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44)
想到这些,裴厌少有的心情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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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做好饭,顾兰时焦虑紧张,有点坐立不安,见他爹扛着铁锨一头汗回来了,他倒好茶水说一声,出门去地里喊顾兰瑜和顾兰竹回来吃饭,
路经钱家时,他在门口停了下,苗秋莲恰好在院里,问他做什么去。
“我找狗儿和竹哥儿回家吃饭,娘你吃了没?”顾兰时没进门,在外头说道。
苗秋莲摆摆手:“不用管我,你们吃你们的,快去吧。”
顾兰时正要走,两个妇人说着话要进钱家门,一看左边那个是刘小珍,林登子虽然死了,林家也赔了礼,他心中还是有点芥蒂,和林老三一家不怎么说话,低下头自顾自走开。
刘小珍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但眼睛睁开看人了,不再低着头一副走尸般的模样。
自打林登子死后,她和林老三才渐渐在四邻活起人,如今家境艰难,可没有林登子时不时回来要钱要粮,日子好歹多了份希冀。
她嘴唇动动,想同顾兰时说些什么,还没想好话人就走了,她知道顾家人的厌恶,遂不敢凑上前讨嫌,看见苗秋莲也有些畏缩。
顾兰时将林家人抛在脑后,出村子后心想快到饭点了,裴厌一个人肯定得早点回去做饭,可惜两家田地不在一处,没法儿过去瞅瞅。
等喊了弟弟回家吃饭,傍晚他提起竹篮想出门寻个挖野菜的借口,结果竹哥儿一看,也提竹篮拿镰刀,作势要一起去,顾兰时无法,只得先按耐下心思。
这一按耐就过去七天,钱老二下葬这天才叫他找到机会。
昨天就飘起小雨,今天一大早绵绵细雨时停时下,弄得人都不知道要不要穿蓑衣。
下小雨地里干活不方便,不少人都会在家里歇息,顾兰时从早起就张望门口,一直不见裴厌经过,心想说不定待在家里。
等晌午钱家人披麻戴孝一边哭一边撒纸钱,后头一群汉子嘿呦嘿呦喊着号子抬棺材从门前过去,确定一行人上了山后,他才匆匆锁了院门出去挖野菜,慌里慌张只戴个斗笠。
小雨如丝,地面有些泥泞,他踩着泥水往林子里去,运气好让他碰见在树林后头挖野菜的裴厌。
想起上次差点被疯狗咬,顾兰时心有顾虑,停下先看了看裴厌周围,疯狗没跟出来,他放下心,脚步有点犹豫,但还是走向了裴厌。
小雨打湿了衣裳,裴厌连斗笠都没戴,提着篮子拿着小锄头,手上沾了不少泥。
他蹲在那里,听见脚步声抬头,一张冷白无情的脸在细雨朦胧中分外显眼,竟叫人忽略了他左脸上那条狰狞伤疤。
轮廓分明鼻高唇薄,明明白白是一副极好的长相,一双深邃眼睛如点墨,若没伤疤,眼瞳黑衬得脸越发白,在画中浓墨重彩勾出一张俊脸,连烟雨都只是陪衬。
可惜生生被长疤毁掉,他一抬眸,眼中流露出冷意,如蜈蚣一样的伤疤便透出几分凶恶来。
顾兰时卡了壳,他以前没怎么细看裴厌,只晓得对方是个正直人,容貌什么的并不重要,这会儿他想起顾兰瑜曾经说的,说裴厌小时候长得好看,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裴厌缓缓站起身,见顾兰时没言语,他不耐烦转身就走。
顾兰时如梦初醒,连忙喊道:“裴厌。”
裴厌不停,他三两步跟上去,可对方腿长,压根儿追不上,他只能在后面喊:“裴厌。”
树林里草木都染上绿意,此时被细雨笼罩,倒显得有几分柔和。
裴厌不想后头追个人,停下后定定看一眼顾兰时,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你有什么好处?”
