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21)
不过安静了还没一会儿,屋外就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叫声,子路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就想往院外冲。
“啊!”与此同时被惊醒的还有容不念,黑咕隆咚的床帐里瞬间拱起一个人形。
“小师叔——”
但子路还没站起来就看见旁边冲过去一个黑影,顿了一下后稳稳地立在了床头:“哥哥,我在这儿。”
容不念本来也就是惊了一下,听见熟悉的声音就更觉得放松了:“殷辞?”
“嗯。”
“刚刚是外面的叫声吗,秦姑来了?”说着他撩开了床帐,看见两人齐刷刷的立在前面时表情有点疑惑,“你们俩…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
说实话,不只是他疑惑,子路也迷,他听着小师叔和殷辞的对话不仅疑惑,甚至还生出了一种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的感觉。可小师叔醒来之后,殷辞好像又变回了前两天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站在床头并不多开口,因此他心里那点不成型的猜测又没了佐证的地方。
想了想,子路还是上前问道:“小师叔,你之前说的那个帮手就是秦姑?”
“对啊。”
“所以那刚才院子里的叫声和秦姑有关系,”子路攥紧了剑,来回看了他们两眼,“你们都知道?”
“对啊,”容不念慢吞吞地回答他,“秦姑来了嘛,她可是免费的打手。”
“打手?!”
容不念还不是太清醒,瞥了子路一眼,“子路,你不要这么激动啊,秦姑不会伤人的,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师叔,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容不念和殷辞对视了一眼,“知道啊。”
子路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几乎忘记了一直以来的礼数,“那你知不知你这是在和鬼物勾结?这是修道之人的大忌!”
“……”
容不念罕见的没有立即还嘴,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子路,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我向你保证秦姑只是来做戏的,不会伤人,我也知道这事确实有些欠考虑,但是她给的时间太短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把鬼物放进一个普通人的大门?”
“不许这——”
“殷辞,”殷辞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容不念叫住了,他冲殷辞摇摇头,“确实决定的急了些,但是你要说秦姑是我放进来的我也是不认的,这秦府大门哪里能拦她,再说了,”容不念笑了下,突然变脸,“你个小兔崽子能不能冷静点!下山几天长本事了还,敢顶撞你师兄!”
“我,我……”小师叔变脸,子路立马气短,“那你也不能和鬼物做交易啊,小师叔,你知不知道和鬼物做交易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子路刚刚急得脸通红,言语间也是顶撞,但容不念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不由得心下一暖道:“放心,我们正经人不做这种亏本买卖的。”
“啊?”
容不念指指殷辞,笑得很是得意,“你忘了我们有个大宝贝啊,直接用拳头说话,作甚生意!”
“……”来这么一出,子路也算是冷静下来了,他看看殷辞又看看容不念,“那为什么叫秦姑来啊,她之前不也来过,没什么用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叫秦姑当然是为了看看咱们这位秦老爷交代的有几分真了。”
子路仍有几分不忿,“那我也可以做啊,何必和鬼物……”
说到一半,他在容不念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里停住了,“子路啊,怎么说呢?说你傻你还真是不聪明,秦姑才是雇主,但她一没给钱二没给人的,轮到干苦力不用她用谁,再说了吓唬人这事儿,靠你行还是靠我行?”
子路被小师叔的逻辑震惊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腹诽小师叔和鬼物勾结还是小师叔连干起活来连女孩子都使唤。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屋外就响起了第二声尖叫,这回还没等他们再说什么,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声就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跟放爆竹似的。
子路在一片嘈杂里微微抬高了声音:“师叔,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啊?”
这是屋外终于由远及近的响起了一道苍老声音:“哎呀,仙长救命啊!仙长!”
于是容不念捂着耳朵回他:“现在——”
作者有话说:
对了,给家人们推荐我近期的循环曲目——《没咯》
福禄寿真的是宝藏,我只要一没有什么可听的就会继续回头听,歌单里的盛宠不衰了属实是
第26章 贪心起
他们循着声音出去时秦诺正跌坐在门口等台阶上,秦春雨就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也不多说话,黑漆漆的一双眼只盯着秦诺——她看起来同前天晚上并无不同,红衣红鞋红缠花,活脱脱是个待嫁的新娘子。
反观秦诺倒是披头散发,脸色煞白,比秦姑还像个鬼怪。
容不念他们一出门就像个护崽的母鸡似的把人挡在了身后:“你这鬼物休得张狂,我等天玄弟子在此岂能叫你放肆!”
秦老爷已全然没了白天的风度,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只一味的恳求要几位仙长救救他。
容不念没理会他,准备和秦姑对词。
他也留了个心眼,刚刚特地把秦诺露出了一半,好让他可以把前面的秦姑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就是他请来害人的邪修?怎么,当初害了我和我夫君尚不够,现在还要害镇民吗?”秦姑伸指挨个点过他们。
“我们是秦老爷请来的,但却不为害人,只是来为民除害的!”
秦姑一开口,容不念先愣了下才接上嘴,秦姑词说的一字不差,还很顺畅,几乎没有打一点磕,比他想的不知道好了多少,课问题就是前天秦姑还是个结结巴巴的新娘子,怎么才过了一天,说话都变流利了。
鬼物自主意识变强这是修为大增的标志。可秦姑一个山野鬼怪,凭一缕冤魂能成型本身就是个奇闻,又怎么会一夜之间修为大涨?
秦姑的心思完全不在容不念身上,仍在尽职尽责的说词:“为民除害?那你们岂不是第一个要除的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此言差矣,”殷辞摇摇头往前迈了一步,手上不知何时浮起了一张金灵符箓,“秦诺为富一方,荒时免租冻时施粥,美名广为人知,倒是你心貌丑陋性情跋扈,若是现在放过你,以后不知会祸害多少人家。”
说罢这句话,他手上的符纸径直飞向了秦姑,在触及她身体之前迎风化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牢。
“我没伤人,害人的是他!他伤天害理,不得好死!”眼见被困,秦姑情绪猛然激动起来,又因为脸上的伤疤并做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来,连带着一双黑瞳里也没有什么清晰情绪,在被封时却浑身都在细细的颤,叫人看出她是真的恨极了面前的人,“秦诺,你把明殊藏起来便笃定我找不到他,你可想过我为何今天来找你,你真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
“你,你血口喷人!”秦诺终于扶着子路站了起来,听见秦姑在人前如此抹黑自己顿时气得气血翻涌。
看他站起来,秦姑一下扑到结界边,目呲欲裂地喊道:“秦诺,虎毒不食子,你为人父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等你以后下十八层地狱——”
秦姑这声喊得撕心裂肺,但却是不是之前他们商量好的词儿。
秦姑在这金光里已经成了一个虚影,容不念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秦诺的脸色,但他只看到秦诺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
容不念低眼想了下,走向秦诺,“您受惊了,现在秦姑已除,”他又抬头看向四周受惊吓的秦府众人,安抚道,“各位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