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102)
“那也得能找到啊,你以为我不急嘛,但人这么多我也——”
容不念无力地摆摆手:“赶紧找吧。”
为了更保险些,他们俩一人从路边买了个面具,霭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挑了个十二生肖大杂烩,说话时上半张脸顶着张四不像的面具,是他看了会堵心的地步。
“你急什么,”霭雨嘟囔了一声,“殷辞肯定是跟着霭云出来的,有我在还怕找不到人吗……哎你稍微等等!”
“有法子了?”容不念紧紧盯着霭雨。
霭雨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口哨,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保证给你找到,能不能别用看人牙子的眼神看我?”
“没有,有办法就赶紧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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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雨的联系方式确实有一套,哨子刚响就看见远处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旋风似的冲了过来了。
“你可算是出来了!”来人直接跳到了霭雨身上,夸张的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两个月哎!想死我了!”
“唔……”同样流星一样坠过来的还有殷辞,容不念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一下人瘦没瘦就被怀里的力道撞得一窒,偏偏殷辞还抱着他不撒手,胳膊勒得死紧,生怕他跑了一样。
“哥哥……”
单单两个字就让容不念掰人胳膊的手收了回来。
“干嘛呀,哭丧着脸,咱们是出来玩的,”他收回手,顿了下又转而去回拥住殷辞拍了拍,“我、我这次可是说到做到了……”
霭雨在一边大呼小叫:“想,当然想了!老子从来没和你这么久!”
“你没学坏吧?”他们俩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对方的模样,没有因为变化惊讶半分,打情骂俏的十分熟练。
容不念无意打断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但实在架不住好奇:“霭、霭云?你怎么变得这么大?”
修青也没说霭云变得这样大啊。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之前怀里抱着的小狐狸变成了一个快有自己高的姑娘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之前一直以为霭云且化不了形的。
霭云歪在一边,给了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白眼:“什么大,这是高挑匀称好嘛?”
“噗——”有人扯了扯他的手,“哥哥,霭云姐姐现在可是很受人欢迎的。”
霭云附和道:“就是就是,就属你没眼光了。”
“哦,”容不念吐吐舌头,冲霭雨使了个眼色就拉着殷辞往别处走,“那殷辞你有没有想我呀?”
“想,想的。”
闻名来看龙凤灯的人太多,他们顺着人潮走动,入耳都是人声鼎沸,烟火叫卖,彼此的声音倒不是很明显了,殷辞这句话说得很低,容不念还以为他在害羞,没忍住又去逗他:“嗯?怎么不说话,不会真的没想起过我吧?怎么不吱声,嘿,要我说你可——”
殷辞拽了下他的手指,这次比较明显,容不念立马扭头看去。
不得不说少年人真的一天一个样,不过两个月没见,他却觉得殷辞抽枝拔节似的又长了不少,连侧脸的轮廓都日益出落地好看,就看见他鸦羽似的睫毛扇了两下慢慢转过头来:“我说想。”
“这两月来,我一直很想哥哥,还有……”他听到殷辞深深洗了一口气,“我同莫如归的比试…最后是我赢了。”
“小玉……”殷辞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可容不念莫名却觉得这目光似乎带着温度,将他整个人都烫得一缩,以至于他一时失了方寸,很久没叫过的昵称脱口而出。
殷辞笑了下,问道:“哥哥还记得我有事情想在比试赢了之后说的么?”
“是什么?”
下一刻容不念手里又被塞进了一个圆润的物什,容不念没有低头看,只是一握就猜到了这是什么,他接触过可以镇魂安神的东西不算少,可对他当时的状态还管用的,容不念也只记得这一个。
他稍微蜷了蜷手指,有点不明白殷辞的意思。
殷辞像是提前察觉了他的目光一样,完全不去抬头看他,伸手同他一起紧紧地抓着那颗无名珠子:“哥哥,我知道虽然现在说这些话有些冒昧,但是我等不及了,我也想像云师兄一样永远冷静处事,可我做不到,这两个月,这两个月……我真的很想你哥哥,所以,就算是不合时宜,就算冒昧,我也想和你说,之所以又把它拿出来是因为现在,现在只有这个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哥哥,你再等一等我,总有一天我会给得起任何想要给你的……”
“哥哥,我……”殷辞声音发抖却目光缱绻,甚至需要不停地说话给自己壮胆,后面的话已无需再说。
第120章 前尘事
“你……”
容不念没想到殷辞惦记了两三个月,这么久见的第一面要说的居然是这个。
事实上那颗灵珠被塞进手里的时候他愣愣地定在原地,头脑里就成了一片空白,只觉得手心里硌得慌,火一样触感的从指尖烧开,一直蹿到心口。
那次禁闭过后不久他就把殷辞送的珠子又还了回去,没想到第二次在跑自己手上是因为这个。
他眨眨眼,心底忽然生出点荒诞的戏剧感来,下意识就要摇头:“殷辞这是——”
“哥哥,”殷辞摸透了他这个遇事儿就缩头的性子,干脆双手浅浅拥着他不让他扭头说话,“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一开始我同你讲这件事,你总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喜欢不喜欢谁的不能胡乱说,要慎重,可……”
容不念插嘴道:“可是你现在也不大啊。”
“可、可是按鬼族的算法我已经快成年了……”殷辞嗫嚅道,“我之前听说鬼族成年的时候都会被安排一个可以相伴的主人的,他们没有办法选,我有,我不想错过你哥哥,我觉得我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好的人了……”
“这是又是谁胡说八道?!”殷辞这话说得不可谓是不往他爆点上踩,容不念还没听完就觉得血都在往头上跑,于是暴躁地打断他的话,“他们说的是什么?那是运气不好,没被救出来的鬼族,他们没得选!殷辞,你要是还一心按之前迫害你们的人给你安排好的路走,那你何必跟我回来?”他心想这可真是托了殷辞的福,自己总算是切实体会了一把师叔给自己授课时的感觉,“别人的话句句都往心里去,我说得你是一句都不带进耳朵的是吧?”
“我知道……所以才更觉得哥哥待我好,哥哥,我没开玩笑,也不是小孩子话,我是认真想过的,也是真心想要同哥哥结契的,哥哥之前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轻易就被说服了解契嘛,那是因为我心想……”他执着地去勾容不念的手指头,“没了那个,我才好同哥哥结另一个,哥哥——”
殷辞引着他往上探去,结果刚刚抬起手容不念就抽回去了:“大过节的殷辞你是发的什么疯!”
“我没发疯!哥哥——”殷辞眼里水汪汪的,抬头去看他,“你是和谁一起过上元节?”
“这叫什么话?那我跟前儿现在站着的不是——”
“是我,”殷辞几近执拗地开口,“是我对不对,哥哥?”
“你放眼看看这永安河畔,哥哥……你看灯旁船上的,街边摊前站着的不都是为着未来结发的吗?我们年年都下山,次次灯会都没落,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呢?”
“……”容不念嘴唇微动,他没想到两个月没见,殷辞别的本事没见长,倔劲儿倒是跟十头牛拉着似的一去不回头。
“哥哥,我……”碰巧远处巡游的花灯船过来了,人群喧闹连同鼓炮声将殷辞接下来的话都掩住了。
河中流光溢彩的龙凤花灯船由数百只小舟拼接而成衔尾徐行,船上鼓号一响,天灯升空,万千河灯顺流而下,千灯如昼,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