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打脸狂魔 下(82)
万俟岩这才惊觉少年只会在侯府住一日,心里怅然若失,瞬间就没了胃口,却又见本已经卖力开吃的少年忽然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怒道:“你说谁饿得嗷嗷叫?我会饿得嗷嗷叫?不就是几只鸡嘛,我还不吃了!”
周允晟已经记不住这是第几次被人气得老脸通红。他也不想这般没出息,但妖狐的本性就是如此:爱吃、爱玩、爱美,还爱滚床单,他又有什么办法?
万俟岩见他表面说得斩钉截铁,实则一双美眸恋恋不舍地盯摆放在眼前的一盘红烧鸡块,小喉结一耸一耸,显然然在暗暗吞咽睡沫,口是心非的模样不能更滑稽,又忍不往想要大笑的冲动。
自从上了战场,在腥风血雨中修炼成一尊杀神,他已许久未曾如此开怀过了。数年苦战,几经生死,他的心早已遍布阴霾与煞气,原以为世事险恶,人心叵测,活着不过熬日子而已,见了少年才知,天下间竟还有诸多乐趣没有享尽,更有这样美好纯净的存在需要守护。
他握了握拳,以免自己唐突地伸出手去抚摸少年红彤彤、娇嫩嫩的脸颊,哑声道:“谁能没个爱好?小公子喜欢吃鸡,我却喜欢吃鱼,常常让人做全鱼宴,这很平常。小公子是娇……”觉得“娇客”二字恐会挫伤小公子脆弱的心灵,他立即改口,“是贵客,理应好生款待。喜欢吃什么便该吃个尽兴,今日我请小公子吃全鸡宴,改日小公子可陪我吃一顿全鱼宴,也便是了。我许久未曾归京,想起全鱼宴也饿得慌,口腹之欲实在难忍。”
万俟岩一打岔,王宝也赶紧地赔礼道歉,总算把台阶给砌好了。周允晟顺势而下,“哼哼”两声后继续用膳,还给万俟岩夹了几筷子菜。这人十分细心体贴,温柔宽和,并非他想象中那般不堪,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遇见女主,若是遇见了,他倒想助他跳出女主这个泥潭。
万俟岩受宠若惊,把小公子夹的菜一一吃光,然后学着王宝的样子,把鸡腿肉剔成丝蘸上酱,摆放在小公子手边,好叫他吃得畅快一点。
周允晟并不信奉“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不停询问万俟岩战场,万俟岩有意迎合,专拣有趣的,抑或惊心动魄的告诉他,二人谈笑晏晏,气氛和乐,一顿饭下来已从陌生到熟悉,看上去颇为投缘。
撤掉一桌子鸡骨头,周允晟走回正厅,仰躺在太师椅上,拍着鼓囔囔的肚子喊道:“帮我揉一揉。”话落才惊觉这里并非王府,爱人也没在身边,不免流露出失落的情绪。
王宝正想上前帮小主子揉肚皮,万俟岩却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轻轻替他按揉起来,还蓄积了少许内力,令掌心暖融融的,十分舒适。周允晟还本想推开下,被揉了几把后便改了主意,闭着眼镜享受起来。
王宝瞥见勇武侯宠溺的眼神和温柔的笑容凝固,似看见了王爷的重影,心道不愧是狐狸精,这么快就把杀人不眨眼的侯爷给迷住了。所幸王爷不在这里,否则定会醋意横生,难以收场。
胡思乱想间,一名侍从上到厅前,低声禀告:“侯爷,门外有一游侠儿带着您的信物求见,请您示下。”话落双手呈上一枚鹰形状的玉佩。
游侠儿?欧阳明月?周允晟立即睁开双眼,命令道:“让她进来。”他倒要看看,二人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若是这辈子万俟岩再被她蛊惑从而背叛摄政王,不若现在就把他除掉。
万俟岩并不知道少年正在琢磨自己的项上人头,见他允了便也摆摆手,让侍从去请人。
“侯爷刚回京,怎么会认识游侠儿?”周允晟试探道。
“前些天我骑的马受惊,差点撞倒一位老人,被这游侠儿所救。我见他武艺高强,性情豪爽,便约他前往酒肆畅饮,算作道谢,酒醉之下把贴身信物送了出去。”万俟岩大略解释了一番,越说越觉得自己行事轻率,不免对来人起了几分戒心。
果然是刚认识,还有的救。周允晟点点头,杀意顿消。
