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超凶学弟骗到手了(120)
沈焰放下手,垂在腿上,直视着地面,声音没有温度:“该付出的代价,一样不会少。”
时宥肩膀颓下来,整个人靠在座椅里。
他早就束手无策了。
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感觉到,他哥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不是一时失忆被人骗到手,说放开就真的放开。
为了对方茶饭不思,为了对方心不在焉。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
他哥的痛苦从来都只有他最清楚。
对于母亲死时的愧疚和自责,间接害死母亲后,面对死亡血腥的恐惧。
已经在他哥心里根深蒂固,成了拔不掉的刺。
所以他才会庆幸他哥有失忆的那一天。
偏偏出现了一个沈焰。
因果相连。
他哥有了喜欢的人,现在又要因为母亲死后的牢笼,承受着多一份的恐惧,不得不选择分开。
人死不能复生。
这是他听过最多的一句话。
他从母亲死的痛苦中走出来了。
他哥却走不出来了。
他试过太多的办法,到最后束手无策。
母亲走了,他哥还要活下去。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哥,被掏空了内里,成了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时宥眼中闪过害怕。
他甚至想过,他哥会不会和母亲一样……
他轻吸气,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开口道:“三年前……”
沈焰听见他的声音错愕一瞬,猛地抬头。
时宥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再开口的声音哑了下去。
朋友,哥哥,母亲,曾经一起被他在意的人。
此时他要亲手拨开血淋淋的过往和伤疤。
他只是希望,有人能救救他唯一的至亲,有人能帮帮他。
三年前。
向来性格不太讨喜的时宥,有了商榆白这个唯一的朋友。
他交付真心。
把人带回了家,介绍给了家人。
可他从不知道自己唯一的朋友,相处中对自己的哥哥藏着异样的心思。
他曾天真的以为,商榆白有个和他处处作对的继哥,才会那样亲近他哥。
母亲从小没有对他们的性取向有过多的吃插手。
但他和哥哥不是没有察觉到。
母亲对同性间的感情,尤其是男性间,总有意无意有着排斥的情绪。
于是,当商榆白对他坦白对他哥的感情,他第一时间告诫过商榆白,不要乱来。
在他眼里,商榆白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人。
对方也同样表现得很有分寸。
只是商榆白日益对他哥增长的感情,让他感到了不安。
他不是一次次让商榆白克制,商榆白却开始对他的话不再当回事。
他减少过商榆白靠近他哥。
直到他抵不过商榆白的软磨硬泡,把人再次带回家。
那是商榆白第一次表现的那样焦急,连他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噩梦成真。
商榆白对他哥告了白。
他哥的拒绝并没有被商榆白当回事,甚至跑到他母亲的面前。
喜欢,追求,不放弃的字词全部落入了他母亲的耳朵里。
当晚,家里的气氛变得很不一样,母亲没有发火,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天,他怎么也想不到,等他回家,看到是聚集在楼下的人群。
母亲倒在血泊里,而他的哥哥,抱着母亲,崩溃地浑身是血。
母亲死了。
朋友决裂。
他哥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个人。
“这就是当初发生的事情。”时宥唇瓣发白,颤得厉害,“从我妈的葬礼到下葬,我哥只说了一句话。”
沈焰额头青筋明显,抿着唇一言不发。
时宥哽咽起来:“他说‘我害死了她’。”
可真要论起来,他才是害死母亲的首要人。
如果不是他认识了商榆白,如果不是他把商榆白带回了家,就不会有之后的种种变故。
时宥捂着头:“每个晚上,我哥都会被噩梦吓醒,哭着道歉。”
“他走不出来,觉得错在他自己身上。”
沈焰喘不上气,胸口就像抵着一把刀,正以缓慢地速度在往里戳,迟迟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所有人都觉得时竟一夜之间变了好多。
就连他也这么觉得。
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总是把笑容挂在嘴边的人,会突然变得不爱笑了,话不多了。
哪里是一夜之间。
又哪里是性格变了。
分明是经历了这种事,觉得自己连笑的资格也没有了。
沈焰眼眶通红,呼吸抖得不行。
时宥道出真相前,他是最想让商榆白生不如死的人。
一旦真相呈现在他眼前,此时此刻,那个人却成了他自己。
沈焰抬手,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左脸颊,没有一点收力。
一旁的时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
沈焰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站起来走了。
时宥久久才回神,脑海里全是沈焰那双通红的眼睛,还有那一巴掌。
蓦地,他想通什么后,也红了眼睛。
沈焰站在电梯口,双手撑在墙上,垂着头,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
窗外呼啸的冷风,犹如无尽的讽刺声。
他要和商榆白处处作对,来了桐市。
商榆白和时宥,让他见到了时竟。
喜欢……
他无药可救的喜欢上了这个人,却成了刺激商榆白的导火线。
是他把商榆白逼急了。
时竟的母亲死了,时竟陷入了自责,被噩梦折磨得痛不欲生。
却被他以为是冷漠,不近人情,对他的喜欢视而不见,更是贬得一文不值。
他处心积虑。
换来的是时竟怕他的喜欢。
怕他的靠近。
怕他的纠缠。
沈焰咬着牙,眼眶氤氲,眼睛里的眼泪越来越多,再也克制不住,泣不成声。
求而不得不是最痛苦的。
是得而复失,他要了真相。
却再也没有求的资格和勇气。
这场闹剧。
没有一个人——
能够置身事外。
第84章 大疯狗04
门外的对话声消失,感觉到门把手被人转动,朱盈盈惊得蹿回了病床边。
她端坐在椅子上,迎着开门声,回头:“小表哥,你们谈完了吗?”
时宥“嗯”了一声,心烦意乱得走进来。
关好门,他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朱盈盈的后背:“我来看着,你去边上休息。”
一接到时竟出事的电话,时宥和朱盈盈赶来的途中,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我没事。”朱盈盈让出椅子给他坐。
她瞧着时宥神色,小小年纪操碎了心,真正需要担心的根本不是她。
想到刚才偷听到的对话,她眼神有些复杂和犯难。
朱盈盈心思一动:“小表哥,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东西?或者喝点东西?我去买。”
时宥坐下,看着床上的时竟,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我不用,你要是饿了就去,别跑太远。”
朱盈盈:“好吧。”
出了门,朱盈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是找了个借口出来。
下楼时,也顾不得和国外的时间差,赶紧掏出手机,给远在国外的母亲打了个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朱盈盈拎着吃的喝的,重新回来。
她轻手轻脚地进门,放了手里的东西,给时宥拿了个饭团,一瓶香蕉牛奶。
“小表哥,给你。”她递过去。
时宥没接,一动不动,目光始终落在昏睡的时竟身上:“我不饿,你吃吧。”
朱盈盈朝床上看了眼,咬咬唇:“你来之前什么都不吃,现在也不肯吃。”
平时她平时被时宥的哥哥架子压一头,时时刻刻都想着找机会怼回去。
现在她终于有了凶人的滋味,却怎样都不是滋味。