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人美心善(51)
“打听得如此清楚?”楚瑾暗叹贺崇天手段不错,他指尖点点桌面:“你我等田老爷出门,悄悄跟着看去。”究竟有没有丢东西,目前看来还真说不清,若是他将玉石转移到别处也未可知。
“你也如此想,”贺崇天心照不宣地和楚瑾对视一眼,便收敛表情拣了一片拍黄瓜给楚瑾:“瞧你瘦的,多吃点。”然后自己取了一筷子卤牛肉。
“今日真该叫上辰厌和小瑀。”楚瑾叹息一声,凭他二人的身手,一个病秧子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这结果想必不会太好。
他们位置在大堂算隐蔽角落,今日穿着也默契地低调许多,若非有心人不会注意到,约莫半个时辰田老板匆匆从楼上下来,他拂袖站在客栈门口张望了两下就出门了。
楚瑾刚想起身被贺崇天按住。
“你这病公子坐着吧,”贺崇天起身:“我好歹比你好一点。”
楚瑾思索半秒点头:“那你快去,我在这里去掌柜处问些线索。”
贺崇天走后楚瑾向掌柜打探了一下田老爷所住的房间,掌柜知楚瑾身份和此事,也期待早日查清把生意人气挽回,他痛快将店簿交给楚瑾。
楚瑾翻看最近的记录,近日来客多是在玉石大会前后入住,田老爷也不例外,他属于来得晚了片刻的人,楚瑾注意到他来的那日客栈人满为患根本没有客房,可就是这么巧,在那日,田老爷现在所住的那间房里的客人就退房了。
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楚瑾记下店簿上登记的人名,袁福安。
楚瑾将店簿还给掌柜,他低头琢磨着找张清英查查袁福安其人,不小心撞到了来往一个小二,那小二抱着一大堆被褥像要出去晒,见楚瑾脚步不稳伸手扶住他的腰。
“当心。”
被人触碰的腰间激起一阵不适的战栗,楚瑾后撤一步道了声谢看向小二问:“被褥今日晒日头会不会不太好。”
小二没想到楚瑾会搭话,他回道:“这被子拿去给浣女呐,待日头好点再晒。”
城北的书院早已不去,楚瑀早就跟着楚瑾在书房学习,偶尔去学堂也只为了看望姜秀才和玉小妍,玉仪妆与楚瑾商量事宜多在会馆,二人皆未成亲,若是私下会面太多难免遭口舌。
为着避嫌,玉仪妆还总是带上玉小妍同行,而楚瑾也带上了楚瑀,楚瑀对此面无异常心下十分赞同。
他已经在府中闻了不少风声,说楚玉两家家世相配,二人郎才女貌,又男未娶女未嫁,能成就秦晋之好实在是锦上添花。
从前楚瑀不明白那种厌烦抵触,自杨柳树下那放肆的一吻,他才明了这滋味名叫嫉妒。
若是以前,楚瑀可能要自卑自艾难以和玉仪妆相比,可如今心里塞满了楚瑾,才刚从多年的苦里偷偷地尝到一口甜。
现在要他放开太晚了,他真的会拿命去拼。
手上的小竹片是他今日早起去后山砍的青竹,经过破竹、烤色、去结分层等等繁琐工序才得到的半成品。
他坐在房门前细心将每一根竹条分开抽丝,原本粗糙的竹片变得精细许多,楚瑀想让楚瑾把这个东西留在身边很多年,决心要把质量做到最好。
“在干嘛呢,叫你多声了,眼也舍不得眨?”
突来的声音让楚瑀心里一惊,他立刻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抬头望着来人时下意识不想说谎,楚瑀撇开眼道:“闲着无事,随手编个玩意儿。”
“难得见你认真到连我话都听不见,”楚瑾朝他伸手:“走吧,之前不是说想看些古书,特找人寻来了。”
楚瑀拉住楚瑾的手借力起身,他转身匆忙推开房门:“放下东西就来。”
虽然四月天暖,楚瑾仍穿得比旁人厚上许多,他斜眼看挨着自己一条缝都没有的楚瑀:“我是体寒惯了,四月来还裹着棉,你个血气方刚的靠我这么近不热吗?”
