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文物有执念(163)
天空已经变成了深青色,山涧隐隐开始起雾,是晨曦破线的前兆。
“天快亮了,袁副组长,我们在这里继续等影青还是联系向导带我们先进去。”
袁祈再次往山那边看了看,雾气已经弥漫开来,完全不见影青和那个神秘的物种的痕迹。
他迟疑了片刻,说:“我们先联系向导探火吧,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刚才东西的线索。”
“你给影青传个纸笺,告诉他事情完成以后在车边汇合。”
琥珀眨巴了两下大眼,“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会传纸笺啊。”
袁祈:“那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用手机啊。”琥珀难以置信看着他,“你是人吗?你跟人联系还传纸笺,怪不得能跟纪组滚一张床上去。”
袁祈:“……”
这怎么跟之前了解的不一样。
他把自己的反应都写在脸上,琥珀无语翻了个白眼,大发慈悲解释。
“整个组里,只有纪组和影青那两个老古董才传纸笺,这样的本事也只有他俩会,我们正常同事之间的联系,都是手机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人类既然发明并且使用了电话,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去写信?”
袁祈:“……”
他竟然没法反驳。
“好吧。”袁祈呼出口气,“那我在车上留张纸条。”
他钻回车里从包里找纸和笔,琥珀站在身后见他吭哧吭哧忙活。
“袁祈。”她慢条斯理说:“我觉着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袁祈皮笑肉不笑:“啊,我谢谢你。”
琥珀:“纪组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跟其他人类,不太一样。”
袁祈正写着字,假装没听见她的试探,问:“怎么不一样了?”
“你身上有一种我说不好的感觉。”琥珀道:“平日里我能够正常跟你交流,但有些时候,会本能地畏惧你。”
“大姐,你别开我玩笑了。”
袁祈把写好的便签找了瓶水压在车顶,“你畏惧我,我还怕你呢。”
琥珀就是老话里的“温柔刀”,缠上去随时能让人脱两层皮,这样的人谁不畏惧。
等袁祈把一切都弄完,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拨通了赵乐提供的“联络人”电话。
他们比先前预计的要早到一天,对方见陌生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
一连挂断了三次才被接通,接通后那边没好气问:“喂,哪个王八蛋?!”
袁祈将手机拿远一点,听见信号都被喷的滋啦作响,先是客客气气表示打扰,又把他们这次的来意说明。
电话那边听说是局里来的领导,咆哮老虎当场就变成了温柔小猫,一口一个领导叫着,手忙脚乱穿衣服。
这时候雾已经放下了,天依旧似亮不亮。
不稍片刻,有一位身披呢子外套,头戴大盖帽,外形像个土豆的人从路尽头一路小跑朝他们来。
这人他操着浓重的连山省口音道:“各位领导不是说今晚才能到吗,我这边啥都没准备好,真是怠慢了,你们在外边等挺久了把,山里早晨冷,快来我家暖和暖和。”
就在几人寒暄的工夫,街面已经被升腾而起的雾气遮住视线,两边房屋吞噬。
转眼间,他们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冷意顺着雾气凉瘆瘆往身体里灌。
袁祈不禁打了个寒颤,说“没关系,我们也是刚来”。
向导说他们来的太早了,等太阳出来大雾才能散。
雾散之前,也不能让领导在这里干等着,拉住袁祈胳膊就要带回家吃早饭,还说出门前已经吩咐媳妇在家里张罗了。
袁祈半夜吃的那桶泡面已经消化的差不多,又在霜重的天里站了半宿,听到有热乎乎的早饭吃,肠胃先是感觉到一阵渴望的痉挛。
随即在却之不恭的犹豫下,双腿自动跟着人走了。
向导姓陈,是冀县的县长,说是县长,但管的这十几二十户人,也就是个平日里断官司的头儿。
陈县长家住在路尽头最靠近山谷口的房子里。
他家没有孩子,除了他,还有位年纪相仿,四十岁左右的老婆。
陈县长夫妻两个穿着都很朴实,房子也跟别人家的大差不差,看不出丝毫朱门酒肉纸醉金迷的奢侈痕迹。
陈县长将袁祈和琥珀带回家,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那股热气。
她的老婆听见声儿从厨房里擦着手出来,两只眼睛就盯着琥珀身上拔不下来了,惊诧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儿。
陈县长招呼她上饭,她这才回过神,端出刚出锅的软糯的稀饭和一叠香喷喷的蒸香肠。
“昨儿个发了块面,今早包了几个包子,包的不好看,别嫌弃。”
袁祈被陈县长拉着坐在桌前,琥珀说自己不饿,并不准备吃饭,坐在旁边椅子上,好奇打量针勾桌布。
不稍片刻,桌子上冒热气的大盘小碟摆满,虽然都是家常菜,但都看起来很用心,地瓜和南瓜都切成了适合拿在手里的小块,蒸包子下边铺了带香味的秸秆草,就连咸菜丝,都是加了胡萝卜的花样咸菜。
袁祈这辈子,最反抗不了的就是家常饭,尤其是在大冷天里。
其诱惑程度仅次于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的纪宁。
第146章 诅咒
陈县长又从柜子里找出一瓶小酒,要招待袁祈,袁祈说有任务在身,下次再说。
谁知道对方盛情难却,不断劝说,他最后当场吃了颗头孢才得以拒绝。
陈县长可惜着把酒放起来,又给他夹菜添饭,袁祈被弄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县长问:“领导们不是说今晚才来吗,我都没准备东西。”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袁祈选择性忽视了他的前半句,说:“你就领个路,让我们进去看看就行。毕竟上边交代了,我们也不打扰,看完就走。”
说着,他夹菜手动作不停。
“说到这个,不知道咱们山里有没有山魈或者黑熊之类的东西,我们刚才进村的时候,碰到了个花脸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戴着面具还是脸上花花毛。”
陈县长听他描述,放下筷子偏头思考了会儿,这才啧嘴说:“没听说山上有什么熊,更别说是山魈了,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啊。”
袁祈笑了下,“那可能也是我们看错了。”
“不过听说,今天是浡婆族的山神祭。”袁祈问:“主持的祭司,长什么样子?”
陈县长道:“这哪有人见过。”
袁祈:“嗯?你不是管这里吗?”
“啊?”陈县长被他这么一说也懵了,随即拍下大腿。
“领导你误会了,就你看到的,我们县里这些都是纯种汉人,浡婆族虽然也在冀县。但他们住在山顶,也就在他们自己收成不好的时候,过来跟县里人换点东西,几年也就下来个一两次,连话都不说,没什么太大交集。”
“话说回来,两边虽然做邻居这么多年,但人家高冷着呢,对我们非常陌生。少数民族嘛,享受优待,尤其是山神祭的时候,他们霸道的禁止我们上山,整个县里,没人知道山神祭是个啥祭,更别说祭司长什么球样。”
说着,他嘿嘿一笑,脸上不屑瞬间收敛。
“这次出现什么祭坛的地方好巧不巧就在他们那儿。上边政府跟我一起过去沟通,还是我第一次上山咧,要不是省里发话,他们绝对不会答应让外人进去。”
袁祈眼角稍微动了下,就着香肠把最后一口粥喝完,陈县长的媳妇看见了想给他添,但琥珀正在为她抹指甲油,只好歉意地看着。
琥珀头也不抬,幽幽道:“又不是没长手。”
袁祈:“……”
他心说我本来也没想让这大姨帮我啊。
饭吃的差不多了,外边的雾还没有散。
陈大嫂将碗碟收拾下去,摆上了野枣干和瓜子,袁祈问陈县长:“听您口音,您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