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90)
“兰兴呢?”顾兰时问道。
顾兰瑜一下子笑了,说:“在那边等着呢,他怕有狗,不敢过来。”
昨晚他们几个连同竹哥儿一起,在林子里点火引金蝉,拢一堆火烧起来,不是用脚踹树就是用长竹竿在树上拍打,金蝉受惊从树上飞离,见着有火光的地方扑过来,就便宜了他们。
林子里常有人来捉,他们也没贪心,弄了些够吃的,各自分一分就回家了,因为好奇捉蝎子的事,顾兰瑜问了不少话,又听他俩说今晚还去山里,便动了心思。
知道他想去玩,顾兰时没藏着掖着,喊他一起去,顾兰兴也是皮实的性子,听了免不了也心动。
只有竹哥儿畏惧毒虫的厉害,不敢和他们去。
裴厌对此没什么异议,晚上进山人多一点也好,一入夜山林黝黑寂静,他自己不怕,顾兰时嘴上说不怕,但心里就不一定了,多个人说说话,起码心里更踏实。
顾兰兴在山坡下等着,时不时踢一脚地上的土块石头,见他们三人过来,挠着头笑一下,喊道:“兰哥哥,厌哥。”
他和裴厌不太熟,不过这个年纪正是虎的时候,因素日好打架的脾性,面对裴厌时,他心中一开始还有畏惧,慢慢说了两句话后,便显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劲,一口一个厌哥。
顾兰时见他愿意和裴厌说话,脚下悄悄慢了些,落在后面几步,和狗儿走在一起。
也不知为何,听见顾兰兴喊厌哥,他总觉得像是外面那些混子无赖喊头头的语气。
顾兰兴也着实像是有些敬重裴厌,他看得发笑,抿了抿唇将笑憋在嘴里没出声。
自己这个堂弟从小就有点一根筋,有时会同一些野小子打架惹事,幸而他二伯二娘管得严,不让和乱七八糟的人厮混。
也幸好顾兰兴如今大了一点,家里人时常提点喝令,没养成游手好闲的性子,这一二年也慢慢懂事,知道利害了,不再与那些愣头愣脑的来往。
正走着,碰见有人下山,顾兰时看一眼,认出是村头许柱子,便喊了声柱子叔。
许柱子挑了一担柴,手里拎了只半死不活的野兔子,偶尔蹬一下腿,他哼了几句山歌,显然心情很好,瞧见裴厌后,也只是不哼歌了,下意识攥紧手里的野兔子。
顾兰瑜笑着说:“柱子叔,打到兔子了。”
“哈哈,运气好运气好。”许柱子显然很受用,只是嘴上依旧客套,说:“不过是碰见个跑得慢的,也不知是晕了头还是怎么,我看见它在跟前草里,也没带家伙,生怕跑了,急得用手里一根树枝去打,正好抽在脑袋上,它就晕了。”
他往顾兰兴这边走,没敢和裴厌擦肩而过,到几人跟前后特意提起手里的兔子让看。
顾兰瑜说道:“还挺肥。”
许柱子那叫一个高兴,上山打柴还能逮着个野味回去打牙祭,运气好又有口福,炫耀过后他心满意足,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上山?”
他说着,见几人背着有盖的竹篓,还有长筷子,便笑道:“是去捉毒虫?”