“主人冷,”楚瑀靠得更近了一点,神色自若道:“我血热,靠着我暖和。”
话被堵了个正着,楚瑾收声继续看书,身侧的人视线时不时从书本落到他身上也当没察觉,只是淡漠眼神下耳根莫名有些发烫。
楚瑾心头暗想,莫非真是楚瑀血气方刚连带着他也跟着觉得热了。
书翻过一半,肩头轻微一沉,楚瑾侧眸见楚瑀靠着他闭上眼睡着了,他微微皱眉假埋怨了句:“回回看书都睡着,找个时间考考你这笨鸟,到底有没有学到东西。”
楚瑀闭着眼看起来比平时温和得多,深邃眉眼舒展不再裹雪带霜,往日黑眸点漆锐利意气,多看一眼都怕要被划伤,这幅乖乖靠着人的模样便可爱多了。
楚瑾起了点逗弄心思,唇角轻勾用楚瑀的头发扫过他的脸,梦里人察觉这扰乱的举动长臂一揽将楚瑾抱紧在怀里。
楚瑾吓了一跳,他小心看去见楚瑀闭着眼,当下也不敢出声询问。
那手轻轻地拍在他身上像是在哄睡,让他想起儿时楚瑀发烧时也曾抱着他说不怕。
“猫猫,不要吵,乖点。”楚瑀呓语道。
原来是猫,楚瑾松口气,想挣脱又怕把楚瑀弄醒了场面会让他尴尬,这下书也没得看了,只能窝在他怀里发呆。
楚瑀像个暖炉驱散了身上的寒凉,暖意催得楚瑾也困倦了,他丢下书闭上眼打算也睡一会儿午觉。
半梦半醒间,脸上有触感如同鸿毛落下,不过他喃喃两声很快又陷入甜黑的梦境。
贺府上下与往日散漫不同,仆从婢女皆谨言慎行,来往匆匆低头而过不敢多言半句,贺崇天望着手里的情报沉目细思,外头婢女传声张大人来访,片刻张清英就被婢女领来。
他开门见山道:“田哲报官了。”
“这下又报官了?”贺崇天收起情报,眼底划过疑虑,难不成他和楚瑾皆猜错了方向,玉石果真被盗走了?
玉石大会暂时停歇,张清英借着官道查往田哲户籍地的登记人口,果真找到了这袁福安,关系疏理下来发现此人竟是田哲夫人的妹夫,是个十几年老木匠。
玉石大会风声放出时,袁福安出发向玉京城提前订好了客栈房间入住,连续住了十日才在田哲来时退房交接。
楚瑾未雨绸缪叮嘱张清英带回袁福安画像,暗中画了好几幅派人私底下去寻踪,辰厌和楚瑀被抓来做事,一个神清气爽一个丧奄奄。
“你怎么那么高兴啊?”辰厌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感叹楚瑀不愧是年轻人,像他对于这种事完全提不起兴趣。
询问完一家收好画像,楚瑀置若罔闻地前往下一家,辰厌只能跟上,他伸手掏向楚瑀衣兜:“借我点钱,我要去买个包子。”
他掏出钱袋从里面拿些碎钱,摸到一个粗糙的小东西,辰厌拿出来一看,眼睛笑成一条缝:“哟,咱们小石头还有这闲情逸致呢。”
楚瑀心下不妙回头见辰厌拿着那个还没做完的竹编小猫,瞪眼道:“还给我。”
“嘿嘿,和师父说说,”辰厌用手肘捅捅他八卦道:“做给哪个小姑娘的?”说起来这小子如今长大惹眼得很,不少姑娘瞧见都走不动路,也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多嘴。”楚瑀抿唇夺走竹编猫放回兜中,迈大步子把辰厌甩下。
辰厌把手中碎银抛往空中接下,暗暗吃惊,不是吧,还给人说害羞了。
他抛着银子走路像在抛着石子玩,忽然伸出的手许久没等到碎银落下,辰厌疑惑抬眼,耳侧传来戏谑声音。
“小师弟,许久不见,警惕日渐疏懒了。”
独自一人效率反倒更快些,楚瑀回想楚瑾说起那人是木匠,福至心灵往西集去了。
询问过好几家木匠和铁匠铺,楚瑀终于找到了线索,一铁匠记得画像中人,他回忆道此人来他店铺里专门打了一把小锯子,问起来时只说家中床榻需要修缮。
回府上将事情与楚瑾说后,楚瑾心中的猜测定实了,他写信与贺崇天明日再探客栈。
楚瑀在府上转了几圈没见到辰厌,心里想着他编了一半的小猫,就怕这个大嘴巴到处嚷嚷,若是楚瑾猜到是送给他的也就罢了,就怕楚瑾误会自己真有属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