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文物有执念(41)
袁祈摆摆手,“刘老板抬举了,我不拜仙儿,刚才用的,只是祝由术。”
“祝由术?”
“对。”袁祈说:“远古时期,还没出现所谓的‘医’,那时候的人生病,就会找‘巫’来治。巫术治病,以祈祝为主,传到现在就是祝由术。”
“哎呦!”刘勇端起茶杯就要敬他,“祝由术我这还是第一回听说,您这一门可小众,袁大师太厉害了!”
袁祈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下,“没你想的那么神秘,民间小孩吓着了,叫叫魂也是祝由术。”
刘勇说:“那是不是以后生病了,也不用再去私立医院让人骗钱,直接找您,不吃药不开刀就能痊愈,没烦恼啊!”
袁祈摆手:“我现在只是入门而已,用在你家孩子身上的,也是最基础的‘白水符’,最多安个魂,治不了大病。”
“您太谦虚了。”
刘勇显然对这一行很感兴趣,“您说的白水符。就是在白水里画符的意思?”
“对。”
袁祈放下茶杯,笑了笑,在什么场合装什么人。
他端坐在那里,这样的外表再搭上宠辱不惊的表情,真有一种得道高人的感觉。
“这么厉害还是入门啊!”刘勇夸张道:“那再厉害的可不是能毁天灭地。”
袁祈不说话,心道毁天灭地上哪学去,就这个安神符还是他从地摊杂书上学来的。
菜很快送来,刘勇拉着袁祈在餐厅入座,长桌从头到尾摆了六十六个菜,各个色香味俱全,盖子一掀还冒热气。保姆王妈站在一边伺候,刘勇那个年轻貌美的小老婆在楼上休息陪孩子。
刘勇为袁祈拉开凳子:“袁大师,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袁祈面上微笑,心说你这要是粗茶淡饭,那我平常岂不是都在啃树皮草根。
两个人落了座,刘勇拎出瓶窖藏的飞天茅台来助兴,为表感谢自己先干了三杯。
袁祈微微笑,他酒量算好的,但不想和,小口小口抿,在刘勇介绍这个是鹿肉那个是兔肉吹牛的空档箸如飞。
心里抽空给了句总结:满桌子没有一个菜便宜。
他不动声色又快速的解决掉了面前那盘鱼的一半,正要偷偷把辞下边的肉也挖掉时,刘勇突然“哎呦”一声。
他端着酒杯一直自说自话,恍然发现袁祈已经把那条压轴的鱼消灭大半,颧骨上顶着酒醉的红竖起大拇指:“袁大师可真有品味,这可是今早从马来西亚刚运来的东星斑。”
“???”
袁祈嘴里咂着鱼尾抬眸,心想东星斑不是产自中国东部东沙群岛的斑鱼吗?
马来西亚又是哪门子的东星斑?
但吃人嘴短,他把这句话连同嘴里的饭一起嚼吧嚼吧咽下去。
这顿酒一直喝到天黑,袁祈吃饱喝足收了钱就想告辞,奈何刘勇不让。
袁祈明显感觉随着天黑,内心逐渐涌出不安。
吃过饭后刘勇又拉他喝茶,夜幕将合,袁祈说:“刘老板,我真要走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
刘勇拉住他手臂,换了壶新茶:“再坐坐再坐坐。”
“哎呀。”他拉着袁祈胳膊单手换了茶杯又添新茶,“袁大师成家了啊?”
袁祈一愣,没办法由跟着坐下。“没。”
半真半假胡说:“只是有个同居室友。”
“什么同居室友。”刘勇表示都等你回家了还室友,自己是过来人,“都同居了还室友,玩cosplay呢。”
“……”
袁祈心说你这脑子从厕所冲下去都嫌黄,“男的。”
刘勇:“男的更好啊。”
“什么玩意儿?”袁祈两边眉梢几乎要翘起来,心说兄弟你喝高了吧!
