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197)
“快!雨来了!”顾兰时催促一声,自己继续用木叉转移稻杆。
裴厌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拿起另一把木叉也过来,两个人明显快多了,一会儿用木叉挑,一会儿用耙子推。
地上散落的谷粒根本来不及细细捡,直接用扫把扫进木棚里。
雨点还没把土地彻底打湿,扫把扬起来的灰比较大,带着浓郁的土腥味道。
裴厌和顾兰时手下动作都快,狗似乎看懂了他俩在做什么,急得汪汪叫了几声,越发显得急切。
等雨滴变大,汇聚成水幕,天色黑沉沉的,疾风骤雨仿佛顷刻间袭来,谷粒和稻杆全都收进了木棚,顾兰时站在棚子里长舒一口气。
裴厌把木叉靠在谷堆上,抬头看一眼天,说:“在山上刚打到兔子,见天色不好,紧赶慢赶往回走,幸好,没怎么淋到。”
他说的是稻谷,人淋湿了还能洗头换衣裳,稻谷要是遭了雨,再堆到一起容易发霉发潮。
顾兰时捏了捏胳膊,笑道:“运气算好的,得亏早上没把菜干端出来晾。”
雨势渐渐大了,不能一直待在谷棚,最前面这些谷粒虽然和土混在一起,不过等太阳出来以后,再晒一晒,就着风势用簸箕和铁锨扬起,灰尘会随风飘走,谷粒则落在地上和尘土分开,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低头,用胳膊勉强遮一遮头顶,踩着水迹飞快往堂屋那边跑,大黑三个也跟着他俩跑。
一进堂屋,顾兰时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擦头发上的雨水,裴厌进东屋拿了两条布巾出来。
顾兰时接过,用布巾擦拭一阵头发,只这一段路,说彻底淋湿是谈不上的,等会儿衣裳和头发也就干了。
一下雨没事做,裴厌想起丢进灶房地上的野兔,戴上斗笠拿了过来。
顾兰时倒了两碗热茶,抬眼随意看过去,惊讶道:“这么肥。”
“最近草木瓜果丰盛,兔子贴秋膘吃肥了。”裴厌笑着又说:“只是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还想着下午或明天送去镇上,要是明天还下的话,只能咱们吃了。”
这只又肥又大的兔子被弹弓打中后本来就半死不活,裴厌今天没带竹筐上去,直接绑了它两条后腿提下来,一路又走得急,遇到空旷处是跑下来的。
随着人跑动,肥兔子身体在空中乱晃颠簸,到家又“啪”一声被丢在地上,已经没气了。
顾兰时提着后腿上的草绳把兔子拎起来,确实挺重的,他心下一喜,说道:“这得六十文朝上吧。”
裴厌喝一口热茶,说:“肉肥又多,看皮毛也顺,卖七十文不成问题。”
“明天雨停了最好。”顾兰时放下兔子,见灰仔探头探脑想要闻一闻,这还罢了,见灰仔张嘴,像是想把兔子叼走,他抬手打了灰仔一巴掌。
前几天灰灰挨打,灰仔乐得什么似的,今天它自己挨了打,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蹑手蹑脚走到了角落趴下,其他两只十分识趣,没有擅自靠近野兔。
一下雨天凉,兔子放到明天还是没问题的。
粗茶味道一般,却是喝惯了的,他俩时不时端起茶碗喝一口,热茶微烫,下肚后十分暖和。
灰仔从小就很亲人,即便挨了打,独自在角落根本待不住,摇着尾巴又蹭过来,见顾兰时没有再打它,眯着眼媚笑的神色才渐渐正常。
这会儿没事做,刚才收稻谷又太急,他俩把摇椅拉到堂屋门口,躺下去一边摇晃一边看雨,还感慨做了两把摇椅就是好。
第158章
灰色的天不甚明亮,绵绵细雨下个不停。
顾兰时和裴厌都戴了斗笠穿上蓑衣,一个在前面喂鸡鸭,一个在后院喂猪和毛驴。
雨天其他活可以停下,家禽家畜不能少吃喝。
鸡圈里,顾兰时弯腰从矮棚底下出来,母鸡挤在底下吃食不会淋到雨,只是木棚搭的低矮,人进去得一直弯腰低头,不然会撞到脑袋。
