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超凶学弟骗到手了(2)
时竟靠坐在窗边,望着楼下被疾风吹得枝叶四处摇曳的香樟树。
然后神色略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消化了自己记忆暂时回不来的事实。
17岁的意识,住在20岁的壳子里。
即便接受了事实,却依旧习惯不了。
迷惘到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段时间一样。
“哥,医生不是说了要你少下床。”
猝不及防的声音,打断了时竟的出神。
他反应慢了半拍,慢慢地转过头,看向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身边的时宥。
以往除了偶尔会来检查的医生和护士,病房里就只有他和时宥两个人。
这时,余光瞥见病房门口还站了其他人,甚至不止一个。
时竟本要放松下来的脊背,堪堪僵在了那里。
他张了张嘴,神色不自然地问时宥:“他们是……”
时竟的嗓音不轻不响,但在寂静的病房里,轻易就能传到门口。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于流,正准备露出激动的神情。
却被他这么一句茫然的话,弄得生生憋了回去。
于流几步走近:“镜子,你这表情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不认识我了一样?”
于流长相锋利,加上剃了寸头,一嗓子出来就显得很不好相处。
时竟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下,薄唇紧抿,神色里是面对陌生人的防备。
于流大受打击地问时宥:“时宥弟弟,镜子他怎么了?”
“失忆了。”时宥复杂地回了他一句,然后简单地解释了下。
在时宥的解释中,时竟得知门口进来的人原来都是他的大学同学。
但身上的僵硬一点没有减少。
大学同学对于记忆停留在高二阶段的他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跟在于流身后的应昭之和曹康听到失忆两个字,有些淡定不下去了。
应昭之:“失忆?车祸导致的?也就是说镜子把我们都忘了?我不信,是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呢?”
曹康一脸不想相信地扑到时竟面前:“镜子,我是曹康,就住你对铺,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时竟防备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因为过于陌生,他没法和他们共情。
却抵挡不住在他说出“不记得”三个字后,他们眼睛里的失落和不可置信。
时竟避开他们的目光,垂下眉眼,发自内心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
“……”
-
时竟的失忆成了意外的发展。
除了和时竟同宿舍的于流几人,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拥挤的病房再次一点点空荡起来,视野也跟着空旷起来。
时竟被时宥扶着回到病床上时,一抬眸,就被门口玄关处一道高挑的身影吸引住。
对方背靠着墙,双手插在卫衣外套的兜里,微低着头。
黑发白皮,侧脸轮廓精致。
明明该是乖巧听话的长相,却被那双狭长深邃的黑眸中,流露出来的冷意。
以及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凌厉,彻底扫荡一空。
过分优越的容貌,一眼就会让人呼吸为之一滞的程度。
即便在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依旧让人没法忽视他的存在。
时竟停顿的动作太过明显。
于流他们顺着他的视线,一起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已经被他们彻底遗忘的少年。
沈焰作为他们学校今年的新生代表,和大了他两届的于流几人来说,本该毫无交集。
但当他们来看望时竟,撞见了站在住院楼楼下的沈焰。
随口一问,却意外得知是来看望时竟的。
于是顺路就把人带了上来,也不知道和时竟是什么关系。
结果人来了这么久。
不仅是一句话不说,几双视线落在他身上,也不见得是来看望人的样子。
于流凑到时竟跟前,压低声音好奇地道:“刚刚路过楼下看到他,说是来看你的,我们就顺路把人带了上来。”
“这位可是我们学校今年新生里的重量级人物,家里说捐楼就捐楼。”
“这么众星捧月的小少爷,和你什么关系啊?”
闻言,时竟抿着干涩的唇瓣,额前柔软的碎发下,静谧浅棕色的眸子微微闪烁。
他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是什么关系。
只知道,于流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平静到凉薄的黑眸。
呼吸不自觉放轻,心跳微微加速,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吞咽变得有些艰涩。
时竟愣神地看着突然抬眸,朝他注视的少年。
对方那双黑眸,从最初的无波无澜,最后一点点被复杂侵蚀。
那抹复杂,就像林间初晨中,一直化不开的浓雾。
第2章 小狼狗02
医院病房照往常开着恒温的空调。
可沈焰揣在卫衣口袋里的双手,自进了病房开始,就慢慢地失了温度。
从指尖钻进的冷气,顺着血液完全渗透进了掌心,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被他用力地拽紧在手心里。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青年。
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无旁骛得只容得下对方的身影。
四目相对的时候,隔着衣服布料,都能感受到周围的冷意。
肩膀僵硬得不动声色,胳膊和脊背紧绷得发麻。
沈焰无法想象,时竟昏迷的这一年,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每天只要睁开眼,就恨不得在医院楼下站一整天。
他不是不想上来看一看时竟的样子,只是每次都没有迈出脚的勇气。
因为时竟——
不想见他。
时竟在他这里,向来不近人情,冷漠得就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他的存在都能被贬得一文不值。
他的出现只会让时竟更加不想醒过来。
于是站在医院楼下的这一年里,沈焰想了很多。
只要时竟肯醒过来,他可以如了对方的愿,以后消失的干干净净。
然而一个星期前,得知时竟醒来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那么潇洒的消失。
然后又在医院楼下,像个傻子一样站了整整一周。
就在刚才,时竟的大学同学问他要不要一起上楼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来。
他不受控制地跟了一路。
想着,就看一眼,看完他就走。
看完就放弃时竟。
明知道时竟见到他会是怎么个不待见的样子。
他就是忍不住犯贱,跟个受虐狂一样,不肯掉头就走。
沈焰侧脸的线条绷紧,藏在口袋里的手,用力到手背青筋清晰可见。
指尖泛白,感觉不到痛似的,指甲嵌在手心肉里。
他一早就做好了被时竟冷嘲热讽,或者让他滚出去的准备。
结果等来的是时竟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
青年嗓音听不出带有任何反感的意味,反而称得上温柔。
每一个咬字清浅得可以用沁人心脾来形容:“我……记不起来了。”
于流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忘记了你现在失忆,这么说沈学弟应该是在你失忆的这段记忆里认识的。”
“嗯……”时竟还没恢复气色,身上的气息都染着易碎的脆弱。
那双澄澈的琥珀眸藏不住一点情绪。
他一垂下眉眼,发自内心的抱歉和失意就暴露了出来,乖得只想让人好好安慰。
“没事,总归会记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应昭之看不下去地安慰道。
紧接着看向沈焰,帮着时竟说话:“沈学弟,时竟现在失忆,实在记不起你,体谅一下啊。”
沈焰差一点就把自己的手指绷断,连心的刺痛倒是让他头脑清醒了点。
刚才进病房,他满脑子都想着自己要怎么忍受时竟的冷言冷语。
却直接忽略了这些人看望时竟时的对话,只是偶然间捕捉到过“失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