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44)
容不念一怔,还没明白这是哪一出,就看到殷辞把那枚同心结放在自己手心里,他猛地一缩,却被殷辞抓住了。
这下他都想扇刚才的自己两巴掌——一天到晚的瞎咧咧,看吧,把人忽悠住了。
“哥哥,不单单因为刚才的话,我想了很久了,这些天一直在想,”殷辞攥着他的手,把同心结慢慢地放在两人手心,垂着眼故意不去看他,“我知道有些突然,你这时候也不喜欢我,但……但我怕来不及了,我等了你这么久,什么心思都生过,什么出格的事都做过。因为不甘心,所以才有了现在,我以为我可以把你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其余的事情都不去管,平时随便干些什么养家糊口,闲暇时喝酒纵马,这就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日子了。”
“可是真的见到你了,真的这样做了之后我才发现我一直以来期待的其实不是这些,我只是……太想你,太想我们之前的小城了……哥哥,我想好了,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你就允许我放纵这一次好不好,我……”
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稚嫩了,猛地一听还有些耳熟,容不念皱皱眉,还是没想出来这声音像谁。
自从到了这里,殷辞就粘人的很,平时衣食住行都要亲自过手,恨不得一日三餐都亲自下厨,颇有点主人家要回来久居的架势,搞得他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才导致现在手足无措。
殷辞深深地吸了口气:“哥哥,就这一次,你收下吧,这是我的回礼。”
“回礼?什么回礼?”
殷辞没抬头,细细地把那枚同心结绑在了他的食指上,抬头对他笑了下:“没什么,哥哥,我总得让你做回你自己啊……”
这是容不念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这其实是个幻境——
第53章 造恶业
他还是傍晚的时候被饭菜香味馋起来的。
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盘子了,殷辞还在从食盒里往出拿,大大小小的把桌子放的满满当当的,见容不念起来还抽空笑了下:“醒了?醒了就快来吃饭。”
“呃……嗯,”他这话说的太过自然以至于容不念一时忘了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问之前的事情来,“咱们不是去看庙祭了吗……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殷辞那碗筷的手一顿:“哥哥你之前在路边休息的时候睡着了,连我带你回来一路上都没有醒过,想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怎么,哥哥你忘了?”
“是这样啊……”容不念走到桌边坐下,隐约记起是这么回事儿来。
原本两人是要去看庙祭来着,结果半路殷辞去买东西,他左等又等都不见人回来,居然直接在供人歇脚的凉亭上睡过去了。
幸好殷辞没忘记把他带回来,这么想着,容不念扫了眼桌上的饭菜,随即惊叹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这么丰盛?”
殷辞把筷子递给他才说话:“今天庙祭不算好日子嘛?”
“也是,庙祭确实算,好不容易赶上了自然也得入乡随俗跟着庆祝一番,”容不念夹了一筷离自己最近的甜藕粉,心满意足的说道,“真是好吃啊,要是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我干什么都愿意——”
殷辞没急着夹菜,看他吃了才动筷,听见他这句孩子气的感慨失笑道:“哥哥的志向就是这个?”
他砸了下嘴:“也不全是,但是民以食为天嘛,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本身就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那就好。”
“好什么?”
“好在没白费功夫啊,”殷辞低低地笑了一声,托着下巴看向他,眼神专注,“为了哥哥夸的这句好吃,我可没少求芸香楼的大师傅指导。”
容不念睁大眼睛:“这是你做的?!”
对面的人轻巧地应了声是。
“这些不会都是你做的吧?”看见殷辞的表情,容不念吞咽了下,指这面前的桌子不可思议道。
“对啊。”
殷辞依旧没挪开视线。
“……”
这回轮到容不念不自在了。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场心血来潮的闲聊,没想到他都闷头吃了好几口饭了,再抬头时殷辞还在盯着他看。
“咳、咳咳咳——咳、那个……我我还没洗手,我、我洗个手再回来——”容不念偷看被抓包,不小心自己还呛住了,顺过气时简直没脸再待下去,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先回避一下。
说罢他头也没回,一阵风似的旋走了。
殷辞一直含笑看他出了门,等到拐角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再开口时声音冷厉:“出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墙角就缓缓浮现出一个虚幻的人影来——人影从头到脚都蒙的严严实实,只能勉强看出身形还算瘦长纤细。
“你……”蒙面人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
“藏头露尾,几百年来了,你主子自己不敢来就派你来送死吗?”
现在的殷辞和在容不念面前时截然不同,虽然他身形依旧不似之前高大,但说话间声音凌厉,不怒自威,连一个眼神都难得施与面前的人,这才是不夜城主展现在人前真正的模样。
寻常人恐怕近身都会被这威压吓得说不出话来,可蒙面人好像并不受他影响,声音依旧平直的像是假人:“你把他困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不等人,你这样只会害了他。”
殷辞神色毫无波动:“与你无关。”
“若是他记起来,也不会愿意你用这样的方法保护他的,”听见这话,蒙面人似乎是叹了口气,“他当时那样是不得已,也是为了护你,既然现在他回来了,你没有必要带着他躲躲藏藏,他……不是那样的人,不论记起来与否都不会乐意一直这样过活的。”
“是与不是,他现在都在这里,”说完他为了说服自己一样又加了句,“他在这儿很开心。”
蒙面人哑了下,想起什么似的满腔疑惑的向他求证:“你现在这样,难不成是想告诉他你可以保护他了?”
殷辞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终于不再似之前那般沉稳:“不,我讨厌他,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对我而言,那是我之前无能的见证!我只想告诉他,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被他关在那里——”
有人说都说不夜城主与天玄交恶是因为早年不得势时受过天玄弟子的折辱,但他见过殷辞还跟在容不念身边时的模样也见过后来不苟言笑的不夜城主,只有他明白这并非实情——那时的殷辞不大点一个,人就像个小尾巴,天天挂在容不念身后,而容不念对他也绝称不上折辱。
这话里的怨怼愤懑做不得假,掰开揉碎了听却发现这话里都是不易见的委屈,蒙面人不由得一怔:“你……”
“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殷辞也察觉到自己态度太过激烈,但当下也不欲多说,于是挥挥手打散了墙角的人影。
屋里顿时陷入沉寂,只剩下不小心听了全场的容不念傻站在门口。
——
“哥哥怎么光站在门口不进来?走道里是穿堂风,天还没完全暖,小心伤寒。”没想到下一刻门就被打开了。殷辞站在门口,眉心还有两道泛红的甲印,望向他的目光深深。
“我……”
殷辞一副不知道他在偷听的模样,看是含笑看着他的,容不念越过他,看见自己碗里堆得小山一样的饭菜——那都是他爱吃的。
这样的举动和眼神无论如何也不能单单用感激搪塞过去了。这几天殷辞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不仅行事风格和一开始判若两人,就连样貌也在变化,不过几天就和之前瘦瘦小小的模样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