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246)
自知说的话有歧义,裴厌迷茫的眼中有了一点笑意,等顾兰时笑过以后,他低声说道:“睡吧,不早了。”
“嗯。”顾兰时答应着,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坦的姿势闭上眼睛。
风将窗纸吹得轻响,夜色融融,月亮从云层后面出来,整个村子静谧安详,几乎没什么动静,许多人已经熟睡。
“你想过名字吗?”
顾兰时在安静中突然开口。
裴厌即使闭着眼睛,人也是清醒的,同样没睡着,他搂了搂怀里的人,说:“想了,没想好。”
“我也没想好。”顾兰时轻叹一声,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取名确实太早了。
两人又不说话了,屋里再次陷入安静,直至睡意来袭,不知不觉就入了梦。
*
巳时还未过半,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
春风和煦,似是一张无形温和的大手,轻轻掠过脸侧身畔。
大地绿意更繁盛,零星野花点缀在其间。
灶房里,裴厌系着襜衣,衣袖挽起,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正执刀剁鸡块,咚咚咚响个不停,案台上其他东西似乎也随着大力在颤动。
黑色的乌鸡肉块剁好后直接下锅去焯,过一遍水便炖上了。
至于头一遍的肉汤水,裴厌舀出来后没有倒,等会儿给狗泡馒头。
不少人养狗会烫麦麸谷糠给狗吃,他家三只狗吃馒头惯了,对烫的食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俩对狗没有那么吝啬,养好了才能震慑住贼。
干这些灶上的活,裴厌越来越熟练,上一只乌鸡是整只炖的,今天顾兰时说想吃鸡肉块,也方便分舀,他就照着做了。
鸡肉没有来回炖汤,炖好以后连汤带肉最多也就吃两天,要想俭省一点,留些鸡肉就能多炖几次。
裴厌没在这上面省,再去买就好了。
二月快到底了,天渐渐热起来,顾兰时也有了一点反应,熟肉还好,生肉会觉得腥气,因此最近炖肉切肉都是裴厌在做。
给灶底添好柴火,裴厌又出来在灶房门口择菜。
家里的菜刚种下,还有没种完的,刘大鹅正在前边大菜地里撒种盖土,篮子里都是他刚才出门挖的野菜。
院里的小菜地已经停当了,一行行很齐整,只等发芽出苗。
小菜地也有细土垄隔着,见灰灰和灰仔追逐撵打,直接踩进菜地里,裴厌呵斥一声,狗立马就从菜地里出来,觑着眼色没敢再打架玩,一个抻懒腰一个伸爪子去抓柴堆前的一块木头。
顾兰时从屋里出来,他闲着没事,蹲在裴厌旁边帮忙择菜。
“坐着。”裴厌从灶台前拿了个小凳出来。
顾兰时笑眯眯坐好,手上活没停,说:“阿奶给的菜种撒哪里了?”
裴厌伸手指了下东边小菜地:“最前面三行都是。”
顾兰时看一眼,道:“阿奶说出了芽,顶多二十天就能吃了,正是嫩的时候。”
一个冬天过去,最馋的就是一口新鲜脆生的菜吃。
前几天方红花过来,给了一小包种子,说叫小菜,是一种叶子菜,从番邦外域传进来的,司农司又培育取良,这一两年渐渐推及,如今也到他们这里了。
朝廷上的事庄稼人不懂,只知道有菜吃是好事。
小菜长得快又鲜嫩,方红花从娘家要来的,她自己留了些,剩下这些给他俩,要是好吃的话,留下几株让长老,好取种子,以后就能多种了,还能拿去镇上卖。
“嗯,最近天好,水也浇了,估计三五天的事,就能出芽。”裴厌把择好的野菜放在竹匾上,闻到一股酸甜味儿,抬眸问道:“吃梅子了?”
