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293)
肉汤鲜美,顾兰时先夹一筷子野菜,带着一点点微苦,然而后味却有点回甘,满口都是野菜清香,夏天吃正好,十分爽口。
裴厌从不挑嘴,但明显也有自己的喜好,肉吃得比菜多一些。
大肉块子瘦多肥少,一点都不腻,排骨炖烂了,肉一抿就能下来,再嗦嗦骨头上的肉汁,那叫一个香。
而野菜嫩尖沾了肉汤香气,也很合口味。
他俩吃得很畅快,另外一边,刘大鹅和周大良闷头只顾吃,一句话都没说,大口吃肉的好日子,在自家可见不到,也就跟着东家才能沾沾福气,哪怕只喝肉汤,也分外满足。
两盆肉略有差别,裴厌偏好肉食,顾兰时自然要先紧着他来,而长工那边并没有太少,肉块和排骨都有,米饭同样管饱。
吃顿好的,总不能让人家干看着,那也太不厚道了。
顾兰时端起饭碗,夹一筷子菜,再放一块肉,肉汁渗进粒粒分明的米饭中,一大口扒拉进嘴中,吃着吃着他眼睛弯起来。
“去吃。”裴厌冲着院里喊一声。
大黑率先用脑袋顶开灶房门,灰灰和灰仔紧跟着窜进去,各自在自己的食盆中狼吞虎咽。
第234章
陪孩子玩耍是件快乐的事,但日子久了,不免身心俱疲,不哭不闹的时候还好,一旦哭起来,一个人哄实在难应对,别的事都没法去做。
堂屋里,顾兰时坐在椅子上,星星坐在他腿上,低头看地上的水盆。
水里有活鱼和活泥鳅在游水,小虾有七八只,偶尔动弹一下。昨天裴厌去河里下了网,过了一晚,渔网拽上来,便有了这些。
孩子没见过游水的鱼虾,已经瞅了很久,一看见鱼儿拍水,盆里水花四溅,还有泥鳅在水里迅速游动,就乐得直笑。
顾兰时打个哈欠,眼角沁出泪水,他抬手擦去,一开始抱着星星看的时候他也挺高兴,还给星星说那个是小鱼,这个是小虾,又把小虾捞上来给星星看
虾子一甩身体,水溅在星星脸上,他也不怕,指着小虾嗷嗷叫,胆子还挺大,一点点伸手,碰到了小虾,大眼睛里都是好奇。
小虾差点从手里蹦跶下去,顾兰时眼疾,攥着手抓住了,惹得星星拍着小手咯咯笑,
几只虾原本刚抓回来时挺精神,都活着,顾兰时原本想着看过了就放回水里,但星星不依,哼哼唧唧叫着,非要他捞上来拿在手里,直到虾子都不怎么活泛以后,他才失了兴致。
有时候孩子看什么都看很久,玩起来也是,哪怕只是捂住脸和眼睛,再打开手,星星就能笑好多次。
有时顾兰时想让他待在屋里,费不少劲逗笑玩耍,外头一旦有点响动,星星被吸引,就闹着要出去看。
小人儿不像大人那样,还能讲道理,养起来自然累。
顾兰时靠在椅背上,一手扶着星星在他腿上坐好,目视着前方走神发呆,时不时就打个哈欠。
灰灰灰仔散开趴在堂屋睡觉,外头太阳大,连它们也不愿出去,大黑趴在桌子底下,热得摊开四肢。
地面被晒得发白,树叶纹丝不动,偶尔响几声有气无力的蝉鸣。
太阳很大,连菜地旺盛的菜蔬也蔫了几分,明明早上刚浇过,扒开根部的土才能看见里头是湿的,外面一层土已经晒干了。
裴厌和长工陆续从外面回来,太热还去干活,容易受热中暑。
顾兰时总算有了人换手,把星星交给裴厌,自己匆匆往灶房走,早上趁着星星没醒,他已经把菜切好了,馒头根本不用热,炒好菜就能吃饭。
裴厌抱着大胖儿子又坐在那里看鱼,水盆里鱼大小七八条,不像在活水中那样生机勃勃,有几条鱼已经翻白肚了。
“呜——”星星伸出小手,指着水盆里的鱼看向裴厌。
裴厌笑着抓着儿子小手晃一晃,说:“是给爹爹看?爹爹看见了。”
星星喜欢听大人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反正他又笑了两声,身子扭着,小胳膊伸长,像是想往水里去。
裴厌从中捞了一条泥鳅和两只小虾在手里,星星咯咯笑。
泥鳅比鱼好养多了,这会儿还活蹦乱跳的,星星大着胆子去摸,还没摸到,泥鳅就从裴厌手中又扭又滑,啪嗒掉进水盆里。
星星又“呜”一声,裴厌颠颠腿,让儿子动了动,把摊开的手掌送到儿子面前:“泥鳅掉了,还有小虾。”
