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人美心善(40)
这消息才抛出去不过半天光景,晚些日子便等来了贺家的请帖,楚瑾拆开请帖看完后轻笑一声,叫来人回复贺崇天必会到场。
“请帖谓何事?”楚晟好奇问道。
楚瑾将请帖递给楚晟,他一目三行阅后饶有趣味地说道:“赤裸裸的利诱啊。”
贺崇天给出琅玕阁的两张邀请函,请楚家二位参与三日后的青玉宴。
这宴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玉京商圈的玉石行业里的巨擘前来聚会交流,商人自来是依赖于社交圈的,可破界商人就有些怪了。
楚家毕竟和玉石不沾边。
楚瑾暗笑,这贺崇天倒是消息灵通,知道他想在玉石也掺一脚。
晚时辰厌还在柴房里百无聊赖,紧闭的门窗突然有人扣响,他一个激灵立刻冲到窗边握住窗栏杆喊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废弃柴房也是一个半地窖,比地面要矮些,在墙上的窗子正好卡在地面上。
于是楚瑀揣着散学半路买回来的烧饼,蹲在这小牢窗前看着热泪盈眶的辰厌,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怎么是你?唉,你家少爷呢?”辰厌泄气道。
楚瑀瞥过他,慢吞吞掏出怀里的烧饼,梅菜干烙的肉烧饼外壳焦脆金黄,内里裹着滴油的肉渣,混着咸香的梅菜干,无情地勾引着被关了一天没能吃上一口饭的辰厌。
“大爷,我错了,您来得正合适。”很明显,辰厌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你,”楚瑀盯着辰厌面无表情道,“到底是谁?”
辰厌打了半天的草稿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清了清嗓子换上哀恸的表情说道:“唉,说了你可能不信,名字你辰哥可不骗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辰厌。”
他摇头叹气余光瞥向楚瑀,又接二连三叹息了几声苦笑道:“我是被我家主子,也是玉京琅玕阁的东家,贺家的家主贺崇天逼过来的。”
“哦?”楚瑀半信半疑,将落到地上的衣服拉起来一点免得粘上灰。
“是啊,”辰厌一拍大腿挂上两滴鳄鱼眼泪道,“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不过看在我俩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其实我们家那个混账家主贺崇天,他真的是色胆包天,我一直劝他啊,可他就是不听,居然敢觊觎楚大少,叫我来探听情况,说套出来点喜好,好去讨好人!”
大概意会到了觊觎二字的意思,楚瑀伸出手想递给辰厌的饼就这样卡在半空,他打开油纸当着辰厌的面咬了一口,气得辰厌欲哭无泪:“爷,你不是给我带的吗?平时白护着你了。”
“我什么时候说是给你带的了?”楚瑀几口吃完饼拍拍手起身就要走。
“你们这一个二个都不拿我当人,混账贺崇天我真是死也不放过你,哎哟——”辰厌呜呜哇哇一通发泄,突然被一个纸包砸了脸。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纸包打开,里面是他和楚瑀出去喝酒那日自己嚷嚷着最爱吃的武小郎肉包。
“还算没白疼你,”辰厌嘀嘀咕咕咬了一口包子,“比贺狗还是要好一点,我还是早点弃暗投明吧。”
诅咒贺崇天,这辈子都没有女人缘。
正在拟三日后琅玕阁青玉宴名单的贺崇天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侍女赶忙将屋内的火盆拨旺一点,贺崇天揉揉鼻头心头疑惑最近怎么老是打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
侍女听见他悄悄道:“谁大白天就想我两次,真是不知羞。”
自伊翠走后楚瑾情绪低落了一段时日,不少人猜测是因爱而伤,正院里的丫头有些怀了心思前去引诱,反倒惹怒楚瑾将一众丫头都调了出去。
雪挂梨梢头,星越琼屋顶,寂寥苍苍,越不见人气。
陈焕心焦,楚晟想着法劝楚瑾,众人都叹息。
却不是所有人都不满意。
至少知道了秘密的人,就很享受这份不拥挤。
扫完正院的雪,又将屋内穿过的衣服收起,楚瑀敲敲书房的门,听到应声后才进去。
“又去扫雪了?”楚瑾见楚瑀手通红,招手让楚瑀坐到自己身旁,将桌上的热茶沏了一杯给他。
端着茶杯,温热感透过薄薄的瓷身传递到指尖,楚瑀看楚瑾写着东西,悄悄探头辨认着纸上的字。
什么翠?楚瑀又凑近一点,发现不是近不近的问题,确实不认识这个字。
“翡翠,”楚瑾忍不住笑出声,他轻轻敲了敲楚瑀的头,“先生还没教过?今日去如何?”
