:“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
菲姐的面色因这句问话而变得煞白。
若紫与红唇女人面露疑色,若紫小心解释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菲姐深深叹了口气,她掀开小宁被子的一角,自她的口袋中取出一页折叠的纸,在身侧两人哑然的目光下递给连阙。
“这是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我在文森瑞房间发现的。”
“什么?”若紫哑然地看着她手中的那张纸页:“第一天我们不是……”
“你那天情绪不高很早就休息了,但是一直都没有睡着。”菲姐没有看她,兀自说道:“后来我在给你的水中下了药,就像昨晚一样。”
“什、什么?”
菲姐没有再解释,见连阙自手中接过了那张纸页,她竟意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我说了谎,我说我只记得我曾经为她梳头,其实不是这样。”
“我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记得自己明明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带着她,努力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
“但是她却总是在问我,她的爸爸去哪了?可是……我们一起不是很好了,既然那个男人一直都不在,那为什么还要找他。”
连阙将那张折叠的纸页展开,露出里面娟秀的笔迹。
【亲爱的莎莎:很抱歉让你自出生后就失去了父爱,如今世界动荡,你安心在家等我,我会带他回来。】
这封简单的书信并没有落款,但娟秀的笔迹与亲昵的语气已然可以看出这是母亲留给女儿的书信。
至此,一家中三人的关系才逐渐清晰。
“第一晚的时候我就在文森瑞的房间发现并带走了它,那之后我变得很消沉,甚至不敢去找她……因为……”
菲姐痛苦地捂住脸缓缓蹲了下来,哀痛而挣扎地说道:“那些记忆太零碎了,我记得帮她梳头的时候、陪她散步的时候、哄她睡觉的时候……她都会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