顾兰时的心思他猜不透,谁会上赶着找个穷人嫁。
顾兰时眼神懵懵懂懂,却听出了他言下之意,咬了咬下唇道:“外头那些,都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装得好,谁知背地里就做出什么事,更有下流好色的。”
他看一眼裴厌,声音变小了:“你不一样,你、你是好人。”
原来如此。
对这个答案裴厌称不上意外,万事都有因,哪有无缘无故就非君不嫁的,解开了心中迷惑,也就不用再纠结此事,他抬脚要走,什么好人坏人,跟他无关。
不过,他看一眼顾兰时,突然开口:“我有什么好处?”
顾兰时一愣,挠挠脸不甚确定地说:“有人给你做饭、洗衣。”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做饭洗衣这些裴厌自己就会,哪里用得着别人帮,再看一眼裴厌神色,果然,对方也是这么想的,眼神有些不屑。
“我会做鞋,也会缝衣服。”他连忙摆出自己的一点优势,说:“打补丁我也会,上回看你衣裳上的补丁针脚不太好,我别的活不行,但针脚缝的密又齐整……”
他还想再说,裴厌却没了耐性,果然没好处,眼眸一抬想打断顾兰时,不曾想却看见顾兰时身后方向来了人。
三个戴着斗笠出来挖野菜的人离得稍微有点远,听不清但正巧看到他俩说话这一幕。
裴厌皱起眉头,他长得高名声又凶,远远就让人觉得不好惹,那几人没敢当面说三道四,拉扯着往旁边去了。
顾兰时察觉到不对,心头一跳,往后看去脸色直接变了,张着嘴巴傻愣愣站在那里,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回真完了。
第36章
情急之下,顾兰时太心虚,全然忘了那三人根本听不到他俩说话,慌得不知要如何是好,斗笠下的脸色都变了,他六神无主,仰起脸去看几步之外的裴厌,无措道:“怎么办?”
裴厌眼眸一动,差点被他气笑,冷声说道:“你三番四次来找我,就没想过会被人看到?如今被看见,你倒问我怎么办,我如何知道。”
顾兰时愣愣的,闻言下意识反驳:“想过。”
裴厌盯着他问道:“你怎么想的?可有法子?”
顾兰时沉默了,随后摇摇头,他想是想过,但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甚至都没想好应对的法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跟爹娘交代。
裴厌一阵火大,可看着没主意的顾兰时嘴唇有点发白,他忍下恼怒,拎着野菜篮子往那几人离去的方向走,打一声唿哨,就见斜刺里窜出来一条长毛黑狗。
黑影猛地窜了过去,如同一道影子,顾兰时吓了一跳,他之前竟然没发现疯狗躲在附近。
裴厌今日只在附近挖野菜,任何人想往后山走都要经过这里,因此他没锁院门,黑狗也就跟着出来了。
到底做贼心虚,哪怕顾兰时反应过来,他同裴厌离得又没那么近,顶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又是大白天的,闲言碎语就是传出去也不会那么夸张,但心里还是不踏实,没敢和裴厌一起过去。
他独自在这里胡思乱想,裴厌和一般的汉子不同,他敢站在对方面前说话,显然不是件寻常事,多心的人指不定会怎么想。
听见不远处狗叫声响起,他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直到裴厌回来。
裴厌在几步之外站定,开口道:“行了,他们不敢乱说话。”
威胁那三个人不全是因为顾兰时,他自己也有顾虑,少些流言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总比走路上被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好。
黑狗缓步绕过来,嗅嗅顾兰时手里的竹篮,一身脏毛沾了雨水,更显得邋遢,它又去闻顾兰时小腿。
村里的狗大都这般,在路上碰见不会乱叫,只有到它们家门口才会吠一阵。
顾兰时心中发怯,连裴厌的话都顾不上回答,好在黑狗这会儿对他没有做出威胁进攻的姿态。
该做的已经做了,裴厌喊黑狗回去,雨势有点大了,他没穿蓑衣斗笠,衣裳已经湿得差不多。
顾兰时看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道:“裴厌,你能不能娶我?”
见裴厌没反应,他咬牙继续说:“你不点头,我还会来。”
裴厌倏然回头,似乎恼怒极了,下颌线紧绷,脸色更是冷冰冰的。
顾兰时唬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和他对视,气势渐渐弱下去,小声说:“我会来的。”
他如此固执,话语之中像是在给自己定神,又闷闷嘟囔一句:“我肯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