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打脸狂魔 下(19)
当薛子轩被检方带走时,他回过头凝视少年,用口型无声说了一句话,眼里充斥着深沉的绝望和浓烈的仿佛要燃耗起来的爱意。
“对不起,我爱你?他也配?”薛阎登上座驾后冷声嘲讽。
“我没想到他能为我做到这一步。他把自己的双手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想起那人曾经认真的告诉他要远离一切利刃,为了救他却毫不犹豫的握住了薛静依刺过来的手术刀,周允晟对他的观感唯余‘唏嘘’二字。
“怎么,被感动了?”薛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能让我的心软化的人,世界上只有你,除了你,它不为任何人跳动,不信你摸摸看。”周允晟一面绽放灿如艳阳的微笑,一面低头去亲吻爱人薄唇,并引领他粗糙温热的大掌探入自己衣襟。
两人立即拥吻在一起难舍难分,车里回荡着唇舌交缠的啧啧声,不时还有几下闷哼。
薛老四一脸菜色的扭头,每天都被这对准夫夫闪瞎眼也是够了。
薛静依并未入狱,由于心脏迅速衰竭,她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每活过一天都是赚来的,她一直在打听薛子轩的情况,想知道他的手有没有事,想见他最后一面。医生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给薛子轩打了电话,对方默默听完,默默挂断电话,却一直没有现身,直到薛静依濒死那天才面无表情的走进病房。
薛静依向他袒露了爱意,并向他索要此生最初,也是最后一个吻。
“不,亲吻一个魔鬼会脏了我的嘴,从此以后我们黄泉人间再也不见。”薛子轩直视她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末了转身离开,脚步未有片刻迟疑。
没过多久,薛静依撕心裂肺的哭声从病房里传来,她大喊着‘我错了’,红肿的双眼,消瘦的脸颊让她看上去狼狈不堪。但没有任何人同情她,薛子轩说得没错,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挖取双生兄弟的心脏,她的的确确是一个魔鬼。
住在她隔壁病房的管家听见哭声想要出门看看,却被守在门口的警察拦住。他是薛静依的从犯,一旦伤势痊愈也要坐八年牢,这把年纪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现在还有心思管始作俑者,也是老糊涂了。
薛静依哭累了,慢慢靠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在‘被心上人憎恶’的打击下,她怀着永远的遗憾和悔恨离开了人世。
周允晟听见消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现在正在起诉当年撞死他父母的那户人家。官司进行的很顺利,想必不久,他就能把判决书捧到父母坟前烧掉。虽然他们并没有给予他多少照顾,但每一次寄回老家的钱财却饱含了他们浓烈的父爱母爱,他们理应得到正义。
两个月之后,已经正式更名为黄怡的少年坐在国会大厅的舞台上演奏,与他同台的是上个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家伊万诺夫,主办方用最先进的3D技术合成了他的影像,真实还原了他当年在卫国战争前夕的精彩表演。这场演奏极大的激烈了士兵们的斗志,让人数远远少于敌军的联盟军取得了最关键的一场胜利,从而彻底扭转战局。
这次演奏已经被载入史册,被誉为永远无法超越的经典,然而少年坐在伊万诺夫身边,在他弹完第一小节后迅速进入第二小节,中间没有出现丝毫闪失,也没有半分逊色,钢铁与熔岩浇筑而成的壮烈琴音让全场的听众热血沸腾,第二小节刚完,微笑凝视少年的伊万诺夫也紧接着进入第三小节。一个是彩色灵动的少年,一个是黑白逝去的剪影,两人以如此奇异的方式在交错的时空中相遇,让过去的人预见未来,让未来的人追忆过去,让所有人明明白白的看见——战火燃烧殆尽后是希望的重生。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满场听众齐齐站起来,为伟大的先烈和杰出的后辈鼓掌。毫无疑问,这场表演已然超越经典,战争与和平、旧时代与新时代的交织赋予了它不同寻常的意义。
周允晟站起来走到台前致敬,发现爱人正流泪满面的看着自己,顿时被他极其罕见的多愁善感的样子逗笑了。
卷十五 绿帽子帝王
第156章
薛子轩番外:
因为妹妹的去世,薛子轩知道自己是个怪物。那年他十一岁,为了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每天都待在琴房练习。他记得忽然有一天,母亲闯进来,哽咽道,“子轩,你妹妹去世了,去看看她吧。”
他走出琴房才发现家里已经布置好了灵堂,不满一岁的妹妹躺在一口小棺材里,身上裹着一条崭新的襁褓。她一生下来就患有溶血症,救治了几个月终究还是去了。母亲趴在灵台上痛哭失声,撕心裂肺的喊着妹妹的名字,父亲双眼通红默默流泪,表情同样悲痛万分。薛子轩摸摸自己的心脏,却发现它很平静。他无法感受他们的悲痛,也无法融入这个家庭。当他们为了妹妹的病忙前忙后时,他甚至连问也不想问一句。
“你好好看看她啊!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就不伤心难过吗?”母亲显然发现了他的异常,将无动于衷的他压在小小的棺材上,让他与死去的妹妹对视。他漠然的盯着她,眼眶干燥,许久之后,母亲放手了,用一种全新的,奇异的目光审视他。
安葬了妹妹,母亲带他去拜访心理医生,从此以后他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治疗。他慢慢接受了自己是个没有同理心的怪物的事实,这样的人无法体会别人的感受,不明白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喜悦。他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他知道,音乐能让他体会到悲伤,也能让他感觉到愉悦。在音乐的世界里,他是完整的。
但很多年以后,当宿命的那个人出现,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完整。在此之前,他的世界是黑白色的,就像跳跃的钢琴键,在此之后,世间最美丽的色彩随着他的到来纷纷涌入他的世界,那是他从未领略过的绚烂和美丽。
