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269)
然而被困住的女孩也并不简单,刚刚成型的厚实糖体突然炸裂开来,只见女孩竟扛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炮筒炸开了糖墙,灵巧地自其间跃出再次将炮筒对准第一梦。
炮筒迸发出炽烈的火光,堪堪自第一梦耳畔划过,将他身后的墙壁轰出了一块黑洞,露出楼外转阴的天空。
“景斯言”也悄然抬起了指尖的枪口。
“再这样打下去,这座楼恐怕就要塌了。”
连阙的话让女孩的目光显出迟疑,“景斯言”也跟着缓下动作。
连阙无奈叹息。
“我们好好谈谈,纪遥。”
第一梦与“景斯言”闻言皆讶异看向连阙。
“我最开始也没有想过是你。”
纪遥。
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可眼前一袭长发看起来仅有五六岁大的女孩……怎么也无法和记忆中N34城短发干练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但经他提起,刚刚有些面熟的男人的模样也一点点与地下车库那具冰冷的尸体重合。
“梦境是现实的延伸,你在他死前没能回到他身边,在曾经的副本里也依旧没能救下他。尸体堆叠的电梯、遥不可及的家、脆弱易碎的一切……这里成了你无法醒来的梦魇。”
“不是梦魇。”
女孩恍惚的神色转为坚定,固执看向连阙:
“工作以后我就很少回过家,总是以为时间还很多,以后可以好好孝敬他,想着等忙过这一阵就回去……后来再想想,那些事情其实都不重要,我最怀念的反而是很小的时候……一间老房子,只有我和他。”
“我能分得清的,即使是梦,这里对我而言也是美梦。”
“其他人在哪?”
连阙打断了纪遥的话,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如一潭死水。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她伺机拉开与三人的距离:“所以我才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里终究只是梦,已经十九层了,如果你想救他,为什么不把最后一层走完?”
“十九狱只能实现首位通关的人的心愿,这里本来就是地狱,我只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罢了,这次我不会再因为那样渺小的可能离开他了。”
“既然你们想离开,我们就注定只能站在对立面。”纪遥稚嫩的脸庞染上了寒霜,她的目光扫过三人:“不过你们三个大人打一个孩子是不是有些欺负人了。”
连阙煞有其事点头附和道:“也对。”
纪遥见他接话暗自松了口气:“你们可以一个一个来。”
连阙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兀自解开系在“景斯言”身上的绳索,对身侧二人道:“你们去吧。”
“……”纪遥稚嫩的面庞青筋暴起,不待她再说什么,活动着筋骨的“景斯言”与第一梦已一同向她攻来。
纪遥的杀戮值很高,即便“景斯言”的数值与她接近,脖颈的颈环也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能力。
地面与墙壁都太过脆弱,第一梦小心应付着子弹,又顾及着修复断裂的墙面楼层,一时间受限颇多。
反倒是“景斯言”无所顾忌般避过子弹近身攻击向提枪的女孩。
但无论是“景斯言”还是第一梦,二人都心照不宣般并未启用体内的热武器,唯恐震碎本就不堪重负的危楼。
他们不敢掉以轻心,虽与她并肩战斗过,除了她身手利落擅长使用枪械……他们竟对她的异能一无所知。
但是。
连阙回想起她刚刚掏枪的动作。
“她的异能可能与武器或空间有关,当心暗枪。”
纪遥面对着二人迅猛的夹击本就没讨到多少便宜,处处受限中本正打算暗中蓄力,未料到此刻连阙竟看出了她的留手。
她的眼底逐渐被黑气侵蚀,枪口之下细密的子弹扫射向第一梦。另一侧“景斯言”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突兀飞出数颗子弹直向着他的命门而去。
然而极近处横空出现的子弹,忽如熔化般蔓延成一面墙体般的金属板,横亘在两堵墙中间,也阻挡了其余冲破空间射向他的子弹。
“景斯言”讶异看向第一梦,他的异能被颈环封禁,如今还有这样异能的人……
可第一梦此刻也正对对方突发的招式应接不暇,他的杀戮值太低,在成倍加强了能力又陷入狂暴的纪遥面前只堪堪应付。
那刚才的异能……
“景斯言”看向被子弹打得多处凹陷的金属板,只见连阙正不着痕迹将手环收好。
但他的身侧也已出现了颗颗飞旋的子弹,每一招都直向面门而去,好在连阙早有准备,以指尖的异能应付得还算自如。
“景斯言”似心情不错,收回目光再次加入战局。
纪遥有意隐藏实力就是想在对手不防备下偷袭取胜,此刻异能暴露,她也干脆不再隐藏,改装后连发的子弹不断穿梭在他们周围,如同一张细密的网让网内的人无所遁形。
即便这些子弹再密集,竟都在触及楼体前隐入扭曲的空间,脆弱的糖体墙面在此刻都仿佛是折光的镜子,在横飞的弹雨中分毫未损。
二人身形灵巧,但依旧被子弹刮擦出道道伤口。
第一梦吸取了连阙的经验,抬手间飞向他的子弹已迅速扩张成为一道屏障,谁知另一个闪避子弹的人竟顺势躲在他身侧。
“……”
“照顾一下没有异能的人。”
第一梦震惊于顶着和自己一样脸的人竟会这般厚颜无耻,角落避开子弹的连阙已趁着纪遥的注意不在自己身上,几个起落间奔向走廊中那扇紧闭的门。
察觉他的意图,发狂的纪遥顾不得纠缠的二人欲去阻拦,第一梦当即竖起屏障拦住了她的去路,掩护连阙顺利进入房间。
纪遥如今已彻底陷入疯狂,她的双眼已完全被黑雾笼罩,欲放手一搏破开他的屏障。
就在这时,躲在第一梦身后的人借着他的遮蔽再次攻向破釜沉舟的纪遥,已是杀招迸现!
连阙进入房间,将阵阵枪声隔绝在门外。
即便这样,门外的声响依旧闷闷传入房间。
对门的餐桌上摆放着还未吃完的饭,客厅内却没有人。
桌上的饭菜简单,却也让连阙觉得有些饥饿。
那张连阙还算熟悉的双人照被摆在一旁的置物架上,上面是童年纪遥与父亲大笑的脸。连阙抚过那张照片,视线再向内是卫生间与两间小卧室,昏暗模糊的光线下,一道人影正瑟缩在床边的窄道。
连阙走到那人身前,见他双手环住头瑟缩在角落,察觉连阙到来他抖得更加厉害。
连阙沉默注视着他,未置一语间,竟转头离开房间。
那男人本以为他借机潜入房间是要对自己不利,却不想他只匆匆一眼便如未看到他一般离开。
“你……”
男人下意识的出声让连阙缓下脚步,他尴尬局促,但最终还是问道:“你……不是想杀我,或者把我绑出去?”
“确实这样想过。”
连阙漫不经心的话让男人再次提高警惕,随手拿起一旁的台灯防身。
“但是看到你之后就觉得没有那样的必要了。”连阙长舒了口气:“因为你不是真的。”
“什、什么意思?”
那人见连阙要走,忙拦住他的去路。
“无论她做的对或错,没有一个父亲会躲在房间里不管不问。”
“不是……那是因为……”男人慌乱地想解释:“她、她让我在房间等她,她说不会有事的,只要她……把坏人赶走……”
“可是你早该看得出来,她不是那个只有五岁的孩子,这里也并非现实世界。”
连阙的声音淡漠,却字字重击在男人心上:“你看似和从前一样担心邻居,有操不完的心,但你并不担心她的安全。”
“不、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