也就夏天夜里能抓这个了,不然谁会晚上上山。
“正是。”顾兰瑜点头道,这事根本瞒不过,支支吾吾遮掩反倒不爽快,还惹人猜忌。
“别贪多,天晚了就快些回去。”许柱子叮嘱道,说着便先下了山,又回头说:“路上谨慎些。”
“知道了叔。”顾兰瑜答应着,几人又往前走。
“厌哥,我四叔说了,你打鸟的本事可准了,一弹弓一个,改天也教教我。”顾兰兴对这个堂哥夫其实一直都很好奇,长得高,又是打架好手,这会儿越叫越顺口。
顾兰时觉得他有点像缠着大孩子玩的小孩子,果然没怎么长大,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那时总爱跟在狗儿屁股后面喊哥哥。
他这般热情,话也不停,裴厌停顿一下,随后点头:“可以,这个不难,等空闲了教你。”
“我也跟你们来。”顾兰瑜对这样的事同样有兴致,说道:“厌哥,你可不能只教他。”
“放心吧,还能少了你。”顾兰时在旁边说道,他挺高兴的,裴厌性子偏冷些,话也少,有人找他玩也算开解开解。
“嗯。”裴厌在前面应和他的话,又看看前面的路,就往前天去过的那条土沟走。
顾兰兴和顾兰瑜路上还叽里呱啦的,明显有点激动。
等到了地方,走下斜坡之后,看着裴厌扒拉开的石头缝里有一窝蝎子,石头翻开后蝎子受惊,要么往旁边逃窜,要么竖起有毒针的尾巴做威胁状。
不是没见过蝎子,一个两个还好,突然看见这么多,两人俱是有点怯上,龇牙咧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先动手。
“哥,你先。”顾兰兴撺掇着顾兰瑜打头阵。
狗儿翻个白眼,将火把往前举了举,示意给他照亮,说:“你来,刚才不是说你胆子最大,蛇虫都不怕,岂能怕这个。”
裴厌看惯了这些,在他俩谦让的时候早拿了长筷在手里,胳膊一伸一夹一个准。
这会儿天还没彻底黑,不过土沟底下暗一点,顾兰时手里拿了两支火把,边照边看蝎子都往哪里跑了。
“怕什么,手里不是有筷子,还能夹着你俩?”顾兰时最近跟着裴厌胆子练大了一点,笑骂道:“路上说得震天响,怎么这会儿一个比一个胆小?”
顾兰瑜摸摸鼻子,将手里火把递给顾兰兴,说道:“拿着。”
“好。”顾兰兴立马接过,帮着在旁边照亮,瞅见一只大蝎子慌不择路逃跑,他咋咋呼呼喊道:“快快!在那儿,哥,你快捉啊!”
顾兰瑜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好在不负所望,将这只逮住了,夹到后举起来,一脸得意让顾兰兴看。
顾兰兴正要往前凑一凑,不曾想自己这个好堂哥手突然往前一戳,吓得他一激灵,一下子蹦得老高,往旁边躲窜,生怕被蝎子蛰了。
见他姿势滑稽,狗儿哈哈大笑,这才不慌不忙把蝎子塞进竹篓里,仔细扣好盖子。
顾兰兴拍拍心口,缓过来后才虎目圆睁,嚷嚷着不行不行,这么大的人了,竟欺负小的,他一定要回去告诉四叔四婶。
顾兰瑜嫌他吵,笑着骂道:“行了行了,哪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去告状,来,火把给我,你也试试怎么抓,再嚷下去,蝎子都能给你吓跑。”
顾兰兴抽出别在后腰带上的长树枝,看准一只蝎子迅速夹住,十分顺利,脸上便也有些得意,他有点想吓唬回去,可没机会,他狗儿哥明显防着他,只得在心里叹息一声作罢。
顾兰时朝裴厌使个眼色,两人往旁边去抓蝎子,没搭理他俩,从小就是这样,这两个野小子凑到一起比谁都闹腾,小时候玩急眼了还打过架。
裴厌听那边两人一边翻石头一边你抱怨我我抱怨你,石头底下有蝎子爬出来又咋咋呼呼的,没忍住笑了下。
他夹住一只蝎子,起身后用力拍拍竹篓盖子和篓身,爬上来的蝎子自然被打落,随后才快速打开盖将蝎子塞进去,又飞快扣上,一气呵成。
顾兰时见他笑了,也露出笑脸,小声说:“他俩就这样,不用理会。”
“嗯。”裴厌也学着他低声答应,没让那边听见。
等手下熟悉了后,顾兰瑜和顾兰兴渐渐正色,专心抓毒蝎,这东西一斤八十文呢,好不容易来一趟,弄上两斤回去才是正事。
他俩不如裴厌那样熟练,没把竹篓背在身上,生怕扣盖子来不及,蝎子爬出来怎么办,就放在地上。
天色黑了之后,他二人也学着顾兰时裴厌,一个打火把一个抓蝎子,抓一会儿就换换人。
抓了大半篓后,裴厌抬头看看天色,土沟两边有山崖树木遮挡,能看到的天狭长而窄。
没看到月亮,连星星也稀疏,被阴云遮蔽,他开口道:“天色不好,捉这些足够了,要是明日还想来,只管过来就是。”
顾兰时顺着他的话也看一眼天,赞同道:“确实不好,还是快些下山,夜色也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