母亲患上了忧郁症,甚至出现了自杀倾向,为了帮她缓解病情,父亲收养了一个女婴。但是很不幸,在女婴三岁的时候,竟又检查出先天性心脏病。因为薛家已经死过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为此,父母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治疗。薛子轩已经明白自己跟常人的不同,并学会了掩饰。即便他对这个妹妹毫无感情,却也勉强接受了她的亲近,为此染上了戴手套的习惯,那是他最后一层防卫。
当她六岁时展露了钢琴天赋,他开始正眼看她,心想她出现在薛家或许是天意。他乐意教导所有有天赋的孩子,并期待他们的成长,音乐的国度需要更多人去维护,因为那是唯一能让他体会到情感的地方,是连通现实世界与他内心的桥梁。如果没有音乐,他就像活在真空里,早晚会窒息死亡。
当妹妹长到十六岁,她的心脏已经渐渐无法负荷她日趋成熟的身体。当父亲要求他把她的双生兄弟秘密带回薛家时,他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却没有任何感觉。妹妹需要一个健康的心脏,有人能提供这样一颗心脏,如是而已。
他在简陋破败的土窑里第一次与少年相遇,说实话,感觉并不美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皮肤蜡黄脏污的少年,会成为他最美的梦境,最痛悔的劫数。回帝都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将他带回薛家后才用冷漠至极的腔调告诉他,一,不要碰我;二,不要叫我哥哥。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每每回忆起这一段,便觉得摧骨剜心一般疼痛。
少年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和迷茫,几丝水汽在潋滟的瞳仁里氤氲散开,仿佛随时会哭出来。下半生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梦想着能穿梭回那个时间点,将他紧紧的抱入怀中,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他,“你可以,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
但现实是他什么都没为他做。他将他扔给心怀叵测的家人就离开了,直到巡演结束回到家中,发现了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他。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少年第一次碰触钢琴,一曲《清晨》让他仿佛闻见了朝露和晨曦的气息,旅途的劳累在那一瞬间尽数散去。他第一次将少年看进眼里,猛然发现他有一双极其美丽的双眼,当他盯着这双眼睛时,仿佛能透过他深不见底的瞳仁窥见另一个绚烂的世界。
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神秘,以至于把他迷住了。他开始教导少年钢琴,从此不可自拔。他比他想象的更优秀,当他坐在钢琴前,欢快的舞动指尖时,他的目光简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他像是一座宏伟的桥梁,又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以不可阻挡的姿态闯入他的心扉。
看见少年万般依恋的趴伏在薛阎膝头窃窃私语,他感觉到了嫉妒,他痛恨当初的自己为何要对他如此冷漠,以至于让他的心背离了他,转向别人。如果把他带回薛家时他能陪伴在他身边,聆听他的彷徨与迷茫,或许他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但这个‘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妹妹和家人对少年的压榨和利用让他渐渐意识到,当初他是为了什么才将他带回来。少年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上,用高超的技巧震撼了全世界,也震碎了他的心。少年的泪水和汗水洒落在琴键上,同时也落进他心里,浇灌了一颗名为爱的种子,让它迅速生根发芽,成长壮大。他荒芜的,仿似沙漠般贫瘠的内心首次布满了绿色的藤蔓并开出美丽的花朵,每一个花朵都凝聚着对少年的热爱和想往。
少年是一枚可爱的高音符;是一段最优美的旋律;也是一首最动人心扉的情歌。透过少年,他首次体会到真实世界的美好与温暖。他走上台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向全世界宣布他是他的骄傲。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他们相拥的一刹那。
少年使他空荡荡的躯壳长出了心脏,涌出了鲜血,成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知的人。然而生活中有美好的一面,自然也有丑陋的一面。带领少年回到薛家,他才猛然间意识到,他们把他找回来的初衷是什么。
妹妹问他希不希望她活下去,这句话让他的血液凝结成了冰块。他自然希望她活下去,但如果少年与她只能选择一个,他明白自己会选择哪一个。他想试着去保护他,却发现一切都太晚了。
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夜逃出了薛家。他想把他接回来,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但只要一想起他趴伏在薛阎膝头眯着眼睛微笑的场景,他就无法克制嫉妒的心情。当时他的眼睛里坠落了无数星辰,一道又一道的划过,形成无比璀璨的流光。他多么希望某一天,那流光也能将他笼罩。
他忍耐了三天,心底的思念让他几乎陷入疯狂。当父亲决定将少年接回来时,他是如此的心满意足,迫不及待。
然而现实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少年竟然要跟薛阎结合了,当他还在踌躇不前时,他们已经相约走向幸福的明天。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薛宅,从那以后,他每一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薛阎发现了薛家的阴谋,父亲深感恐慌,他却只关心少年是否知道真相。他最渴求的是少年的爱与关注,最恐惧的是少年的憎恨。然而他还未得到他的爱,就有可能面对他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