“没,很好。”楚瑀回道,本以为只是赵大虎一个人的事,没想到连着那几个同伙今日也一律没见着。
下午见着几个农妇在书院门口指着姜秀才鼻子骂收了黑心钱,直到穿着楚家衣服的家丁气势汹汹前来,那些人便大气都不敢出地灰溜溜走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一脉相承的欺软怕硬。
“知道什么是翡翠吗?”楚瑾停下笔问楚瑀。
楚瑀摇摇头。
将随身的一块玉佩从腰间解下,楚瑾将那块玉搁置到烛光下,玉佩之上鱼龙于白浪上腾跃,龙身张扬,鱼尾恣意,相戏成趣,烛光下如同冰块一般成半透明状,三分温润七分冷。
“翠,不是绿色的意思?这是白色的。”楚瑀眨眨眼问。
“翡翠只是一种玉石的种类,其中最典型的颜色便是绿色,相传取名源于一种鸟儿,雄性羽赤称翡,雌鸟羽绿称翠,便取名为翡翠,”楚瑀将玉佩推给楚瑀让他仔细看,“而翡翠中颜色多样,种类又分玻璃种,冰种,冰糯种,糯种,豆种,我这枚是白色冰种翡翠。”
“玉石有很多种吗?”楚瑀脑袋靠近那枚翡翠玉佩戳了戳抬眼问,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楚瑾在研究玉石了。
“当然,”楚瑾轻笑道,拿出一枚绿色的玉佩递给楚瑀,“你瞧,这枚是和田玉。”
楚瑀愣神一瞬接过那枚熟悉的玉佩,仔细查看玉佩上没有一点损伤才小心翼翼收好,他心里的暖意一阵接着一阵,吹得像在春光里大醉了一场:“我说的那些,主人总是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捞上来的,仔细放好。”楚瑾笑着摇摇头。
“辰厌的事……”楚瑀刚开口,楚瑾的眼神就玩味地飘了过来。
“你去找他了?”
“嗯,”楚瑀坦白道,“说了些话。”
“哦?”楚瑾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他说什么?”
楚瑀话到口边又不知如何开口,他沉默一会儿才道:“说他的家主,觊觎主人。”
楚瑾茶还未入口就缄默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这理由听起来未免太过离谱。
“你信?”
楚瑀顺着灯光将楚瑾看了好几遍,心里说我信,面上不动声色道:“不信。”
“今日才放出一点消息,他的上家就抛来诚意换人,”楚瑾将请帖一事简单和楚瑀说了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辰厌。”
“主人要去?”楚瑀试探道,“我也想去,可以带我吗。”倒想看看谁这么不要脸用辰厌做这种事。
“你也对玉感兴趣?”楚瑾往后靠在椅背上,端着茶有些惊讶问道。
楚瑀违心地点点头。
“那就去。”楚瑾垂眸喝了口茶。
“我,”没想到楚瑾会答应得这么容易,楚瑀纠结道,“我的头发,我不想给主人招人怪眼。”
“这有什么,我不在意。”楚瑾放下茶杯叹气。
楚瑀摇摇头眼神一暗:“我在意。”
“那这样,”楚瑾好脾气道,“我给你染一染?”
头发还能染?楚瑀疑惑地看向楚瑾。
在去青玉宴的前一晚,楚瑾把楚瑀叫到正房里,他让楚瑀在小榻上躺好将头露出来。
楚瑀感觉到楚瑾用温热的米汤打湿了他的白色长发,瘦削的手指在他的发间来来回回,触及头皮时带着细腻的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