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文物有执念(54)
窗外挂满虫蛀叶子的梧桐树上挂着乱七八糟的电线,蝉鸣从窗户的破玻璃间传进来刺耳。
他们置身在一间废旧的屋子里,破败,脏乱不堪,窗外正是盛夏,热意充斥满整间房子……
“呕——”木马赵乐忍不住里,第一个忘记角色,捂着嘴奔到一个纸盒子边上吐了起来。
袁祈这个连天桥洞都住过的人,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打量无法下脚的四周,想想纪宁那一尘不染的山顶别墅,不明白有这么“美貌勤快”的妻子,他们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家”。
他朝波澜不惊的纪宁点下头,以目光示意,纪宁一视同仁,袁祈挑地方下脚,两人一起走到门口。
“我们……”袁祈顿了顿指向门外:“先出去工作了。”
他拉开生锈的铁门,热浪扑面,浑身汗立刻就下来了。
“……”
心说怎么内外没有一个好地方呢。
李明小步追到门口,依依不舍和两人挥手。
“爸爸再见,妈妈再见,我会好好看家的。”
“宝贝儿再见。”袁祈挥了挥手,又冲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木马说:“晚上见了,小白。”
小白吐了一半才发现纸盒里有一窝白嫩的蛆,他猝不及防跟那群小可哎打了个照面,苦胆都吐出来了,又听袁祈幸灾乐祸,有气无力冲门口竖起中指:“你个牲口……”
【作者有话说】
袁祈:哦,我的精分儿子!哦,我美貌勤劳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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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偷东西
他们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城中村,从狭窄巷子里拐出来,破烂水泥道旁是条河坝,河里开着密密的芦苇花和菖蒲,里边是一个小区的外墙。
空气潮湿,热意铺面。
袁祈和纪宁并肩沿着水泥路往上走,从巷子口到马路竟然还要爬坡。
太阳高悬在头顶,贴近地面的空气热的弯曲,知了声声,已然是个炎热的夏天中午。
袁祈刚走两步就开始出汗,葫胡乱用掌根摸了把额头后脱了外套,又随手解开一半的衬衣扣子,脖颈上漆黑玉牌和线衬得皮肤白里透红。
他侧过身问纪宁,腹部肌肉抻起十分漂亮。
“纪组,这是哪里?为什么突然这么热?”
纪宁垂眸扫过他领口之下,将收回目光的目光落向前方,淡淡说:“李明的帐。”
他身上雪白衬衣在阳光下有些刺眼,顶着太阳上坡,看起来依旧干净清爽,走了步又继续说:“帐里的一切都是明灵执念延伸,地址,天气,皆是他潜意识中的记忆。”
袁祈喘息重了些,似懂非懂类比:“就像刘玉茂造出来的那个陪葬坑?”
纪宁简单:“对。”
这一段上坡路并不算短,袁祈用手遮眼抬头看着前方,汗珠不稍片刻在额头聚成一团,自脸颊流下,痒痒的。
他用手背蹭掉,夏季午后街道静谧的可怕,袁祈放缓脚步问:“你们一直说‘帐’和‘域’,两者有什么不同?”
好像只有聊正经事的时候,纪宁才会多说两句。
纪宁再次侧目,瞥过他干燥嘴唇,天太热了,袁祈从刚才开始不间断的舔唇,每一次喉结滚动都会牵动锁骨肌肉,像只舒展的白鸽。
他出口的声音很平淡:“‘域’是明灵意念延伸的范围,你可以理解为地盘,越是年代久远的文物,域的范围就越大,明灵一般不会限制人类进出‘域’,但‘帐’不一样,‘帐’是‘域’中所形成的虚假空间,是靠记忆构筑的停止时间的假象,一旦进去了,除非能看破幻境,否则会永远困在里边。”
袁祈贴着墙边树荫走,顿了下说:“这两种东西,都是可以从外强行破开的?”
他亲眼见过纪宁破“帐”。
纪宁简短:“嗯。”
袁祈:“现在这个你能破开吗?”
