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冕(69)
气氛蓦地安静了会儿,钟衍不确定alpha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可他的体温似乎比刚才又高了点,空气中的铃兰花气息也更浓了。
鬼使神差地,beta又想起了方才浴室里alpha薄唇贴近、将自己困在墙边的情景。
一股沉闷的压力挤进胸腔,让他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热源一路从脖颈蔓延到脸颊。
缓了缓,才问alpha:“贺泊尧,要不要接吻?”
alpha胸腔起伏多了些弧度,气息明显沉了下来,揽在钟衍后背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很久后才道:“想,但还是算了。”
伴随着一声轻笑,alpha嗫喏着:“我怕自己忍不住。”
空气中铃兰花的味道快将人溺毙,钟衍不是第一次陪他度过易感期,以前却未曾发觉alpha信息素的味道竟能浓到这种叫人发腻的程度。
知道人现在需要纾解,钟衍认真思索过,最终只能想到个办法短暂分散一下他注意力。
于是拉了拉alpha的袖子,看向他道:“那我给你讲讲咱们以前在丘山的故事吧。”
放在平时,即使他不讲贺泊尧也一定会主动问的。以往那些两人共同经历过却被他遗忘的一切,只要钟衍肯说,贺泊尧通通都想要知道。
然而这一次,alpha却没有吱声,沉默良久,突然很轻地叹了口气:“好了祖宗,放过我吧,不要再说话了。”
掌心罩住beta的后脑勺,又将人摁回到自己怀里:“让我抱一会儿就行。”
自己人已经在他怀里了,横竖挣不脱的,他说怎样便怎样吧。
钟衍这么想着,手从alpha后背环过去,同样抱住了他。
墙上的布谷鸟钟又开始报时了,两人就这个姿势躺在床上,时间就像被锁定在这一刻一样。
长久的沉默中,alpha突然出声,说了句:“阿衍,对不起。”
钟衍不明所以,抬头,茫然地朝人看过来。
贺泊尧眼睛依然闭着,眼皮下的睫毛微动了动。毫无预兆地,在钟衍的注视下就这么睁开了。
alpha瞳眸中隐着一抹幽暗的情绪,忽而抬手,拇指覆在钟衍的眉骨上磨了磨,绕过脸颊,一路摸到了beta的后颈。
钟衍本能将脖子往回缩,这个动作却直接将他带向alpha胸膛,脸埋得更深了。
不多时,头顶那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带着懊悔,让钟衍心口无声蔓延上酸楚,跟着狠狠一揪。
他听见alpha问:“阿衍,我以前咬你的时候,你一定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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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的易感期持续了整整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姜泽姗姗来迟,假装无视alpha刀人的眼神,将抑制剂毕恭毕敬送到人手里。
与姜泽同行的,还有为贺泊尧检查身体的私人医生。
医生看懂了alpha的眼神示意,表示需要些安静的空间跟贺泊尧单独聊一聊,于是钟衍和姜泽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请到了屋外。
院子里放着几坛刚酿好的酒,钟衍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把姜泽晾在了一边。
刚刚弯下腰抱住一坛酒,却听见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抬眼,alpha已经站定在自己跟前。
“大哥!”钟衍面露惊喜,嗓音不自觉扬高了几分,放下手边的酒。
贺淮朝拄着手杖站在那儿,脸上挂着浅笑,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我来看看阿尧。”
“也看看你。”
莘辰刚停好车从院外走进来,手里拿着车钥匙冲他挥了挥手,热络地打招呼:“阿衍,好久不见。”
“莘医生。”钟衍冲人点了点头。
“以前怎么说的来着?”莘辰抬手指了指他,颇有些提醒的意味:“叫我‘莘辰’就行。”
恰好这时,几人身后的屋门开了,医生夹着文件从里面走了出来。
贺淮朝刚好与姜泽有事要交待,便让钟衍带着莘辰先进去。
屋内,贺泊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倒水时,视线刚好与进门的两人对上。
alpha手里端着两个杯子,一杯越过莘辰递给了钟衍,另一杯放入了两粒泡腾药片,送到自己嘴边。
刚把医生给的药服下,alpha耳边这时却有人突然“啧啧”了两声。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你这儿,连杯水也不给,你就是这么招待远道而来探望你的贵客的?”
