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超凶学弟骗到手了(107)
上瘾和贪恋。
第75章 小野狗15
这大概是时竟第一次在医院里过的年。
却要比他母亲去世后,过往的任何一个年,过得都要心情平静些。
次日是大年初二。
早上九点开始,时竟跟着护士的安排,开始了一天的全身检查。
都是些熟悉的检查,他已经轻车熟路。
然而这份平静的心情,意外只维持到了下午四点左右。
结束了最后一项检查,时竟被时宥扶着回病房。
两个人一走进病房,就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的商榆白,皆在门口怔了一瞬。
时宥最先回过神,看着这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脸色阴沉。
顾虑到这里是医院住院楼,他对时竟道:“哥,我去喊保安。”
商榆白听见了,好好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我就是想来看一眼,不做什么,这都不行?”
时宥不屑:“不行。”
商榆白从不觉得好好说话在时宥这边行得通。
他朝着时竟示弱:“哥哥,你的身体……”怎么样。
后面关心的三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他的声音就在对上时竟的神色时,渐弱了下去,一时间没了勇气说下去。
门口的青年进来间,分明还是那副温良,让人心生靠近之意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不过是和时宥说上一句话的时间。
那些温和,亲切,通通都被清冷代替。
又或许确切来说,是近乎于不近人情的冰凉。
眼睛、气息,不带一点温度。
视线的空洞下,像是深陷无底的漩涡,让人心生对视的怯弱。
偏偏又熟悉得让人反应不及的呼吸一滞。
商榆白从没觉得大脑这么清醒过,不抱希望地勉强镇定开口:“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时宥快要被他那声“哥哥”恶心透了:“看清楚,这是我哥,你有什么资格和脸喊他,别恶心人了。”
商榆白对时宥的话充耳不闻,死死地盯着时竟。
时竟观察着他的反应,压着讽刺,冷声地给了答案:“小宥,去喊保安。”
他现在恨不得回到失忆的时间段。
对商榆白笑脸相迎的那个自己,来上一拳头。
他的话不只是商榆白震颤,连着站在他身边的时宥,都心头一震。
时宥看向他的目光从恍惚,到迷茫的端详,最后再到恍然的酸涩。
商榆白比他先得出结果:“时竟你……恢复记忆了?”
问完,他忽觉多此一举。
只有什么都记得的时竟,才会对他露出这样寒凉的眼神。
先前餐厅笑着唤他小白的人,仿佛是过往云烟,根本来不及给他做些挽回的时间。
时竟走进病房:“怎么,很遗憾?”
青年说话的声音依旧轻轻的。
却如同风啸凛冽下,极寒冰面上的冷雾,轻飘飘地渗透进肌肤,直至心头。
商榆白想也不想地摇头:“不是这样的。”
时宥这会儿终于从哥哥恢复记忆的讶异中敛回思绪。
时竟失忆时,他还要顾及露出破绽,也怕商榆白多嘴,所以不敢当面多动手。
而现在记忆既然恢复了,那他就能光明正大得对人动手。
想法一出,他几步过去拽住商榆白的胳膊,把人往外拖:“在我哥动怒前,给我滚出去。”
时竟既然恢复了记忆,商榆白说话也不用再藏着:“哥哥,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
他甩掉时宥的手就要往回走,却被时宥拦着。
“可是自从阿姨出事那天起。”商榆白只能探身,隔着时宥和时竟道,“你再也不肯见我了。”
时宥讽刺地冷笑了一声。
商榆白难堪地不去看他:“我想和你说对不起,阿姨的坟前我也每年都去忏悔了。”
一提这个时宥怒气冲天:“你居然有脸去见我妈。”
“小宥。”
片刻没说话的时竟,声音冷硬地穿插进来。
两人闻声都下意识闭上了嘴。
时宥放下胳膊,回头担忧地去看他。
时竟浑身机械得朝商榆白一步步走过去。
每靠近一步,他身上的血液都凝结一分,手脚冰凉。
“对不起?”他咬字,停在商榆白的面前,“这三个字说完了,然后呢?”
商榆白能做到对谁都由白而黑心到底。
偏偏总是在时竟面前,面对质问的时候,哑口无言。
时竟看出他的心思,替他说:“然后是不是想亲口听我说,事情过去了,我原谅你了?”
商榆白被逼近地后退一步。
时竟压根不给他躲闪的机会,伸手就拧住了他的衣领。
时宥也是没料到哥哥会动手,生怕商榆白会跟着动手,惊怕地守在一边。
时竟:“这样,你的良心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商榆白张了张嘴:“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别喊我哥哥!”时竟呼吸急促,眼底的痛苦一闪而过。
就是因为这声哥哥,他才被一直蒙蔽了眼睛,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商榆白。”叫着这个名字,时竟恨透了,“我告诉你,想要原谅?永远都不可能!”
他抬手,指尖用力点着虚空,一声比一声厉:“你凭什么想要心安理得?”
“一到晚上,一闭眼,我看到的就是我妈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她死了。”
“被你害死的!”
时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汹涌的情绪:“原谅?安心?凭什么?”
他摇摇欲坠地松开商榆白:“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亲手把你从这里推下去,让你好好尝尝她的痛苦。”
“想要原谅……”话音微顿,再开口轻得如同浮云。
却砸得人生疼。
“除非她亲口告诉你。”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年纪。
哪怕心肠再坏,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恐惧远胜于肆意。
如果不是被时竟拧着领子,商榆白或许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双腿有多软,
一被时竟放开,他已经脱力得跪坐在了地上。
眼见时竟转身要走,要抓着救命稻草般,他猛地抓住时竟的裤腿不放:“时竟,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没有。”
这样解释的话说过太多次,每次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再多的话都是空话。
可是不说,只会压得更加痛苦。
商榆白仰着头:“我真的不知道。”
“阿姨的死我也很痛苦,我当时没有想刺激她,也不知道那些话会造成她的死。”
时竟脸色苍白地踢开他:“出去。”
明明是他在忏悔,反而是自己被疼得,仿佛心脏生生被人剖出,血肉模糊地暴露在眼前。
时宥赶紧扶住他在床边坐下,随即要把商榆白轰出去。
商榆白像是被逼急了,情绪控制不住地冲时竟喊:“可是我喜欢你又有什么错!”
“是她自己接受不了!”
沈焰拿了时竟上午的检查报告单回来。
隔着半掩的病房门,听到的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这句“是她自己接受不了”。
歇斯底里。
反而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照样恨透了这道声音。
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情绪,引起任何一点起伏。
沈焰拧紧眉,推门进去。
他开门的动静足以让里面的人注意到。
但他的出现,里面的人出奇的毫无反应。
沈焰来不及深究发生了什么,抬眸就因为时竟发白的脸色,心脏一紧:“脸色怎么这么白?”
他疾步过去,一点眼神也没给正欲从地上起来的商榆白。
时竟周身的气息再也不似从前的柔和,愤怒寒凉。
强忍着的情绪,让他肩膀有些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