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27)
好在秦春雨到底是幼年时独自撑过家的,数月来又没少跟着秦安学习,极怒极慌也没忘了留有一丝冷静,当即就想躲到走廊的花架后。可她到底是有了重身的人,月份虽不大,行动间却也多有不便,再加上之久站之后转身,不由得眼前一黑,失神间还碰倒了花架上的杜鹃。容不念好心去捞一捞,却因为没实体扑了个空。
花盆碎在地上,声音清脆,可听在容不念耳朵里却犹如催命铃。
秦诺拄着拐杖开门冲出来:“谁?”
“是谁?”第二个声音紧随其后。
看到门口出现第二个穿着道袍的人影时容不念心底暗喊糟糕,要是被年老体弱的秦安发现秦春雨还尚能一搏,要是被这个狠心的道人发现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那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容不念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前面就正冲他们打过一道符光来,被打中的秦春雨立即软软的倒了下去,他跟着眼前一黑。
容不念本来以为是被打中的缘故,没想到下一刻整个结界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仔细听还听得到阵法破裂的声音,他站在阵法中心看四周,外界的呼救声和终于时间开始流动具象起来,像个光怪陆离的假象。
他在颠簸中看到这个小世界碎裂成无数微光,远处似乎还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相隔很远的人,像一幅剪影画。
容不念努力辨认着那两个人影:“是……殷辞嘛……”
但下一刻他就陷入了一片柔软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
猜猜容不念看到的是谁?
第33章 贪心起
阵法里的时间流速要比外边快些,看着他似乎是草草跟着秦安过了半辈子,其实进阵的时间还没有他晕的时间长。
等容不念有意识时还是因为听到了耳边的呼叫声。
一边声音有些像殷辞,只是情绪听起来不太稳定,怕极了似的一叠声地唤他:“哥哥,哥哥——”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殷辞这孩子本来就爱哭,这回更不知道回怕成什么样子。
他嘴里都是血腥味,不知道是自己咬破了哪里,还是外边有人受伤。容不念有心说自己没事,想叫他不要担心,眼皮却沉得像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抱着他的人也怪,生怕他掉下去似的箍得死紧,勒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只有心口处不断有股热流进来。他在这声音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险些要怀疑自己是被勒晕的。
他再清醒时不知道又过去了多长时间。殷辞的声音仍然响在耳边,容不念费力摸到他的胳膊拍了拍,匀了口气才说道:“我没事。”
“哥哥,”一直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猛地一松,“你醒来了”
容不念缓缓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殷辞,可能是哭过,也可能是急的,殷辞满头是汗,表情难看,见他醒了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容不念这人就是口花花,一会儿两会儿还撑得住,再多一会儿自己就先不自在起来,“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儿啊?”
殷辞生气的控诉他:“是哥哥不听话,都答应我不会乱碰的!”
“谁主动碰了,一进来不得看看啊……再说了,”容不念摸了摸鼻子,没理搅三分:“我那叫情势所迫——”
“什么情势要你亲自动手,是我用不得还是你师弟术法比你差,要你亲自动手!”
这简直算得上疾言厉色了,容不念下意识就要去找盟友,一贯维护小师叔的子路这回却窝在边角当透明人,没能成功结盟的容不念疑惑发问:“你这是在训斥我?”
“不是的,不是的—哥哥……对不起……”殷辞明显愣了下,又低下头去,“只是哥哥你刚才吓死我了,你躺在里面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殷辞声音软软的,还带着鼻音,容不念强撑出来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手忙脚乱的去安慰他:“哎呀,不是……我那不是就是一着急就忘了吗,我——”
“对了殷辞——”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找到救星似的抬头,“你能帮忙找出来秦姑在哪吗?”
“秦姑?”子路终于从墙角走出来,只是仍然离他们远远地站着。
醒来了好一会儿,容不念终于想起转头去看阵法,“对,秦姑她应该也在这儿,还有秦安——”
他语间一顿,刚刚的阵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碎了个稀烂,就连石坛也倒了半个,殷辞身下是几块不算圆钝的碎石,衣袍沾了不少灰尘,而他刚刚就躺在殷辞怀里。这个认知让容不念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他身量要高些,殷辞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压坏。
他连忙起身想要自己站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秦姑待久了也有了共性,因为起得太猛有点晕,“嘶——”
好在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紧闭双眼时耳边不知道擦过什么,温温热热的:“哥哥容易头晕就要记得慢些起。”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容不念过了电似的站姿笔直,过了一会儿才掩耳盗铃的问道:“咳咳,那个……秦安呢?”
子路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他身后飘着的光团。
秦安和在阵法里时没区别,闭着眼一动不动静静地悬在半空,只有过分透明的魂体有之前被抽魂的痕迹。
“哥哥,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我——”
“长、生—”
容不念还在斟酌怎么把事情讲出来,旁边就传来一道短促的声音,这声音字字泣血,尾音断的突然,音调怪异尖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不似人声。
他们三个顺着声音往身后一瞧,不是秦姑还能有谁。
秦姑微微歪头看着身后光团,仿佛喊完那句话就耗费了她全部的精神,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她还穿着初见时那身喜服,站在原地并未靠近,她蹙着眉像尾离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涌入的新鲜空气,脸上明明还是纵横几乎辨认不清五官的伤疤,可他们却分明从秦姑的神情里看出孩童似的无措来。
子路看了眼殷辞,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小师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容不念沉默了半晌才说:“就是找不到要和她成婚的新郎官了。”
“啊?哎哎哎,小师叔你干嘛去——”
他说完这话径直走到了一边瘫着的秦诺身边,然后在子路的惊呼声中狠狠地一脚踢了过去。
“艹,是人不干人事,你还算什么人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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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贪心起
秦诺还没睁开眼,先“哇”的一声吐出来。
容不念全程都有人扶着,秦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再加上容不念踢这一脚的时候真的动了气,差点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的肋条踢断几根。
“不能打人啊小师叔——”子路到底怕出事,第一个冲上去把两人隔开,避开秦诺对他歪歪嘴,“小师叔你做什么,这可是犯了门规的……”
秦诺被当头一脚踢过去也不敢发怒,一味的缩在后面讨饶:“仙长饶命啊,仙长饶命啊,我这是做错了什么还望仙长明示啊……”
“我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身后边这个畜生干了什么!”容不念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来气,“你让我饶什么命,你的债主又不是我——”
“小师叔,你可是发现什么了?”子路皱皱眉,也发现有些不对。
秦诺自醒来眼皮就跳个不停,这时见两人望过来,余光又瞥到一边毁掉的祭坛,更是打定了主意要装傻到底,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我能知道什么,”他看见秦诺畏畏缩缩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几乎要气笑,于是拉着殷辞和子路推到了一边,指着秦姑道,“看好了,现在不论死的活的还是半死不活的,都在这儿,正好把前因后果给捋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儿对簿公堂都不一定能有这么清楚了,您说是不是啊,秦老爷?”说罢他又看向一边的新娘子,“你要找的人都在这儿了,就没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