欧阳明月穿着一袭黑色劲装,款步走进正厅,脸上带着浅淡有礼的微笑。为了掩饰身份,她刻意将眉毛画成又粗又黑的刀眉,嘴唇也略微涂白些许,看上去英气勃勃,完全不似娇弱女子。
“万俟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她略一拱手,态度不卑不亢,瞥见坐在一旁的少年,目中流露出惊艳之色。她喜欢美男,且口味不一,硬汉、冰山、正太,只要脸蛋长得足够漂亮,便能获得她的青睐。原以为自己来自现代,眼界非常开阔,道一句阅美无数也不为过,但见了少年才知道什么叫作容颜绝丽,勾魂夺魄。
他懒洋洋地躺在宽大的太师椅中,活像没有骨头一般,一只手托着下颚,一只手把玩着茶盏,用饱含兴味的眼光看过来,那洒脱随性却又天真纯稚的模样瞬间就摄取了欧阳明月的心神。
见来人直勾勾地盯着小公子,目中隐隐有觊觎之意,万俟岩对对方的感觉降至谷底。他心知小公子长相出众,若没有高贵的身份和强硬的靠山,放在外面定会被人凌辱,于是早已认同了摄政王的做法。眼下,不过一个混迹江湖、身似浮萍的游侠儿竟也敢垂涎小公子,他如何能够容忍?
“你在看什么?”他冷生开口,再不复之前的惺惺相惜。
欧阳明月这才发现自己失态,立即移开视线,告罪道:“这位公子姿容绝世,竟叫鄙人一下子看呆了去。失礼之处还请公子和侯爷恕罪”言辞间颇为坦荡,倒叫人不好发作。
万俟岩已失了耐心,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前来侯府可是有事相 ?”
欧阳明月脸皮极厚,立马便顺着竿子往上爬,言道:“正是。鄙人想要从军,却苦无出路,听说侯爷求贤若渴,这便上门自荐。鄙人要武艺有武艺,要谋略有谋略,定能在战场上助侯爷一臂之力。”
周允晟听了这话已然明白,女主是想开启战场副本。上辈子摄政王对她疼宠入骨,百依百顺,她说要去军营里耍耍,便把自己的亲卫军交给她训练,她说想见识边关的辽阔与战场的壮烈,就自请出征,让她随军,也给了她掌控军权的机会。这辈子摄政王并未强娶,她竟也萌生了上战场的心思,可见女主的野心是多么巨大。她本是杀手,忍受不了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生活,竟打算扮作男儿顶天立地。
这样的人,周允晟是极其欣赏的,但坏就坏在她若是崛起了,必定会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包括万俟岩、摄政王、文武百官,乃至于天元国的皇帝。广纳后宫只是顺带,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是征服这个世界。
但周允晟却要破坏这个世界,抢夺世界意识的能量,又怎会让她如愿?他没说话,想看看命运脱轨后女主如何将它扳回来,然后再做打算。
万俟岩被她的大言不惭跳起了兴趣,问道:“本侯与你只有一面之缘,凭什么帮你?你张张嘴便说自己武艺高强,智计过人,实在令本侯不敢轻信。”
欧阳明月早有准备,走到门外唤道:“把我送给侯爷的礼物抬进来吧。”
随她一同前来的的四名壮汉抬着一口巨大的箱子入内,把桌椅移开些许才找到足够的空间放下,沉重的声响伴随着飞扬的沙土,可见里面装载的是个大物件。莫说万俟岩来了兴趣,就连准备带小主子回房休息的王宝也兴致勃勃地凑过去,不停往箱盖的缝隙里瞅。
“这是什么?你想送什么好东西收买侯爷?”周允晟一改慵懒姿态,绕着箱子转圈。
万俟岩以为这人想贿赂自己,还好死不死地让小公子看见,为了证明自己的公正不阿、铁面无私,他冷声逐客:“原来欧阳兄所谓的智勇双全便是拿黄白之物买来的吗?这玩意儿可以买到虚名,买到前途乃至于性命,却买不到本侯的赏识,请回吧。”
“万俟兄且慢,这里面并非金银,你打开一看便知。”欧阳明月做了个遨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颇为坦然,也自信满满。
王宝最爱凑热闹,听了这话一把掀开箱盖,然后极其失望地叹了 一声:“嗐,杂家还当是什么好东西,没料竟是一箱子泥土。你脑子莫非进水了?送这些土是打算让侯爷干吗?养花种菜?”