“吃了几个。”顾兰时眼睛弯弯,笑着说:“还挺开胃,吃完我又吃了两块枣子糕。”
胃口一如既往的好,裴厌星眸有了一点笑意。
第196章
院落东边,竹篱围了一圈,鸡圈总算弄好了,裴厌和刘大鹅正在垒鸡窝。
鸡圈和院墙之间有约莫一丈宽的距离,正好做过人的通道,而篱笆圈后面,已经堆了不少石块,都是从山上背下来的。
今年多了一个汉子干活,无论做什么都快了点。
篱笆圈和山壁之间也有一条窄窄的小路,挨着石壁的山脚下,栽了十来棵树苗,不是桑树就是香椿树,去年从山上挪回来的,如今都成活了。
桑树叶随风颤动,顾兰时总觉得今年说不定会结桑果,吃桑果不着急,还得再等等呢,香椿芽倒是能掰了。
树苗还小,有的踮起脚伸长胳膊就能够到最上面的椿芽。
顾兰时手上用力,一个香椿芽就落在手里,他脚跟落回地面,鼻尖全是浓郁的香椿味道。
竹篮已经有一些红色的香椿芽,他俩在山上随便挖的树苗,香椿芽颜色不一,红色偏多,绿色的椿芽还比较小,他挑着掰了几个。
遇到较高的树,他拿过靠在一旁的竹竿,竹竿上绑了一根弯曲的铁钩,伸长了勾在香椿芽上,胳膊一用力,椿芽就掉在地上。
在鸡圈里干活的裴厌直起腰,朝东边看一眼,见没什么事,又去忙手里的活。
勾了好些椿芽下来,顾兰时放下竹竿,提着竹篮去捡,问道:“炒鸡蛋还是拌豆腐?”
裴厌想了一下,说:“炒鸡蛋。”
“好。”顾兰时把地上的香椿芽捡完,提着竹篮拿了竹竿往外走,又道:“改天上山去找,多勾些,回来腌了,做小菜吃。”
“行,知道了。”裴厌答应着。
时令鲜野仿佛带着春天的滋味,年年吃都不腻。
香椿芽味道很浓郁,炒着好吃,腌了下饭下馒头也香,放在小罐里,随时想吃了就夹出来一碗半碗,很方便。
葡萄藤葫芦架都已经发出新叶,在风中轻摆。
顾兰时路过葡萄架时多看了两眼,葡萄藤爬的很快,已经占据了木架大半,今年再长,就把木架占满了,到时候得修剪修剪。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月中旬,菜地和树木的变化一天大过一天,外面地面野草野花遍地,仲春不再带着残冬寒意,野菜很轻易就能找到。
进院门的时候,顾兰时听到西边鸡圈里母鸡咯咯哒叫,他脚下没停,等把竹篮放在灶房门口,这才取了蛋篮去摸鸡蛋。
西屋腾出来了,那十五只母鸡和鸡群混在一起,不再需要烧炕取暖。
放它们出来之前,裴厌用红漆在它们脚旁点了标记,等今年深秋,要是这几只依旧肥壮,照样让它们下蛋,要是露出疲态,就另换一批。
到今年秋天,会有新母鸡长成,到时候有的是母鸡能挑。
在鸡窝翻找,很快就往蛋篮里拾了七八个鸡蛋。
如今蛋价又落下去,五文钱了,前两天攒够二百来个,就让裴厌拉去镇上卖了。
搜寻一圈,顾兰时提着蛋篮又出去,关好篱笆门,一转身大黑蹲在旁边等他,他笑一下,伸手揉揉狗头,哼了两句不成调的曲子往家里走。
五十来只母鸡,平时喂养铲粪,扫洒换稻草,母鸡一旦出现蔫头巴脑的情况,还要操心是不是病了,得赶紧隔开,喂些草药熬的水,连鸡圈也得好好拾掇干净,点些药烟去熏。
活儿是繁琐了些,可收获让人满足,光这一圈就拾了十二个鸡蛋,再到下午,肯定还有母鸡会下蛋。
鸭子清早起来时裴厌就去摸过蛋,六只母鸭都下了,一共六枚鸭蛋。
鸡蛋新鲜,香椿芽新鲜,顾兰时在灶房做饭,心想下午他没事,该把鸭子赶出去游游水。
炊烟飘起,裹在其中的灰烬被风吹远,天上时不时飘来云朵遮住太阳。
鸡蛋炒香椿的味道顺着风逸散,裴厌和刘大鹅把木头架在新起的鸡窝顶上,闻到香味后顿感饥饿。
“饭好了!”顾兰时没有出来,隔着院墙高高喊了一声。
“知道!”裴厌应道,他拍拍手上土屑木屑,说:“刘哥,先吃饭,吃完再干。”
“嗯。”刘大鹅把木头嵌好,用手试了试,见结实才放心。
天早已回暖,刘大鹅洗过手,直接把自己的碗筷端到院里,坐在屋檐下吹着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