纪宁沉默下点头,“能。”
“不过现在,李明的帐和域重叠了。”
上一次金襌衣墓里,帐是一个接一个的,但此刻这个,是以整个建筑工地为范围,所构筑的大型幻境。
一旦他强行破域,与之相关的文物就会化成碎片。
从认识到现在,纪宁就如赵乐所说的那样“无所不能”。
袁祈虽然不干这一行,但猜也猜得到,能强行破开这么大的“帐”,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纪宁就像是个谜,漂亮、强大、深不见底……
袁祈嘴唇动了下,想问对方究竟走的哪条路,到了何种地步,为什么会是这种性格,犹豫瞬间又作罢。
他既然不想牵扯太深,问的太细节反而惹麻烦。
就在他们走到坡顶上时,旁边小区外墙上,不知道谁开了个一人高的洞,安了扇粗制滥造的门,门上挂满五颜六色的小玩具和卡片,一看就是个琳琅满目的杂货铺子。
太阳刺目,纪宁从袁祈面前经过,斜走至小卖部门口,抬手笃笃敲了两下门框。
袁祈跟过去,看见旁边竖着块木板木上用粉笔写着“小卖部。”
此时正好中午,没什么客人,胖店主蒲扇盖脸,靠在门里躺椅上打盹,旁边冰箱上有台老旧电风扇吱呀呀转动,带出一点热风。
他被敲门声音惊动,先是迷糊“嗯?”了一声,准备摇晃坐起来,纪宁没说话,又敲了敲,目光已经确定了自己要的东西。
袁祈站在纪宁身后,好奇的侧头往里看——没想到在帐里还会有小卖部啊,看样子小孩的童年都差不多。
方便面,火腿肠,奥特曼卡,塑料玩具……
小卖部不到五个平方,堆满卖品,拥挤狭小,他们两个站在门口正好挡住来光,更显逼仄。
老头听见声音像被惊到,一个激灵坐起来,蒲扇从脸上滑落,
袁祈望着那张脸怔愣一瞬,下意识想到了劣质印刷的年画。
老头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一双眼珠漆黑无光,剪纸似的,烧火棍戳出来的短粗眉毛仿佛要飞到天上去。
“什么?!”他怒喝一声,抓起手边的苍蝇拍,从椅子上翻下来朝门口两人招呼,大声骂:“你这个没娘养的,还敢来偷,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不把你的手剁了!”
袁祈看着挥舞过来的苍蝇拍上带着血,仓皇抓住纪宁肩膀拉着后退,心说这胖老板不仅长得不正常,怎么精神也不正常。
胖老板不依不饶追出来,袁祈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本能拉上纪宁要跑。
纪宁被他握住手一怔,但也仅仅一瞬,矮腰从门口一箱矿泉水中拎了瓶出来,行云流水起身,被袁祈拽着大步跑开了。
热风扑面,吹开耳边发丝,身后胖老板还在骂,越骂越脏。
袁祈手里拉着纪宁,心说真是怪了,这老头该不会梦魇了吧。
他拉着纪宁跑上大路,直到身后听不见声才停下,行道树浓密,总算有了一点阴凉。
他气喘吁吁停下来,回想刚才狼狈,又觉着好笑,用手背擦汗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动作太大,干燥的嘴唇被扯开一道小口,引他短促“嘶——”了声。
一瓶水递过来,瓶身带着朦胧水雾,还是冰镇过的。
袁祈摁着嘴角,惊诧问:“你从哪来的?”
他刚才跑的急,他根本没注意纪宁拿类似踉跄的动作是偷了瓶水。
纪宁依旧没有表情,平静说:“拿的。”
“拿的?”短短两个字,袁祈转了十五个音,表情也变得古怪。
心说这能叫拿?这是偷。
像纪宁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偷东西?
怪不得刚才老板骂得那么脏。
纪宁目光扫过他往外渗血的唇角伤口,又往前递了下,“给你。”
袁祈抿了抿唇,盯着握瓶子那只纤长手指,骨骼的美感十足,有种奇怪的感觉,觉着这瓶水本就是纪宁偷来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