周允晟趴在箱子上探看,面上一片懵懂之色,实则心里门清。这哪是什么泥土,却是一个巨型沙盘,地形与南疆一般无二,那里的每一条河流、每一片谷地、每一座高山、每一块平原,都清晰地呈现在沙盘上,角落里还堆放着许多木头雕刻的士兵、战车、马匹等物。
一场战争的胜利,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有了这个,战前统筹、战略部署、排兵布阵都可做到一目了然,可说是率先据了天时与地利,剩下的“人和”全看将士们战场发挥。但凡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清楚这块沙盘的巨大作用,更何况身经百战的万俟岩?他呼吸渐渐粗重,走到箱子边看了又看,喟叹道:“欧阳兄大才!”
欧阳明月十分洒脱地甩袖:“想必侯爷已经看出名堂来了,不若你我在沙盘上演练几番,一决高下?”想要征服一个男人,必须从他最感兴趣的方面下手。
万俟岩一口答应,肃然的表情在看见趴伏在沙盘边,手里捏着两个木雕小士兵上下捣腾摆弄的少年时尽数化作笑意。到底还是个孩子,这就玩上了。
“小公子也来玩一玩?相逢即是有缘,敢问小公子尊姓大名?”欧阳明月伸手邀请,讨好之意十分明显。她是深度颜控,对长得漂亮的人总是没有免疫力,因目光全放在少年身上,并未注意万俟岩瞬间阴沉的面色。
“好啊,我喜欢这个小战场。”周允晟把两名士兵放在微型战车上,推着往前滚动,全无自报姓名的意思。
欧阳明月吃了一个软钉子,对他的喜爱之情稍减,心道这熊孩子很是傲娇,日后上手了需得调教调教。
万俟岩却觉得小公子颇为纯真可爱,忍不住在他头顶揉了两把,垂下手时暗暗搓了搓指尖,对那丝滑的触感十分贪恋。欧阳明月见状也想效仿,却被少年皱着眉头躲开,顿时表情讪讪。万俟岩莫名觉得心情大悦,连忙以拳抵唇,掩饰上扬的嘴角。许自己摸,却不许欧阳明(欧阳明月的化名)摸,亲疏远近可见一斑。
两人虽然邀请少年同场厮杀,却都不把他看在眼里,各自挑选了五万兵马对阵,见少年也拣了五万兵马,却远远挪到一处峡谷内顾自把玩,便将之抛诸脑后,排起阵来。
所谓的五万兵马并非就有五万个木雕士兵,不过以一代千,取个概数而已。万俟岩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欧阳明月有现代化系统化的战略理论和战略思想做基础,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及至最后,两人都只剩下一万兵马,算作平手。
万俟岩在天元国素有战神之称,不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也指挥若定,军功赫赫,如今却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侠儿手里,心中又是惊讶又是佩服,自然而然便起了爱才之心,欲将之收收归麾下。欧阳明月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少了探究与猜忌,多了欣赏与喜爱,已然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她早已不想在欧阳家的后宅混,一心要闯出一片天地。她本是杀手,哪个去处能比战场更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