“哎呀。”刘勇从烟盒抽出跟烟递给袁祈,先给他点上,自己又叼了一只。
袁祈差点被他点烟用的打火机闪了眼。
刘勇喝得半酣,借着酒劲说话荤素不忌,“现在有些男人,那腰细的,屁股翘的,稍微一碰小脸就红,在床上又知情又知趣,可比女人的滋味好。”
袁祈知道自己不应该,但可能是酒精作用,他下意识想到了纪宁。
想到他雪白的胸口,轻韧的腰线,想到每次自己贴近了说话,对方都会面不改色的红透耳尖,即正经又绮靡,让人喉咙发渴……
袁祈喜欢含蓄的感情,欲语还休,欲拒还迎都让他上瘾,纪宁冷漠外表下的体贴,不言不语中的温柔,就连沉默时的倔强都在吸引他。
知情知趣,袁祈在心里重复了遍这四个字,吐出口烟圈,纪宁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他的理想型——
如果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跟算计的话。
第38章 这不是钱的问题!
天很快暗下去,窗外暮色四合,白日里景色优美的山间,此时看出去随便一片树枝都像伺机而动的鬼影。
袁祈抽完烟又喝了会儿茶,见刘勇依旧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意思,将茶杯放下,从座椅靠背上起身。
“刘老板,你要还有事儿就说出来,我能帮的一定帮。”
刘勇难为情的笑了笑,别墅内灯火通明,中央水晶灯光彩耀目,他朝楼上瞥了眼收回目光,两手不安扣在桌上。
“不怕您笑话,虽然孩子现在睡着了,医生也说没事,但我还是不放心,想今晚留您在这儿住一宿,我保证,明早就让司机送您回去。”
袁祈心说我才不干呢!
一直以来他就是看个手相买个符,要不是当下缺钱紧了又遇上纪宁,根本不会进人家宅做过度干预因果的事情。
人世间的事情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种因得果,你干预了别人的因,就要承担别人种下的果。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夹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事情中小心翼翼的明哲保身。
刘勇孩子招惹上的,肯定不是喜欢吃斋念佛的东西。
他沉默几秒,眼睛盯着上方璀璨大吊灯,笑了下,缓慢站起身。
“刘老板,这……”
刘勇这种鬼精的生意人,从他开口第一个字就判断出了这话的意思,一直手抓住他胳膊,另一只手从茶几底下的小柜子里果断拿出厚厚一摞钞票推向袁祈,打断他说:“我知道委屈您了,这点小意思就当是委屈费。”
袁祈半站着给他推回去,“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命的事儿。
刘勇不撒手,这种事情干得多,轻车熟路又摸出一沓摞上去,皱眉缩眼求:“袁大师,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做父母的吧。”
袁祈表示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但还是坚守住了理智。
“真不行,刘老板,我说了……”
刘勇急了,故技重施又从茶几底下掏了两次:“求您了,您看我这么有诚意。”
“我也说了……”
袁祈余光瞥着眼下那四捆厚厚的红色,腰有点软,屁股不受控制的又坐了回去。
“……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孩子可爱,这事儿我不能不管。”
袁祈就这样留下来守夜,长夜漫漫,刘勇继续陪他在客厅喝茶说话。
喝茶空档,刘勇问他是哪里人,听着没有外地口音。
袁祈说是建安本市人,以前住市南区。
“巧了。”刘勇拍大腿说:“我刚在市南区承包了一项工程,就在xx那一片准备建栋摩天大楼,九十九层,总高约四百九十米,公私合资,准备作为建安市的标志建筑。”
“我记得这个。”袁祈没有茶瘾,喝了个水饱后见刘勇又添,顺手摸了根烟叼着。
刘勇又用自己镶贝母的打火机给他点着,见袁祈视线在打火机上停顿了下,大方要送他,被袁祈以“君子不夺人所好”推辞了。
客厅空气净化机嗡嗡工作,袁祈吐出口烟接上刚才的话,“好像之前新闻报道过,叫‘琉璃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