鸡和鸭子都喂上了,他提起空桶,竹篮放在鸡窝顶上,用小竹匾盖着,里头是五枚鸭蛋,他拎了篮子转身要出去,想了一想,脚下方向一转,先来到鸡窝前,低头从一个窝洞口看进去。
鸡窝里没有母鸡,看见稻草上散落了两枚鸡蛋,他伸手掏出来,又从其他几个窝洞口翻找一遍,只摸到四个,一大早,母鸡下蛋的少,多是在下午。
鸡窝里稻草是前天换的,铺的足够厚实,摸起来不潮湿,也就不用换了。
母鸡养的多,不可避免会有几只在窝里乱拉的,弄脏了之后,无论他还是裴厌,都会抽出那些脏的稻草,要是稻草太脏或潮湿了,会及时换掉,鸡窝干净暖和才是正理,不然母鸡会生病。
顾兰时走出鸡圈关上门,见大黑淋着雨在等,一身长毛湿漉漉的,他笑道:“快进去,你又没蓑衣穿。”
仿佛听懂了似的,又或许只是避雨的习性使然,大黑在他出来后,一溜烟跑进院子,先在堂屋屋檐下扑棱棱抖毛,甩的雨水瞬间乱飞。
“呜呜——”
懒洋洋的灰仔原本趴在堂屋门口看雨,秋风时不时吹一阵,连屋檐底下都有水迹,而堂屋有门槛挡着,门口没有被雨水淋到,它倒是聪明,只是大黑一抖毛,瞬间溅了它一脑袋,它心生不满,爬起来呜咽了几声。
顾兰时走得也快,进灶房擦干鸡蛋鸭蛋上的一点水迹,随后才分别放进蛋筐里,虽然有竹匾盖着,但还是淋了零星雨点。
他看一眼鸭蛋筐,攒下将近八十枚了,要不是给酒楼和酒馆送了一些,不然更多。
再攒一攒,买些粗盐巴回来就能腌了。
锅里有热水,他舀了半瓢倒进木盆,把木盆斜靠在墙根蹲下洗手,听见裴厌的脚步声,喊道:“我倒了热水,过来洗干净手。”
干活不可避免会弄脏手,雨一下,手露在外面也冰冷,用温热的水洗一洗,也有点热乎劲。
堂屋里,顾兰时摘下斗笠脱掉蓑衣,抬胳膊抬腿一下子轻松了。
裴厌坐在凳子上,天色不是很好,他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把昨天劈好刮平的竹条篾片抱过来放在地上,着手开始编笼子。
顾兰时进屋拿了针线篮子出来,在他身后几步远坐下,拿起鞋底纳了几针,之前趁着太阳好,又给裴厌剪了双鞋底。
夏天还好,入秋后天冷了,草鞋不如布鞋暖和,况且裴厌平时跑前跑后,鞋子磨损本就快,多做两双备着,过节走亲戚的时候穿上新鞋子也体面。
“编笼子?”他原本没放在心上,编竹筐编竹匾是家里常干的话,不想随便瞅一眼,就发现裴厌今天编的东西不一样。
养鸡鸭是为了下蛋,还没卖过,偶尔打了野鸡野兔什么的,都是捆了脚扔在板车上带去卖,因此家里只有两个旧鸡笼,也没怎么用,一直放在柴房。
裴厌手上不停,说:“那两个旧了,年头长也有点朽,过两天天晴了,我想在村里收几只活鸡鸭,一起拉到镇上。之前问过,楼里和馆子里都是收别人的活鸡活鸭,养在后院,日日都是新鲜现杀的,要他们自己养,还得腾出一片地方,咱们连活鸡活鸭一起带着,他们若要,就有现成的。”
顾兰时点点头,意识到裴厌在前面看不到后,他笑着开口:“还真是,收的话,想好价钱了吗?”
他俩养的鸡鸭还不到卖的时候,眼下要是想卖这一样东西,只能去买别人养的。
裴厌侧了个身,一转头就能看见后面的顾兰时,说话不看着人还真有点不习惯,说道:“肥母鸡一只四十文左右,我刚才在后院想了想,咱们收的话按三十八文一只,不说三十五文,就是三十六文钱,估计都有人不愿意卖,情愿自己赶路,只少卖两文的话,倒还好说。”
确实,大伙儿都是赶路赶惯的,别看三四文钱少,一只母鸡少三文,两只就六文了。
“虽是薄利,往后要是能揽下给酒楼酒馆送鸡鸭的活儿,肯定能挣。”裴厌把手里的竹笼编了一圈,抬头又说:“到明年开春,再买二三十只鸡仔回来,分批养,等老鸡老鸭三四年后,不下蛋就能卖了。”
顾兰时想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鞋底,说:“照这样,岂不是每年都得买鸡仔?这样年年才有前两年的老鸡老鸭卖,不然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