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冕(17)
便把人揪起来问:“这是什么?”
钟衍靠在床头,语气寡淡:“你母亲去寺里求的佛牌,保平安的。”
贺泊尧把东西在手里掂了掂,失笑:“这么多年去过,她还是这么天真。”
之后转头看过来,问钟衍:“你觉得我会信这个?”
大哥早说过他不会戴,钟衍也不意外,随口便道:“那你扔了吧。”
反正你做了这么多恶事,佛祖才不会瞎眼来保佑你。
alpha审视的目光落在钟衍身上,好像猜到他没藏什么好话,但也没多计较。
勾勾唇,将那佛牌挂在了钟衍脖子上。
钟衍垂眸朝胸前看了一眼,又抬头:“你给我干什么?”
“这东西不是保平安吗?”alpha神情懒散,看上去倒真像有些困了,躺下去前抬手在他发顶揉了揉:“戴着吧。”
头枕着一只手,默了默又调侃似的说:“我十恶不赦,佛祖不用保我,护着我最在乎的人就行。”
这下钟衍彻底睡不着了,静坐在床边,方才在脑子里打架的黑白小人又蹦了出来。
一个说:【别管他,是他自己要帮着乌纳将军运军火的,就算被审判也是活该。】
可另一个又说:【贺泊尧是可恶,大哥和他母亲又做错了什么?那些人针对的明显不只是贺泊尧,有可能会连累整个贺家!】
钟衍感觉自己脑子快要炸了,转头一看,身旁人却不知什么时候阖上了眼。
呼吸轻柔均匀,动也不动像尊雕像一样。
抿唇犹豫了下,钟衍抬手戳了戳alpha:“贺泊尧,你睡着了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自己话音刚落,卧室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听见忠叔敲门:
“二少,二少您休息了吗?”
若非遇到大事,忠叔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点找来。
贺泊尧几乎一秒转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清明带着些戒备。
“是姜泽。”门外的人说:“姜泽带着伤来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今晚一定要见您!”
第15章 “阿衍,你总是嘴硬心软”
贺泊尧平日里忙归忙,从来不会夜不归宿。那晚走后,却连着三天没有回来。
钟衍猜测omega找自己合作失败,之后或许会冒险单独行动,故而一直有在暗中留意对方的动向。
可不知为什么,那天之后,omega好像就没有再出现过。
偌大的澜庭壹号愣是找不出一点他活动的痕迹,凭空消失了一样,颇有几分诡异。
又到了园丁按时上门给后院除草的日子,噪音太大,佣人们干完活纷纷回了屋里,只有钟衍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就这么看着。
原本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钟衍一盯却能盯上大半天。
眼前的情景总能让他想起以前在丘山葡萄园的日子,父亲储存肥料的仓库里,也曾有过一台除草机。
正想得出神,“嘎吱”——
自钟衍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抬头望过去,绳索正摇摇欲坠挂在即将断裂的树枝上,钟衍见状连忙站起来,下一秒,秋千因为受力不均便连同残枝一起坠落在地上。
按照树冠的坚固程度,本不该发生这种意外。
钟衍从不迷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却总有种坏事即将发生的预感,没由来一阵心慌。
忠叔这时刚好过来,目光往地上一瞟也不由得震惊:“我天,这树枝怎么断了!”
说完很快回神,拉了钟衍往主楼的方向指:“衍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姜泽回来了。”
提起贺泊尧顿了顿:“二少也、也回来了。”
那晚忠叔来通报的时候说姜泽身上有伤,钟衍过来一看,比起现在正躺在床上、肩头缠着染血绷带的贺泊尧,他那顶多只能算是小磕小碰。
“二少这两天休息得不好,医生给他吃了安定,应该一会儿就醒了。”
姜泽没提人是怎么伤到的,可即使他不说,钟衍也能猜到。
贺泊尧出入身边都跟着保镖,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能伤到这个位置,多半是中枪无疑了。
“所以外面……”钟衍看向姜泽:“真有人想要他的命么?”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没有问过贺泊尧,姜泽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实话。
于是想了想,只能先挑着能说的给人解释:“这次是有北方的流民来船上抢东西,军方的人采取了武力镇压,二少这个……只、只是意外。”
一提起“军方”,钟衍自然联想到乌纳将军。
有了在兰庭壹号安插眼线的前车之鉴,谁知道贺泊尧这次中枪究竟是意外还是有心之人的早有安排?
钟衍这次没再犹豫,把omega是乌纳将军派来的探子、并唆使他去书房偷资料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姜泽。
钟衍本意是提醒他们多加防备,没想到姜泽听后反应却很平静。
没有吃惊也倒罢,神情间流露出的紧张又该从何说起?
姜泽那个支支吾吾的毛病又犯了,视线不自觉往床边瞄了一眼:“好的,我会叫人多留意的。”
默了片刻,只道:“二少……没那么容易被人拿捏的,您请尽管放心。”
怕碰着贺泊尧的伤口,钟衍晚上只能挨着边睡。
半夜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将自己拥得很紧。
钟衍一开始以为是做梦,亦或是睡姿压迫心脏才会喘不过气。
直到一个吻落下到自己的脸上,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说:“阿衍,我好开心。”
他这才猛地意识到,是贺泊尧醒了。
贺泊尧右边胳膊不能动,就只能左手拦着他。大半夜的,像只思春的猫一样,梗着脖子一个劲往钟衍身上蹭。
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钟衍总是难以应付他突如其来的一些发情。
不敢用力推拒,只能嫌弃转过了头,心想这人莫不是被抢崩到了脑子,都差点死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你身上有伤,能不能安分点。”
钟衍用这话来敷衍,贺泊尧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呼吸间掺杂的情欲更浓了:“没事,你别乱动,我就不会疼。”
纱布底层隐隐有血渗出来,钟衍看到这一幕确实不敢乱动,但也实在没有心思配合,只能像条死鱼一样平躺着。
明明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做,贺泊尧却又不满足了。
手掌滑入钟衍的指缝之间,低下头吻过来,含含糊糊:“阿衍,你的舌头,回应我。”
空气中弥漫上铃兰花香,钟衍眸光冷了一瞬,表情默然:“贺泊尧,别想标记我。”
alpha体温灼烫,也不确定是伤口发了炎还是让心里那股火给烧的,耳鬓磨着钟衍侧颈,含上人冰凉的耳垂:“咬一下,就一下……”
应他所求,钟衍真就在他没受伤的另一侧肩膀狠狠咬了一下。
“嘶……”
贺泊尧方才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意识到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不禁失笑:“你现在变聪明了。”
说罢指尖抚上钟衍的唇,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目不转睛盯着他:“阿衍,你总是嘴硬心软。”
“就像我在乎你的安危一样,你也是会担心我的,对不对?”
钟衍被人扰了清梦,还要口不由心回答这些令人无语的问题,一时间眉头拧得更深,烦躁都写在脸上。
贺泊尧却不依不饶,不知哪根神经不对了,非要他举起手发誓:“阿衍,你说,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见钟衍不应,又钳着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望向人眼底确认:“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钟衍简直要疯了……
一会儿想标记他,一会儿又要他发一些不可能做到的誓。
自己比电线杆上的麻雀还不如,鸟儿至少能飞,自己只能不见天日困在这四方的高墙里。
他有时真的很想问问苍天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可惜问天没用,自己的命运,只掌握在贺泊尧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