水杯磕在桌面上,贺泊尧转头,若无其事瞟了他一眼,那神情好似在说:自己人,装什么装?
莘辰却仍是不知好赖凑上来,拍拍贺泊尧的肩:“看来还是丘山的水土养人啊,你恢复得真是不错,满面春风、脸色红润的。”
人说着用胳膊肘撞了撞贺泊尧,目光多了几分调侃:“我听说前这两天易感期都是阿衍在陪着你,果然啊,有了爱情的滋润……”
“你衬衣上的扣子找着了?”莘辰话刚说到一半,贺泊尧冷不丁出声,将其打断。
看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目光怔愣着,alpha勾了勾唇,又补了句:“裤子皱成那样,穿不了就扔了吧。”
他这端话音落地,莘辰眼底瞳孔瞬间放大,嘴半张不张的像哑巴了一样。
须臾后,抬起一根手指正对着alpha鼻尖:“贺泊尧,你!你!”
莘辰一个“你”字过后,剩下的话半天没出口。
恰好这时贺淮朝进来了,笑看着几人,边走边问:“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没什么。”贺泊尧赶在莘辰之前出声,视线在两人之间暧昧地转了一圈,笑笑:“向莘医生讨教一些穿搭方面的心得与经验。”
莘辰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冲他“呵呵”两声。
第53章 “全想起来了?”
钟衍留贺淮朝与莘辰在家里吃午饭,实际上,三个体型高大的alpha围坐在一张矮茶几前,空间还是很逼仄的。
钟衍炒的几个菜都是自己拿手的,蒸了米饭、有肉有虾、还搭配了两道绿叶蔬菜。
贺淮朝用餐的习惯一直很好,即使席间都是熟识的人也会用公筷,话不多,也不会因为喜欢一样菜就只挑着那个吃。
莘辰倒是跟以前一样,桌上的气氛全靠他活跃,会时不时与钟衍搭话,不管是不是真心觉得合胃口、都会很捧场地夸他的手艺好、夸他做的饭香。
贺泊尧自己吃腻了海鲜,剥的虾全都放进了钟衍碗里。
以前在澜庭壹号时,钟衍就有观察过他剥虾的习惯——先会把虾头掐掉,尽管虾线已经提前挑了出来,但他还是会把虾背掰开,确认过里面完全干净后才会去壳放在钟衍的碗里。
然而现在,alpha尽管失忆了,却似乎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
钟衍回想了一下两人这几天在一起吃饭的场景,隐约觉得人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具体又不太说得上来。
正走神思索间,莘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是对着贺泊尧的。
“botto在我这儿待了一年多,我们家每天的餐标已经从素食为主变成顿顿有肉了。你别看这家伙体型不大,那饭量绝对跟个七八岁的小孩大差不差了。”
莘辰说着冲贺泊尧挑挑眉: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他接走啊?我是真养不起它、快被它给吃穷了。”
对方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贺泊尧没当真,捣了捣碗里的饭,懒散地回了句:“先放在你那儿吧,阿衍怕狗。”
他这一句话音落地,钟衍夹菜的动作却是猛然顿了下,很快朝人看过来:“我这段时间没给你说过我怕狗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气氛很微妙地沉默了。
此时莘辰也噤声了,目光在alpha与beta之间来回游移,有观望也有看戏的成分在里面。
“姜泽说的。”
alpha神色如常,自顾自继续吃着饭,眼神却并未与钟衍对视。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饭吃到后半截的时候,莘辰话明显变少了。
趁着钟衍和贺泊尧一起把碗收去厨房,莘辰低咳清了清嗓子,凑在贺淮朝耳边嘀咕:“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