虾子不大,星星小胖手伸过去,很大胆抓起来。
裴厌露出笑脸,胆子挺大的。
谁知下一刻,星星就把虾子往嘴里塞,他手掌一翻,掌心里的另一条虾掉进盆里,没有任何停顿就从儿子嘴里手里把小虾掏出来。
“不能吃。”他把被攥死的虾丢回水里,星星手挺紧的,别看小,还挺有劲。
被夺了东西,星星小嘴巴一瘪,哇的哭了两声。
“咋了?”顾兰时在灶房高声喊道。
“想咬虾,我没让咬。”裴厌应声道。
顾兰时一听是这样,就没再管,见锅里油热了,将菜倒进去,用木铲不断翻动。
星星还在哭,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就憋出两三滴眼泪,见大人没理他,哼唧声渐渐小了。
裴厌颠着腿哄儿子,见盆里有两条泥鳅去吃死虾,于是指给星星看:“喏,吃小虾了。”
星星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见泥鳅一啄一啄,死虾在水里被推的往前,又笑起来。
刘大鹅和周大良打了一车草回来,在谷场上倒下,又用木叉挑开晾晒。
四个大人各有各的忙,等太阳越大了,吃过饭喂过牲口,便都回屋歇息。
星星闹觉又哭起来,裴厌抱着他拍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兰时躺在炕上,总算消停了,他没有立即睡着,翻个身看向裴厌:“咱们家的也不爱哭,都这么累,碰见爱哭闹的,也不知怎么过来的。”
裴厌笑了下:“总得养活不是,家里忙就背出去干活,谁还管他哭不哭,往旁边一放就行了。”
还真是这样,从小到大都见惯了,连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跟着大人去地里玩,顾兰时打个哈欠,又说:“娘也说星星养的娇,都不怎么往地里带。”
裴厌脱了鞋上炕,说:“咱们家里有人干活,又不用你下地,这算什么娇。”
“再说了,地里那么热,跑去做什么,受了热大人不怕药苦,孩子就不一定能灌下去了,又得折腾。”
“也对。”顾兰时附和道,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
裴厌在炕边睡下,刚躺上来竹席还算凉快,不过没一会儿,捂热了就得翻身换一片。
烈日炎炎,窗子开了半扇,偶尔透进几丝带着热意的风,烘进来越发让人觉得困倦。
院子里渐渐没了动静,大人孩子都睡了,狗也找了阴凉处趴下打盹。
*
傍晚,刘大鹅周大良在谷场上收卷干草。
院子里,裴厌从木架和房顶上收了竹匾,他拨动里面铺满的菜干子,心道明天还是再晒晒,干透了才好存放。
夕阳渐渐隐入山下,天色暗下来。
顾兰时给星星擦了脸和手脚,就抱着哄睡了,嘴里哼唱几句山歌,星星在他怀里咿咿呀呀,就是不闭上眼睛。
他无奈笑了笑,抱着一边拍一边在屋里转。
孩子小,一到晚上就只待在屋里,从不抱出去,星星也习惯了,拍着拍着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肥嘟嘟的小手攥着顾兰时衣襟,很快睡着了。
月亮爬上来,星星在天上闪烁。
没多久,院门关了,房门紧闭,劳作一天躺在炕上,只觉舒坦。
西屋。
刘大鹅话不多,干了一天活累了,很快睡着,周大良想着家里的一点事情,到月底结了工钱,得趁晚上回去一趟,把这两个月的工钱都拿回去。
他今年刚来,一个月只有一百五十文,钱不多,好处是稳定和有饭吃,两个月攒下了三钱,交给他夫郎藏好,到后年说不定就能给儿子成亲了。
过来这边干活以后,吃得好,每天都能跟东家沾到油水,胖是没胖,但明显比以前精神头更足,而且没有打骂挑刺,日子过得竟然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